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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霁素朝》第11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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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苏影儿已有五六日,苏影每日给老太太请安,陪曾氏说说话,应付应付自己的祖母嫡母,听听丹枝介绍苏家的各种人和事,竟是忙碌充实的紧,她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对家里各个见面没见面的亲戚也都了解了个大概。

这日午后,苏影在屋内觉得有些无聊,便到了正堂内的书架旁,想看看有些什么值得读读的书。苏影很想了解这个有些神奇的古代世界,这里既存在着自己知道的历史人物,又存在着自己不知道的国家。

苏影儿的书架上大部分都是些杂学书籍,多有各类山水游记,最外面的是一本郦道元的《水经注》的手抄本,比起一般的游记,《水经注》虽然详实,可是却较为枯燥。看来这年仅十岁的苏三小姐有着极好的文学功底,生前也应该十分向往外面广阔的世界。苏影静静抚摸这些书本,感觉自己可以感觉到原来的主人的气息。

除此之外,架上也有《山海经》一类的志怪类书籍,最上层还放着一本张仲景的《伤寒论》。

半晌,苏影想到了些什么。张仲景、郦道元都是她原来的世界里真真实实存在过的历史人物,《山海经》也是自己的世界中存在的书籍。如今这个世界也有这些人这些书,那么,自己现在所在的“辰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影越想越糊涂,她实在是想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时空的世界。虽说即使不知,日常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不便,可是如今好奇的种子已经深深埋进苏影心里,正在生根发芽,若是不搞清楚,苏影心中肯定会憋得慌。

苏影让丹枝给自己多披了一件丁香色的绒面织锦披风,告诉丹枝自己要去府内藏书的书斋看看书,便让丹枝扶着出了门。

现在的丹枝简直就是个苏府导航,指哪去哪...苏影心里暗暗想着。

丹枝带苏影去的地方是苏府的藏书楼,名唤玲琅阁,是一栋高高的五层桶形建筑。阁内最中间是中空的,中间是一道旋转木梯,围绕着走上去,到达各个楼层,每层楼皆是满目望不到头的古书典籍。进入阁内,书香充满了整个空间,阳光从楼顶的窗外斜斜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光芒中翻滚起舞。

苏影脱下了碍事的披风,顺着藏书阁内标示的指引,准备上楼,想去翻找一下史书典籍。

踩上楼梯,脚下的木头发出了老旧的吱呀声,诉说着这栋藏书楼经过的漫漫岁月。

因为木梯老旧,苏影和丹枝走的很慢,最后到了第三层。二人正准备朝着书架走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主仆二人皆是一惊,丹枝更是吓得叫出了声,随后赶紧把自家小姐护在自己怀里,警惕地回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藏书重地,怎敢有人随意闯入?”说话的是一个白须老者,正怒气冲冲地走向她们。

苏影和丹枝皆是一愣。

来人是住在苏家府上的客卿黄老先生。相传黄老先生是苏老太爷的旧友,早年是一方知府,性格纯直,不懂变通,所以得罪了人,被人诬陷为贪墨无状,白白受了几年牢狱之冤。后来虽然平反,可是黄老先生却再不愿回归朝堂,携了家中老小,隐居田园。后来苏老太爷三顾茅庐几次相邀,只因黄老先生博学鸿儒,为人刚正,苏老太爷希望他能来府上教导自己的几个孙儿。这黄老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而苏老太爷也允诺老先生可以随意出入苏府藏书阁阅览珍贵孤本,几经考虑,黄老先生还是决定重新出山,以客卿身份住在苏府。经过黄老先生亲自教导,苏毅三兄弟皆是出色,各个都是国家栋梁。后来,苏老太爷有了嫡曾长孙苏钦,黄老先生再次担起导师重任,没有一丝懈怠。后来的后来,苏老太爷过世,重诺耿直的黄老先生觉得自己还未将苏老太爷的后代教导成才,尚未完成当初应允老友之事,所以没有离府。如今府上的公子少爷进书房念书,仍是由黄老先生亲自教导。两代人都是由黄老先生一手□□,苏家上下自然对老先生感恩戴德,无不尊敬。

