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个疯子,孟君拾想。
顾骁眉峰微扬,注视着陆子,极力想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撞击盔甲的声音。
孟君拾看到顾骁身后来了来了十几个身穿盔甲,手持□□的士兵,为首那人腰际悬了一把长剑,是役窑的兵长。陆子将手从她的脖颈处拿下,但是她的后腰却在同时抵上一股冷硬。
陆子下巴一扬,笑道:“大少爷,你示诚的机会来了。”随后,他朝着那兵长挥了挥手,“楼兵长,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呐!”
那楼兵长右手握着剑柄,黑着脸看了看众人,道:“夜深劳役不可随意外出,你们这是在开晚会吗?”他将目光转向陆子,冷声道:“又是你这疯子。这次,你打算挨多少鞭子?”
陆子说:“怎么又赖我呀?楼兵长,情况你还没弄清楚呢,要冤枉好人咯。”
“是你?”楼兵长一转身,将带着吃人的目光刮向顾骁,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了一个相貌出挑身形高挑的少年,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役窑里来了这号人物。“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顾骁目光沉静,对楼兵长的问话置若罔闻。“嗨,还挺拽。”楼兵长说着话要去掰顾骁的肩膀。
毕竟是个年过三十的大人,他身形高大,比顾骁高出了半个头,也比顾骁看上去强壮,他力气不小,但是刚才这一掌下去,不仅没看见这少年的身形有半分晃动,更没看见顾骁有什么脸色变化。起了几分兴致,又探上一手朝着顾骁的喉咙抓去。顾骁身形往后轻轻一避,随后又一个转身,避过楼兵长闪过来的一记腿。
楼兵长眸光一闪:嗨,这小子,功夫不错!
于是,他又连连使出数招,招招见风,若是打在人的身上,怕是要打出内伤。顾骁身形飘闪,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只守不攻,他的每一次身形的闪动都与楼兵长的拳脚擦衣而过,永远都只是差那么一点,不多不少,不远不近,不疾不徐。
楼兵长带来的十个士兵无语片刻,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兵长,这些违纪的人,咱们还抓吗?”
无语,真是太无语了。他们的兵长总是这样,只要有机会比武,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要比个痛快。
随着过的招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楼兵长发现这小子的力气,大的出奇,于是他就愈来愈兴奋。直到听到亲兵的问题,他这才停下来,对顾骁说道:“打赢我,今晚之事,我一概不咎。”
顾骁理了理袖摆,淡声说:“你还是咎吧。”
楼兵长问:“为何?”
顾骁说:“你打不赢我。”
这话,不仅逗笑了楼兵长,也逗笑了那十个士兵。其中有人说道:“无知小儿,你知道我们兵长的武功有多高吗?你信不信,刚才他与你较量,不过用了十分之二三的本事。”
孟君拾站在一边迎着寒风吃了半天瓜,听到这话,心里默默地想:顾夶夶可能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气吧。
笑过后,正事该办的还是要办的。既然比武不成,那他们这些违反纪律的人都是要接受惩罚的。惩罚……还是搬砖。从现在开始搬,搬到天亮,然后继续搬。
楼兵长对顾骁说:“你,随我来。我倒是不知,役窑里何时出了你这样的大人物了。”
孟君拾看到顾骁随着那一众士兵而去,心底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那陆疯子说的诚意,是这个意思。
这楼兵长性情豪迈直爽,平时对督头的行为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把他拉拢过来,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但是,他难道真的要帮着陆子,把这个役窑给毁了吗?再者:怎么毁?烧了,炸了,还是如何?
后腰一阵湿濡,不用摸也知道是陆疯子的血渗到了她的衣服上。孟君拾终是于心不忍,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了他,然后走开了。
陆子盯着被人扔到他怀里的药,有些愣,愣了片刻之后,又有些想笑。“真是活久见,这破地方有一个傻子就够了,没想到又来一个哈哈哈哈。”
楼兵长不知道对顾骁做了些什么,直到天将亮,顾骁才回来,然后随着他们一起搬砖。他走到孟君拾旁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瓷瓶,递给她。
他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解药。”
孟君拾接过药瓶,有点不明:解药,什么解药?哑药的解药!
她二话不说,揭开瓶塞倒出解药就服了下去。果然,不消片刻,喉间阻塞之感渐消,她能说话了。
孟君拾低声问:“你哪里弄来的解药啊?”
顾骁一边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地搬砖,一边说:“好友所赠。”
“……”好友所赠,然后呢?没了?!孟君拾无语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默默搬砖吧。
原著《赝唐吟》一共有两百多万个字,如裹脚布一般,里面有很多剧情她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事情发展到如今,她总算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原著中,有顾骁当劳役的这一段。但是吧……当时顾骁是为了帮好基友孟憬新才进来的。书里是这么个情况:孟憬新依附着朝堂大佬萧行之,才能在邺城有个半席之地。但,依附于萧行之的人千千万万,他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萧行之对他另眼相看呢?有一天,他发现了彭昌这个地方,劳役频频死亡,督头贪污甚大,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役窑督造渡江,还要运输造船用的木材。卫帝那么喜欢游历江南,如果教他知道自己久久期待的大工程造到了蛀虫的侵害,那是要出大事情的。孟憬新将此事禀告给萧行之,并自荐能将这件事情的处理成果拱手奉上。于是,他去了彭昌役窑,卧底成了一名劳役,顾骁为了照顾自己的好朋友,也自我牺牲了一波。他们两个相互配合,怂恿劳役造反,闹出不小的动静,给了萧行之一个彻查彭昌的机会,投鼠忌器,由此查处了不少地方的督头都有贪污欠款的事情。
怎么……怎么……孟憬新的戏份变成她啦?
“死人了……死人啦!役头,这儿死人啦!”一阵惊呼忽然在劳役居所响起。
老于拿着鞭子走了过去,边走边骂:“要死啊你!这儿死的人还少吗?死的是你老娘啊?!”片刻之后,那间死了人的房子里,再次发出了一声凄惨的惊呼。
众人闻声赶了过去,未到房门,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极浓极腥的血味弥漫在这间屋子。
“我的妈,好大的一股子血腥味!”
这屋子一周已经围了不少劳役和士兵,最先进去看的人捂着嘴巴跑了出来,扶着一根木桩子在角落里吐个不停。
有人问:“不是,你们都看见什么了?这么都吐了?”
吐的那几个人排排蹲在地上,有人缓了一口气,半死不活地摇摇头说:“太可怕了……我真的,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到底什么样啊?”
“根本不是死人了……是杀人了!里面那个人,他的肉都被割了下来,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
“我他妈的,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肉了!谁逼我吃我就死给他看!”
孟君拾站在外围,本来也想进去看看,
刚有了这个想法,就接到了系统的预警。【ooc行为警报。】
孟君拾:“……”于是,她已经抬出去的一脚,又硬生生给缩了回来。
老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和唇色惨白,额头冒了不少虚汗。众人见他出来,都纷纷围了上去,问:
“役头,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啊?”
“听说被剐肉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喂,我都说了别跟我提肉!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老于一句话没说,当听到“肉”字的时候,面部肌肉抽了抽,终是没忍住,冲到一处角落,吐了个昏天暗地。这次,众人更加相信,里面真的有人,被凌迟了!
“......”
“我天,看来是真的……”
“残忍,真的太残忍了!杀人凶手怕不是疯子吧?”
“疯子,对,疯子!你们都忘了吗?我们役窑里,不正有一个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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