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外面，姜霏怯生生站在齐禾誉身后，紧紧拽着他的手臂，死死不肯松开，她已经连着几日没怎么进食，又不曾梳洗，不禁脸色蜡黄，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小姐，倒像是个疯婆子，也亏齐禾誉能够在夜色中认出她。

即便姜霏是这个样子，齐禾誉却没露出嫌弃的脸色，对她颇有耐心，礼貌有加。这不仅让姜霏一颗碎了的心，才重看到了希望。

姜文禹看到她这样缠着齐禾誉，本就是一肚子火，直接给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混账！你看看你……你给我过来！”

姜霏接连往后退了两步，使劲摇头，齐禾誉温润一笑，举止有礼，轻缓道：“姜大人，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现在姜小姐的情绪有些不对，您先不要急着生气，事情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隐情？发生了什么他还不清楚？他心中的怒火被他这话又给刺激了不少，但是面子上还是给足了齐禾誉，“贤侄啊，小女这事情我定然会调查清楚，但是她马上就要嫁给你弟弟了，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吧，该避嫌的还是避嫌。”

齐禾誉礼貌有加道：“今日若非是小侄带兵巡夜，也不会碰巧遇到姜小姐的。以后这些方面，小侄定会好生注意的。”

最后几个字他要的很重，姜文禹却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没去想过为什么今晚姜霏会遇到齐禾誉，所以他见齐禾誉还是谦谦有礼，便客套了几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姜霏带了进府。

姜文禹沉着脸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女儿，只想抬手一掌打下去。一时间，以往对她的喜爱皆散了去。

至于姜府里面，姜听和文如燕已经整理好仪容了，现在正厅这边等着了，见姜文禹和姜霏人迟迟不来，而另一边老夫人却已惊动了，在姜薇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两个嬷嬷手上都拿着家法，该打的该掌嘴的，都准备好了。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姜文禹才过来，身后拖着姜霏，怯生生站在一旁，看到所有人都坐了下来，不禁两腿一软，朝着姜文禹和老夫人跪了下来。

姜文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倾泻了出来，一旁的季嬷嬷递过家法，姜文禹接过，站了起来，朝着姜霏背后猛地一抽，一鞭接着一鞭，姜霏平生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不禁大喊了出来，滚在地上，四处求饶。

“父亲，父亲我错了，您不要再打了……父亲，父亲您别再打了……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姜霏翻滚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求饶。

姜家的家法几十年也不拿出来用一次，但是却是好好护养着的，一鞭子下去绝对是皮开肉绽的，文如燕见姜霏身上数十条伤疤，不禁要开口求情，给姜听拉住了，趴在她小声解释道：“求了情也没用，老夫人可都没叫停。”

这种烂好人没必要做，还让姜霏以为文如燕惺惺作态，给厌恶她罢了。

而且，让姜霏再多吃点苦头，脑子也不会长，何必对她那么好。

又过了会儿，张氏才开了口，从容冷静道：“文禹，先停下来。”

姜文禹这才停了下来，刚刚这一顿猛打差不多把他心里的怒火都发泄了出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张氏道：“娘亲，你还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我们对她的一片用心她不肯接受，不肯用脑子去想一想事情的轻重缓急，真的是白费了。”

张氏身边即便有姜薇煽风点火，但也要比姜文禹从容淡定，她看着姜霏，不禁问道：“你说说，你今晚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跑出去？”

姜霏整个人疼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力气，声音细若蚊蝇，“娘亲被你们禁足了，姜家的权给文如燕这个贱人夺去了，我难道要等着嫁过去，或者嫁过去之间指不定给文如燕和姜听这对贱人母女害死了。”

“混账！”姜文禹心中熄灭的火又燃了起来，一口一个贱人的，真是跟她娘亲一个样子，他冷冷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姜霏本来也知道自己逃了被抓回来是该低头认个错的，可是现在姜文禹竟然打了自己，连带侮辱了自己的娘亲，姜霏不禁怒道：“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了那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将我娘亲禁足，现在又为了另外两个这样辱骂我和娘亲，您真的不觉得过分吗？”

这话一说，除了张氏以外的其他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姜薇的两只眼睛立刻就红了，两滴泪水立刻挤了出来，张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别哭了，你姐姐不懂事，你别跟着闹了。”

姜薇见状立刻止住泪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姜文禹的脸色却沉得发黑，一言不发。

良久，他看着白嬷嬷说道：“既然大小姐这样不懂注意言辞，那就烦请嬷嬷好好教教她，教完以后继续带回祠堂关着，不到大婚之日，不准放出来。”

姜文禹说完，便转向张氏，“母亲，儿子先告退了。”说完他深施一礼，又转向文如燕，“这边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说罢他大步离开，不再看姜霏一眼。

姜文禹走后，自然是去了柳雪蕴那边，张氏看姜霏的样子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白嬷嬷道：“不出人命破了相就好。”说罢，姜薇也搀扶着她走了。

文如燕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只觉得这画面太惨烈，实在是没法看，牵着姜听也走了。

月色朦胧，姜听今晚换了身苏绣的花鸟绣花的月白色鲛绡做的交领罗裙，恍惚之间是出尘的缥缈仙子，姜霏借着光滑的地砖反光，看清自己这污垢的模样，又看了看灵动清秀的姜听，她忽的一怔，继而大笑起来。

白嬷嬷见状觉得奇怪，但立刻让身边的两个丫鬟拉住她，但她依旧是发狂一般笑个不停，白嬷嬷愣是下了狠劲，打出血来，她才疼得止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