前几日,因为苏影儿二叔的长子苏铉贪玩懒怠,被黄老先生好一通责罚,闹到了老太太那里。那时苏影正在陪老太太说话,所以也见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苏影轻轻挣开丹枝的怀抱,从容地给老先生行了个礼,开口道:“黄老先生安好。”

黄老先生听了这稚嫩的童声,定睛一看,认出了苏影儿。老先生自然是认识这位苏三小姐的,小时候大少爷苏钦也经常带着这个幼妹一起到老先生的书斋来玩,自己甚至还教过她认字。只是后来,大少爷出门读书,三小姐又不爱出门走动,所以渐渐没有了交集。

黄老先生的语气和缓不少,言语间却还是有点责怪:“三小姐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有很多世间难寻的孤本古书,若是碰坏了什么,可如何是好?”

苏影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回道:“回老先生的话,小女是想来这里看看各种史书的。”

老先生有点惊奇,问道:“你一个小女娃,怎么有兴趣看那些?”

苏影略一沉吟,福了福身子回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生而为人,孰能无过?可是若得此三镜,人就可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可以少犯下很多过错,即使犯错,也能尽力弥补。如今小女房中已经有了好看的铜镜,只是小女尚不会识人,所以小女至少想从看史书做起,以求以后可以拥有这三面镜子,做一个可以明辨是非的君子。”

黄老先生听罢,惊讶得胡须都抖了抖,愣了片刻,才连连点头,颤抖道:“如此警世良言,竟是出自你一个十岁女娃之口。老夫如今已经年过古稀,竟未见过有哪个娃娃有如此心胸,好,好哇。”

“老先生太抬举小女了,小女只是实话实说。前几日小女落水受惊,深感生命不易,所以想抓紧机会好好学习,这才擅自闯入玲珑阁,还望老先生莫要见怪。”苏影边解释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是引用了名人名言。不过苏影心下想了想,如今这个世界大概没有唐太宗和魏徵,所以没有他们的故事记载,否则老先生博学,怎会不知这原句不是出自自己。

老先生本就是个心性耿直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藏着掖着。如今听了小丫头说了一番宏论,说话又谦虚讲理,举手投足如此识礼数,心底对这个苏三小姐多了许多好感。

黄老先生一高兴,白胡子也跟着一起抖。他想了想,随后径直走近了来,对苏影说道:“这藏书阁中多是古书孤本,文字也大都艰难晦涩。三小姐如今学识尚浅,若是想读史书,便随老夫去一趟宝墨斋,给你挑几本浅显些的,你拿回去先看着,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尽可来宝墨斋随意询问。”

苏影一听高兴坏了,赶紧行礼拜谢。黄老先生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若是得他帮助,那么自己很快便能窥探到这个世界的一角。苏影越想越开心,忙拉上一旁的丹枝,随老先生一同前往宝墨斋。

宝墨斋其实就是黄老先生的书斋,离玲琅阁不过几步之遥。平日不去书房教书时,黄老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斋内看书。苏影跟着老先生踏进书斋,迎面便是一股混着书墨气息的檀香味道,让人不自觉地宁静下来。

黄老先生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到了书斋,便急急走向房内巨大的楠木书架,翻找了一会,拿了几本厚重的史书出来,转身递给了苏影。

苏影亲自接过这几本书,转身交给丹枝,又对老先生行了礼,几番感谢。黄老先生看着苏影眼睛亮亮的看着书本,心知这孩子是真的想要看书,心里也是极为高兴,嘱咐苏影平日一定要多来走动,不要客气。

苏影拿了书,辞谢了老先生,便急急向浣花居走去,她等不及要去看老先生给的书了。只是苦了丹枝,抱着几本砖头一样的大书,在后面一个劲的追,嘴里喊着:“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

丹枝喊了半天,终于见小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她气喘吁吁赶紧上前,却听得苏影郁闷道:“丹枝,我迷路了,还是你带路吧......”

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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