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米趴在地上,她慢慢将脸从土里挪出来然后偏着头趴在那里,大口地呼吸着口气。因为受了重伤体力不支的缘故,她的眼睛开始慢慢由黑色蜕变为蓝色,皮肤也变得煞白。
猫妖围着她转来转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但迟迟没有下杀手。她单手托着下巴瞅着她,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来转去,脑子里又在酝酿坏主意。她用脚踢了踢仙米,确定她没死后,说道:“你说,我要是杀了你,拿你的精元去救活我的男伴怎么样?”
“你是怎么跟风眠勾搭到一起的?”仙米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立马就杀了你!”猫妖怒道。
仙米冷笑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挪到一边靠着树干休息。她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受了重伤,还被一只猫妖围堵。刚才风眠的那一下,足以使她再也使不出半点法力来。她唯今竟要受到一只低等猫妖的威胁,实在可笑。“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我可不急着死。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不然我死了,你永远找不到他的尸体。”她答道。
“哼!凭你现在这样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不过你这么关心我和风眠大人的关系难不成是你嫉妒了?告诉你也无妨。你离开妖界这么久,有许多事不知道吧。所以你也不知道常羊山易主的事情吧?但跟你讲这些也没用。总之,你只要知道,跟风眠大人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要以为你躲在人界就安全了。只要你还是妖精,就始终逃不了要暴露的命运,无论你怎样小心都没用。你应该庆幸,你的同伴没跟你一起来,不然死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人了。”猫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一通。
虽然猫妖的回答并没有令仙米满意,但是在听到“常羊山易主”这个消息后,她仍然被震惊到了。她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心头被猛然地扎了一下,精神瞬间便颓唐下来。
猫妖见她神色有异,以为那是重伤所致,便愈发嚣张了。“哼,你方才不是还很厉害吗?现在开始装可怜了?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果然,你没了爹就什么都没了吧?哈哈哈哈哈。”
仙米抬眼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所以,赶快告诉我你把我男伴的尸体藏到哪里了?再磨蹭我就……额,额。”猫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仙米以致命一击解决了性命。
仙米迅速用手刀割断了她的喉咙,快到猫妖连话还没讲完就已经咽气了。猫妖恐惧地睁大着眼睛,张着嘴,被切开的喉咙不住地往外流血,她死死地握紧自己的喉部也不能阻止血液流出来。对她而言,到死也不能明白受了重伤的仙米为什么还能置自己于死地。
“你想知道你男伴的尸体在哪里吗?我告诉你,被我用火烧的渣都没剩。”仙米在她耳旁轻声讲道。
猫妖轰然倒地,仙米则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片林子。
对她而言,现在不需要去找风眠报仇,她想要做的只是回去,回去见那两个还在等着她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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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米有气无力地走在林间,用手拼命地按住左肩的伤口,但疼痛仍然使得她不停地战栗着,力气被一点点耗光。现在这个时候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危险的。猫妖虽然已死,但这方圆三十里内若还有其他妖怪在,闻到自己的血腥味势必会找过来,到时自己就真的危险了。她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有些摇晃了,看来自己的精神支撑不了多久了,必须赶快逃出去。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火把,便知道有人来了。有人在,一定会救她的。于是,她毫无顾忌地朝着远处喊道:“救命!救命!来人啊!”
听到呼喊声的人闻讯赶来,但在看到她以后都吓得大惊失色。几个拿着火把的下人见到她后,一边喊着“猫妖啊”一边转身逃走。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将火把投向她,险些将她烧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因为重伤要显出原形了吗?仙米内心疑惑不已,却也不敢再作停留。现在向人求助估计是不可能了,自己还甚至有被人杀掉的可能。不行,必须逃走。她不得不调转方向朝林子深处跑去。
她拼进全身的力气逃跑,却在逃跑的过程中不断忍受着后背伤口撕扯的疼痛。这真是她最狼狈的一次,活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生死关头。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到了晚上,林子里的瘴气越发浓烈,她在身受重伤的同时又吸入了过量的瘴气,体力支撑不了终于倒下了。
离天亮还有很有很长的时间,但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走出这片林子了。她绝望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心中悲凉万分。垂死之际,令她难过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命运,更有猫妖口中提到的常羊山易主的事情。
“仙米!”,“仙米”……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喊声,是他们,是他们来找自己了。仙米激动地流出眼泪,她用微弱的声音呼唤道:“老胡,小明,我在这里……”只可惜她已经神志不清了。不久,胡逍跟李小明穿过林子找了过来,在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经变成蓝色眼睛的仙米之后,李小明吓得愣在了那里。胡逍则走了过去将倒在那里的仙米扶起,他扶住她的时候察觉到了她后背的伤口已经流了不少血。
他将仙米背起来,然后对着一旁愣在那里的李小明吼道:“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去找大夫。没看见她受重伤了吗?”
