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结果如何？」

带着三个箱子回来的诺艾尔推开门，把房间里的情况大致打量了一遍，便问起坐在另一边的莱恩微微颔首。

她出门前就注意到在外面偷听的两人，结合埃雷和艾达的态度，会发生些什么也不难想象。

「果然不行。」

「啊，是嘛。我还以为艾达挺合他口味的。闲不下来的话就来帮忙吧。」

「合口味……这个说法会招致不必要的误解吧。」莱恩有些尴尬地微微蹙着眉头，他整理好诺艾尔临出门前遗留的残卷，不安的左顾右盼，此时又找到了事干，闲不下来的他立刻来搭把手，「不过她也的确，不比我差。」

「她的确和你挺像的，坚强，有足够的动力，而且有幽默感。」诺艾尔一边把箱子在地上铺开，「不过和你们不一样的是，她有幽默感。」

「会吗？」

「当然，不过还是先看看到底会怎样吧。」

诺艾尔声音稍大，被两人听到了这句话。

两人听到她的这句发言，只是觉得前途愈发渺茫，因为听上去，像是诺艾尔已经决定对她们遇到的困境撒手不管，这样一来，无论是不甘心的艾达，还是想帮朋友的蕾雅，此时此刻在她们的认识中，都失去了最有力的潜在外援。

在此之前，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能使埃雷有丝毫的动摇，他只是一昧的沉默着。间或用参杂了失望和希望的视线打量两人。

「诺艾尔教官……」

「如果你是让我左右他的看法的话，抱歉，我也做不到。」诺艾尔意有所指。

「你是说……」

「字面意思，不要想太多。」

她眨了眨眼，打开了盖子，莱恩也被分配了工作。

蕾雅和艾达对视一眼，蕾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言辞恳恳，情真意切，据理力争，以争促和。而艾达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还存在什么盲点。

埃雷对此全无反应，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诺艾尔朝莱恩咬咬耳朵：「我就说，埃雷挺中意艾达的。」

「我知道，如果他真的下定了决心，他大概会立刻下决定，而不是这样还给个机会。」莱恩的声音稍微夹杂着一点羡慕，他一边参照着诺艾尔在旁边贴出的表格，一边对自己面前的一箱卷轴挑挑拣拣。

虽然名义上是调查，调查切内瓦和冰锋堡的情况，但考虑到冰锋堡可能陷落，结果和传统认知上的冒险可能差不了多少。

诺艾尔听出他些微的动摇，拿着腿甲的动作猛然停住。

「你不想去？」

「我去不了吧。」莱恩强抑住自己的失落，选出一份火球术挂在一边，「我要去的话，蕾雅也肯定会闹着要过去。我一个人恐怕怎么也管不了她，埃雷恐怕自己也不情愿花太多时间去做这些浪费精力的事情。」

「如果我帮忙呢？」诺艾尔声音很轻。

「你不是更忙吗？」莱恩抬起头，迎上诺艾尔的目光，才意识到她没在开玩笑，「你帮忙吗？可以吗？认真的？」

「当然。」诺艾尔把铠甲挑出一套，仔细铺好，转眼凝视着不动如山的埃雷，那边蕾雅徒劳无益的攻势还在继续，「你们需要锻炼，他也需要锻炼。」

「锻炼啊，不对。不是一个意思吧。」莱恩笑着摇摇头，「我们不是一回事。不是吗？」

「虽然如此，但是……」诺艾尔一边挑出头盔，打量了下其中深邃的眼眶，「我打算把这件事情全都交给他负责，当然，是过去之后。他不可能一个人永远战斗下去。不，两个人也不行。」

「他的话，肯定没问题。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带着一群人」莱恩猛点着头，如小鸡啄米，「我甚至觉得，他没有锻炼的必要，总不至于生疏了吧。按母亲的说法，『他这股能力流淌于血液之中，无法剥夺。』」

莱恩抑扬顿挫的模仿着自己母亲的语调，声音依旧不大，只有诺艾尔一个听众。

他说完之后，脸上又露出了困窘的神色，稍纵即逝。

「怎么了，还是不想一起去解决一下吗？如果一起过去的话，『啊，劈开黑夜的闪电，印证真实的明镜！』那不就是你了吗？」

「别开玩笑啊，诺艾尔，那是教会的赞美诗吧。说实话去我肯定想去……」埃雷的声音渐渐小下来，他的视线在手中切内瓦的地图上游荡，「但我还是怕拖后腿。」

「蕾雅从来不会有这种担心，你又在怕些什么？」诺艾尔按着他的头，又敲了几下他的脑门，「总之，加油吧。」

此时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的说笑霎时停止，说累了的蕾雅喘着粗气，埃雷睁开了眼，他们都看着艾达缓慢而坚定的来到诺艾尔面前。

「怎么了？艾达？如果说说服埃雷的话，我真的做不到。」艾达清楚地咬字，就是有些太清楚。

「……果然。」艾达咳了一声，微微正色，眼神闪烁，「我并不是希望你能够说服埃雷，我只是希望您能让我直接参与。」

「但这不尊重……」

「不，斯坦普斯学院是女王陛下直属的吧？」

「嚯，继续。」诺艾尔饶有兴致的点点头，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那么，我记得全部的教官，都属于禁军。恐怕……」她回头瞥了端坐着的埃雷一眼，「埃雷作为助理，恐怕也是。」

「你没说错。」诺艾尔绽放出暧昧不清的笑容。

「也就是说，我记得在禁军中，是不容抗命的吧，只要你下定了决心。他就……」

艾达说到这里时，声音渐小。

「哈，说的不错。可惜这骗不了他。」诺艾尔绷着的脸突然端不住了，大笑出声，「他是我的助理，真的有没有这条律令，他会不知道吗？作为教官，我并没有这种为女王代言的权力，哪怕在内部，哪怕最小的一点。」

「她的权力来自她自身。」莱恩在一旁遗憾的补充。

艾达一时无言。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你说服了我，让我拒绝发动魔法就行，别老想着复杂的方法。」

诺艾尔一边讪笑着，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听的蕾雅和艾达目瞪口呆。

「算是合格了吧。」听到诺艾尔揭了底，埃雷板着脸挤出这么一句，「大方向没错。」

「埃雷，别抢我的话，教官是我，不是你。」

「哦，总之，你想跟来的话，就跟来吧，听诺艾尔的意见就行。」

「不，听你的，埃雷。」诺艾尔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吗？」埃雷波澜不惊，「总之，做好充足的准备。现在回去收东西，你趁手的武器和衣服就行，别的不用，对了，也尽量别被认出来，半小时内回来。」

看着艾达有些紧张狼狈的奔出房间。埃雷把视线转向房间里的剩下三人。

蕾雅装着傻，嘿嘿笑着。

「我不想问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扒在门上偷听。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为什么要走，我们就不能一起过去吗？诺艾尔说好了的。」

「是吗？诺艾尔？」就算是他平时的发言也不带什么情感，唯独这句，责备意味尤其重。

「放心好了，我会看好他们的，而且这次也不难。真遇到危险再练兵就太晚了。」

「我不希望他们也参与到这趟浑水中。」埃雷一板一眼的说着。

「既是练兵，也是练将。虽然莱恩有时都不知变通，但就算蕾雅，也很听你的话，没错吧？」

「唔。」

「没有什么实质的风险，你需要锻炼，他们也是。而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结果可控的事情不是正好合适吗？」

「随便，你说了算。」埃雷跳下椅子，拨弄着叠在最外层的头盔，「结果可控吗？我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