——《杜若》直节凡世草,淡雅广寒花。容易春秋寒,声凝九歌华。
月色下,李杜若走到练武场内,这个小小的练武场是他父亲建的,或者说是个花园可能更合适,周围种满了桂树和海棠树,这也是他父亲最喜欢的树。
以前他父亲若是闲暇下来,就会带他来到这里练武,当然还有这柄青萍剑,一招一式的记忆每次他一走进这里就如同周围的花香一般侵入他的心房。
他拔出剑来,青萍剑果然不负天下名剑之名,在月光下泛着玉石一般清冷的光芒,他的剑起式很慢,却越来越快,剑如荧火乱舞,他如一只迷途的蝴蝶一般尽情而又疯狂的移动着身形、步伐,伴着那些记忆和思绪他肆意的宣泄着他的激情。
或许只有在这里,这样独处的时间,他才是自己,才是那个无拘无束的,那个白马边城纵情驰骋的少年。
长安剑庄如果追溯来历的话,本来至于古秦剑法,秦剑古朴厚实,大巧似拙,来至于当年席卷六国,君临宇内,血染天下的秦军铁剑,剑法也以大开大和、凶狠刚猛著称,所以修炼的内力也是以阳刚为主,虎狼之秦,虎狼之剑,虽然军中多习之,但在江湖中却并不讨巧。事实上目前长安剑法是融汇百家,毕竟皇都之中,天子亲立,所以几乎囊括了天下各种知名剑法的传人,大家各取所长,相得益彰。
对于练剑者来说,天下剑法万千,需结合自己的天生资质和后天的内力修为,更加须仔细体悟,实战中在随机应变,方能有所成就。
虽然师出长安剑庄,但李杜若却不喜欢古秦剑法,最喜欢的剑法却是南华剑法和蝶梦剑法,这也是他父亲教授他的第一套剑法,传说为战国时绝世剑客——屈不平据老庄之道法修炼而成,这两套剑法不循常规,变化万千,让人难以琢磨,他本来觉得这两套剑法过于花巧,但时至今日却依然最喜这两套剑法,最让他能体悟剑法的神妙。可惜李杜若却不明白究竟是因为其他俗事情繁杂导致内力修为不够,还是始终无法得其精髓,练习多年却难以大成。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崇尚“剑道至简”的冷二郎竟然也很喜欢这两套剑法,那日见他练此剑法,竟然兴趣盎然的也使了一段,让他叹为观止。
他舞完一段,刚收剑,就看到他的贴身侍从——何满,也就是之前递剑的仆人,已打了灯笼在一旁等候。何满年龄并不大,才刚过而立之年,却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成一些。何满是他家家生的仆人,其父亲便是先王的贴身仆从。
“殿下,来了。”
“知道了。”杜若收起青萍剑,丢给了何满:“让他在老地方等候,我更衣就来。”
何满捧着剑退了下去。
不久,两个侍女打着灯笼的伴随下,李杜如再出现在书房旁,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头上是束发的青玉冠,一袭镶金边的白袍,腰间是一条镶金的束带,挂着一个青玉的龙纹玉佩,手持一柄水墨玉扇。早已等待在门旁的何满打开房门,杜若走进书房旁的一个偏门,门内是一个会客厅样式的房间。
里面早有一人等候着,这人一身宽大的黑袍,脸也隐藏在黑袍中,见李杜若进来,忙低身行礼,李杜若在主位上坐下,方道:“坐吧。”黑袍人再度行礼,放坐在了下面的客座下。
何满端来两盏热茶,方退出门外,关上房门。
“殿下..........”黑袍人正要开口。
“太湖的碧螺春,先尝一尝吧。”李杜若轻轻的用盏盖抹了抹茶,轻抿了一口。
黑袍人收起话头,拿起茶盏,喝上一口,忙夸道:“果然香气浓郁,鲜爽醇厚。”
李杜若浅浅一笑,拿起了玉扇:“那就有劳你讲讲这最近京都的事务了。”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臣下的本分。”那黑袍人整肃了下衣袍,轻咳了一声,方继续说道:“长安剑庄本月新入庄者有31人,长安4人,洛阳2人,幽州4人...........。其中官宦子弟5人,乃是江州司马第二子、湖州刺史第五子............。江湖门派出身者15人,乃是.............。新出庄者21人,往长安镖局者4人,九华门3人,漠北镖局者4人............。”
“九华门新入者6人,乃是...........。其门下九华镖局出镖8次...........。.”
“特别是最近有趟镖,走的是暗镖,据臣下打听,据说乃是其从各地搜刮的财宝............”
“还有金乌门..........“
只见那黑袍人把长安各大江湖门派事务悉数到来,如数家珍,李杜若侧耳倾听,只是摆弄着手里的折扇,听完后沉思了一会才说道:“你方才言道,那九华镖局最近有一趟镖,是他们自家的财宝,运往京都,依你之见,所为何事?”