李小明这才反应过来,谨慎地看了看胡逍,确定他背的的确是仙米,而不是猫妖之后也赶紧跟上了脚步。
方才二人在山上徘徊等待仙米之际,见到刘府的许多下人拿着火把上山去找猫妖,又看到许多人屁滚尿流地跑了回去声称见到了蓝眼睛的猫妖,胡逍顿时便起了疑心。由于他早前便知道仙米是猞猁精的事实,此时听了这话不免放心不下,担心仙米出事,于是急忙带着李小明闯进林子去寻找她。果不其然,她真的出事了。
她为什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胡逍内心充满了谜团。但当务之急在于能否治好她。她的特殊身份,身为凡人的他们只怕是帮不上任何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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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之上,仙米已经足足发烧烧了三日。期间,李小明去请过七八个大夫,基本上把小镇上的大夫请遍了,依旧没有哪个大夫能够医治她。几乎所有的大夫在替仙米诊完脉后都不住地摇头,声称这脉象乱的不像一个常人所有。急的李小明简直要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了,整天坐立不安。胡逍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始终没有任何言语。
麻烦的事情远远不止如此,从那次刘府的下人上山见到仙米后,小镇上就一直流传着谣言,说猫妖并没有死,而是附身在了仙米身上。谣言越传越凶,甚至惊动了捕快。坊间也都议论纷纷,说胡逍收留了一个妖怪女子。李小明几次上街听到有人在说仙米是妖怪,就忍不住气急要与那人吵起来,但最终都被胡逍阻止了。在他眼中,虽然仙米比一般人能吃,力气也大的惊人,但那样可爱的女孩子绝不可能是妖怪。但他也是心虚的,如果仙米不是妖怪的话,为何眼睛会变成蓝色而且口中还会长出犬牙呢?
胡逍一直没有跟李小明解释过仙米的身份。他只是思维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更何况,重伤的仙米一直高烧昏迷不醒,几日未进水米,也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可是这俗世的郎中根本就无法医治她,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直到仙米昏迷的第五日,来了一个翩翩公子。当时李小明出门去买菜,没有见到这个人。但等到他回来时,却被告知仙米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老胡,仙米现在昏迷不醒,你就把她随随便便送给别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根本不想回去呢?况且,来人的身份我们根本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她的家人。万一是仇家什么的不就糟了吗?”李小明对他的做法显然很不满。
“你觉得什么是对的做法?你能治好她吗?那人既然能找上门来,在这个时候接她走,肯定不是怀着坏心思的。我不让他带走她,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对她,我真是毫无办法了。”胡逍冷笑道,毫无情感的双眸里依然波澜不惊。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小明,他气得睁大眼睛朝他吼道:“你这个混蛋,枉为人师!难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收留她是个麻烦吗?她可是救了咱们的命!这世界上有什么恩情能大过救命之恩呢!像你这种眼睛小的只能容得下银子的家伙又哪里会明白知恩图报呢!你不在乎我的命也就罢了,我是你的徒弟没有资格要求受到重视。但她不一样啊,她之所以会受那么重的伤是因为谁啊?不就是因为要救你我吗?对她,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么没所谓的话来呢!”
胡逍没有料到小明会这么生气,本来随口说说的一番话竟会被当真。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黯淡下去。沉默了许久才无奈道:“小明,第一次发现你竟然是个专门讲大道理的人啊。但是……我只是担心她继续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死。相信她的身份你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的确是妖精,不过不是害人的妖精,只是一只又能吃脾气又很大的妖精而已。普通的大夫根本医治不了她。所以,之所以同意让那个人带走她纯属无奈之举啊。”
胡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烟袋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吐出,再没说什么。不知为什么,李小明觉得他现在竟有一丝落寞和无可奈何。他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胡逍这么颓废。原来,他的那些淡定和无所谓也是装出来的,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也很糟糕。这个男人,平时总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但那天去树林找仙米的时候,他明明才是最着急的那个。自己刚才一时头脑发热竟然错怪了他。
“老胡。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有没有想过,仙米之前明明负气出走,却在关键时刻出来救我们。那是因为她舍不得离开我们而走。如今她为了我们受重伤变成这个样子,虽然你的心里不好受,我也很愧疚。但是咱们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抛下她,将她丢给别人呢。即使到最后都救不了她,咱们也应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是吗?真正的朋友,怎么能舍弃自己的朋友呢?”
听到这里,胡逍丢了手中的烟袋,然后冲出门外。李小明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便欣喜地追了上去。
他们的朋友,需要的是他们的守候。他们,也应该始终陪伴在朋友身旁。二人,在达成这一共识之后,便一同前往去寻找仙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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