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刚一出门，苏绘衣就看到郑筱安和她的男朋友陶孟然——一个个子不高，略微有些胖并且长相很一般的男生，在大厅的长方形百鸟朝凤浮雕前争论着什么，两人看起来都很生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和那个姜清离旧情复燃！”

“你有病呀，我们只是在舞台剧里面演cp而已，我和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然而对方显然并不相信郑筱安，依旧咄咄逼人：“谁信啊？！我这人还算有自知之明得，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姜清离，我就说当初你跟他分手怎么会看上我？现在时间久了，你的本性就出来了吧，合着是你们小两口闹矛盾把我当玩具陪你们玩？！”

郑筱安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了，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后，一脸平静的说：“那行，我们分手吧。”

她的话明显刺激到了对方，他突然紧紧攥住郑筱安的双臂，激动的说：“对不起，安安，我错了，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管你和姜清离的事了……求你，对不起……”

郑筱安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苏绘衣想她应该是不愿让眼泪流出来吧。

她的声音很决绝：“放开我。”

对方还不死心：“不……安安，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郑筱安提高了音量，厉声喊到：“放开！”

对方却更得寸进尺了，直接强行将她拥入怀中，郑筱安挣扎起来。

苏绘衣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厕所的方向大喊了声“校长好”。

大厅里的两人都听到了，郑筱安见对方突然愣住，忙趁机给了他裆部一脚，迅速跑出了大活。

这边牧野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苏绘衣来那么一出，他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有些茫然。

苏绘衣却招手示意他别出声，直到大厅里的人捂着某处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大活后，苏绘衣才突然哈哈笑起来。

“怎……怎么回事？”牧野试探性的问她，“校长在哪？”

“哪儿有什么校长，不过是我刚为了江湖救急胡诌的。”

“是这样。”

牧野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过说来，咱们学校不是换了新校长吗，你见没见过？”

苏绘衣摇头：“以前的何校长我倒是见过几回，这次的新校长只听说是何校长的儿子，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见没见过了。成大校长一直是家族继承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不过，何校长的儿子感觉应该挺年轻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胜任，总之我们就做好分内事，别给新校长添乱子就行。”

牧野看着她那好看的侧脸，微微一笑。

到了正式演出那一天，一切都顺利的和彩排时候一样，牧野甚至还觉得自己貌似超常发挥了，因为感情戏那块他是真的哭了，大约过去八年他学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根据情况毫无压力的操控自己的情绪。

舞台剧结束后，台下的庚桑就和一对男女溜去了后台找牧野。

男人一八五左右的个子，脸有些方，一对小眼睛仿佛一笑就没了。他身穿黑色薄毛衣外套黑色大风衣，底下穿着一件黑色的牛仔裤，脚上同样穿着黑色的靴子，一身的黑与牧野还未来得及更换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

他便是牧野与庚桑之前多次提到过的徐换羽——牧野的竹马，他们从初中就相识了。

徐换羽身旁的便是他的未婚妻沈荻花，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的她一身御姐的穿着，还如同牧野离开那时。

“你们怎么来了？”

显然对于三人的到来牧野有些惊讶。

“你的演出结束了，我们来祝贺你呀。”

“牧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换羽，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多少，荻花也是。我听庚桑说你们暑假就要结婚了。”

徐换羽看了眼沈荻花，笑着说：“没错。上次庚桑本来说我们一起约来着，那时我和荻花在枫桥市看园林，最近才回来。”

庚桑有些不满道：“牧野你真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动不动就出去旅游过二人世界，你又不在，就我孤单寂寞的一个人没人陪呀。”

徐换羽白了他一眼，说：“全世界谁不知道你有个童养媳，你呀，趁早回去给人家姑娘负责任。”

说到“童养媳”，庚桑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份柔情，他似是有些害羞，说：“不用你管！”

沈荻花拍了拍牧野的肩，说：“你怎么样，乐圭她……”

沈荻花话还未说完，庚桑就忙抢着说：“哎哎哎，牧野，我看你和刚才那个小丫头挺有cp感的，那段哭戏演的那可真是炉火纯青，你不知道，刚底下一众小姐姐都哭的稀里哗啦的。”

牧野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而对沈荻花说：“过去之事，过去之人，就不必再提。况且，也确实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是的，最起码八年以来他从未想起那个人，反倒是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苏绘衣，直到再次相见，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张脸。