“依臣下愚见,那九华门仰赖圣上和武当的名声,又巴结着长安剑庄和静王殿下,在长安城内站稳了脚跟,正如日中天,其所图非小,这批财宝恐怕是为了扩大其势力而来,更让臣下顾忌的是,听说此趟压镖的乃是武当派的“长风剑”冯柏傲和藏剑山庄的“逍遥剑”周珞瑾,据此看臣下恐怕............此事与圣上会有瓜葛。”
李杜若甩开折扇又收拢了起来,面无波澜:“这两个倒算得上是两个人物,不过这趟镖倒与我们无干,盯着些就是了。你继续讲吧,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黑袍人继续说道:“冷二郎在长安剑庄主持事务,教习剑法,倒无异常,这些殿下应该了然于胸了,愚下就不赘叙了。其在府邸等处待人接物,恕臣下年老,恐有疏漏,已命人记录。”说着,递给李杜若一张信札。
“除了长安剑庄、府邸,冷庄主可有什么爱去的地方。”李杜若收起那张信札。
“冷庄主平日闲暇时常去2个小酒馆、一个茶楼,还有一个戏院。”
“安排人进去,就从黑羽庭选,这个事你来办,不要用长安剑庄和军中的人,如果不能安排进去,就在附近找个安置。”李杜若一片一片的打开着折扇。
“属下明白了。”
“继续说。”
“冷隼公子,冷统领,平日主要在皇宫当值,其次就是在长安剑庄中练剑,协助冷庄主处理事务了,他倒不喜欢与朝廷的人结交,平日结交的人也是些江湖中人,这些臣下暂未发现异常。至于他常来静王府,看望明月郡主的事,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李杜若心中莫名的一阵说不出的感受,却只是继续的玩弄这手里的折扇:“他可有什么亲密的朋友。”
“若说,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就是一个叫叶小舍的镖客。”
“镖客?”
“这个姓叶的是长安镖局掌门叶青的养子,其师从长安剑庄,也是冷二郎的弟子,乃是冷公子的师弟,所以两人关系密切,常在一起练剑喝酒,但这人在江湖中却是无名之辈,远没有冷公子的名声。”
见李杜若没有说话,黑袍人继续说道:“至于明月郡主——欧阳琴姑娘,除了待在殿下的王府中,出门时也常是和懿宁公主一起,偶有冷统领接其回冷府,恕在下无能,其他的属下就无从知晓了。”
李杜若收起折扇说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我再说一次,主要是观察,不要有任何动作,不要露出任何痕迹,宁可无功而返,不可冒险暴露。至于...........琴........,明月郡主这边就先到此为止,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继续监视了。”
“属下明白。”
“七杀可有什么眉目。”
“殿下恕罪,七杀上个月在整个长安辖区内动手了2次,可是除了现场七杀的令牌,其他的毫无线索。他们在其他地方虽然做了几个案子,更无从查起了。”
“上月你讲的,黑羽庭内发现的洛霞剑庄的余党可有眉目。”
“已经查明,是卯队的人,名为杜牧之,不过让属下不解的是,他是先王安排进入黑羽庭的。”
“先王安排的?”李杜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父亲出事太过突然,有些事情无法向他交代清楚,这种秘密的安排就更是让人无法知其用意了。
“殿下,需要属下处理了他吗?”
李杜若摆了摆手里的玉扇:“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盯着他就好,先王既然这样安排,肯定是用其用意的。”
他已经习惯这种权力的感觉了,只需要一个指示,有些人,一些生命就会永远悄无声息的在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掉。他有时看着自己的双手,纤尘不染,却或许沾满血迹,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虽然有些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快意,那种以人为棋的感觉,他只是握着棋子的人。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有一天,或许也会这样,因为别人的一个命令而消失掉,就如他父亲一样,他只能尽力的去努力,自己握着棋子,而不是被人握着。
“辛苦了。这京城江湖中,最近可有什么有趣之事,有趣之人啊?”李杜若露出一丝微笑。
黑袍人稍一愣神,方说道:“要说有趣的事,最近长安城中倒是有个剑客,自称寒水剑客,看来倒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不过也就是惩治了几个恶霸,劫了几个贪官,在长安城内倒是传得满城风雨,不过都是些小角色,在江湖上倒也不算大动静,看来是个年少热血的少年侠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侠道之本意,只是大争之世,众人早已忘了初衷。”
“此人与我们黑羽庭倒无瓜葛,是否需要查探一下其虚实。”
“这倒不必了,黑羽庭已多劳累,这些无关之事就不烦众人了。”
黑袍人见李杜若没有再问其他,只是拿起茶杯,便起身告辞,李杜若轻轻颔首,目送之而去。
待黑袍人走后,他走出房门,已是三更时分,明月中天,隐于乌云之中,何满已经打了灯笼过来,送他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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