沈荻花点点头，说：“只要你看开就好。”

“说起来，”徐换羽问，“你当初到底怎么想的，突然去美国，又失去踪迹，八年不跟我们联系，现在又突然出现，这八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国这段时间，这个问题牧野被问到不少于十遍，每次见到亲戚旧友都要被质问一番，牧野真的是怕了这个问题了。

“去美国呢……就完全一时冲动，至于发生的事……怎么说呢……这真不好说，而且……过去的事我也不太想提。总之，你们知道我现在回来了，而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离开。”

“又是这样，”庚桑抱怨道，“上次他也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沈荻花笑了笑，说：“既然牧野不愿意说，那我们就不问了，可能真的是什么不被值得回忆的记忆。”

徐换羽也附和：“没错，能再见面总是好的。”

星期一早上八点，牧野准时到行政楼最顶层的校长办公室开始工作。

牧野的办公室布置的和一般的教师办公室并无区别——一张简单的办公桌，办公桌左边是文件柜和衣帽杆，右边靠门的地方则是饮水机，和门同侧的窗户对面是一张黑色的皮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大理石面的茶几。

“叮”

牧野拿起一进门就放在桌上的手机，是何之杨发来的消息。

「舞台剧的犒劳。」

紧接着他发了一张图，是那天他帮苏绘衣取琴时的画面，竟然被这个小子拍了下来。

牧野点开图片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点了保存。

然而，所有的宁静祥和就在此时止步。

“嘭嘭嘭——”

“进。”

校长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牧野的秘书许辰——一个带着眼镜，瘦瘦高高，看起来很干净的年轻人，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什么事？”

许辰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校长，出事了。咱们学校南校区的6号实验楼旁边发现了被肢解的人的尸体。”

“什么？！”

牧野惊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刚才有去上课的学生报了案，这会市刑警队已经到现场了，那边队长想请你过去了解情况。”

“行，那赶快过去。”

成莘大学南校区6号实验楼东边距离侧门不到五米的地方，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赫然放在在那里，袋中血肉模糊的物体引来数只苍蝇嗡嗡作响，而它所散发出强烈的腥味尽管惹得行人接连捂鼻，却仍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前来围观。

一个身穿棕色皮夹克的男人边戴白手套边穿过现场几名身穿制服的刑警刚刚拉好的警戒线。

男人看着黑色袋子中的物体，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穿过人群来到了男人跟前，她身上的白大褂明显的解释了他的职业，医生——或者说法医更准确些。

“顾队长，怎么样？”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法医，说：“唉，真真惨不忍睹。”

二人说话间，一个刑警将两个女学生带到了男人面前。

“顾队，就是她俩发现尸块并报案的。”

被叫做顾队的男人朝那个刑警点点头，转而问两名女生：“你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个子高的女生率先开口：“我们是法医学大二的学生。”

“法医学？”

另一个矮个子女生点点头：“对，正是因为我们学法医，就看出那个袋子里是人体……才报的警。”

一旁的女法医听到了，调侃了一句：“小姑娘，学习很认真呀。”

两人礼貌性的朝女法医微微鞠了个躬。

“说说发现这个东西的具体情况吧。”

“我们今天早上第一节课是人体解剖学，老师让我们八点半到实验室。我们在东区22号宿舍楼，本来离6号实验楼这边也不远，步行就可以过来。但是我们俩早上起晚了，就坐了校车。”

“对，因为校车是从7号实验楼南边停的，我们就说从东边的侧门进。结果一到这边就看到这个袋子，还一股血腥味，我俩大着胆子走近仔细一看，那上边不是人手吗，我俩就赶快报了警。”

顾队点点头，说：“不愧是理科生，叙述事情条理很清晰嘛。”

两个女生被突然夸赞，略有些害羞，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

“那你们当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员？”

高个女孩想了想，摇摇头，说：“虽说当时有些害怕，但我确实没看到有其他人。”

矮个女孩也摇摇头说：“对。6号实验楼这边都是课用实验室，除了上课的学生，本来很少有人过来。我们当时应该是最迟的了，反正到你们来这之前我们都没看到有什么人再过来。”

“好，那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要是再想起什么，记得联系警局。”

“好。”

顾队左右环顾一番，大约是因为侧门的缘故，这附近并没有安装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