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往往身不由己,许多话往往虚情假意,祁云叶面对这拷问灵魂的一个问题,却是诚心诚意的回答了。
武昭青似乎对此也不感到意外,又问道:“我若毁了容呢?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的。”祁云叶答道。
“我若突然人老珠黄,你可还喜欢我?”武昭青看着祁云叶双目,又问,
祁云叶眼前仿佛看到了武昭青人老珠黄的模样,又气质尽去,便摇头道:“不喜欢了。”
武昭青便嗤笑道:“如此,我岂能嫁你?”
祁云叶双目有神,看着武昭青,问道:“当初我见到你,你不曾正眼瞧我,如今你见到我,却聚精会神,这是为何?”
武昭青笑了,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那种,她说道:“叶殿下韬光养晦,如今威名赫赫,谁敢不正视呢?殿下是炫耀本事,意欲折服我吗?”
祁云叶摇头道:“你好了,又不好了,人们便对你也是好了,又不好了。我不好了,又好了,你对我也是无视了,又正视了。”
“你待人如此,为何却让别人待你一直好呢?你也是俗人,却想找一个仅爱你一人的优秀男子,优秀到世间绝无仅有,不仅爱你貌美如花,更爱你人老珠黄,你说世间哪有这种男子,故而觉得无人配得上你,是否如此呢?”
武昭青愣住了,她看着祁云叶,微微蹙眉,似在思索祁云叶话语里蕴藏的东西,似乎想通了,眉头舒展了,要说话。
祁云叶又道:“也许你爱了,便是永恒,可别人就不行吗?你让人面对你两个极端,谁能接受?你应该知道,你人老珠黄了,难道我不会如此?两个人老珠黄的人会彼此嫌弃,便不会相濡以沫吗?”
武昭青又愣了愣,似是在思考问题,随即点点头,“你说的极有道理。”
“但是,我仍旧对你无感,只是觉得你挺厉害罢了。”
祁云叶笑道:“我不求你对我动心,我只是想敲碎你的骄傲,让你知道,你跟我们俗人没区别罢了。”
武昭青也笑道:“你做不到,我心依旧,我早早便觉得,世间一切事情和话语都影响不了我的感情了,这是天生的。”
“那你还见义勇为?难道不是见了不平事,心生侠气欲平之?”祁云叶眯眼道,他说的是叠烈军校藏书阁,自己向元圣宗柳玲儿讨债一事。
武昭青瞥了祁云叶一眼,说道:“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正如衣衫褶皱要捋平,如此而已。”
祁云叶面色一黑,这比喻牛气的很,这要怎么反驳?
反驳个屁,有什么可驳的?
“爱嫁不嫁,跟你逼逼叨半天,累死个人,你走吧。”
祁云叶咧咧嘴,一副牙疼的模样,这妞太优秀,心态难免优越得不行,又太多人惯着了,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要惯着,甚至当舔狗都行啊,可他是什么人物?前世妻就是一等一大美人,到了今世,如亲姐祁云幽月,还有冤家季素味,良师益友司静倾,词曲大家辞泠,神秘少女叶慕枝,哪一个不是绝色佳人?
当然,武昭青还是排第一的,可正是如此,也是最难得到的,更何况那无情无义便宜父皇还觊觎着,他真敢要?还是敢的,但不能要啊。
既然要不得,人家又不肯嫁,还扯什么皮?
逼逼叨的意思武昭青不懂,祁云叶的语气和态度却让她明白了意思,不由面色微冷,正要起身离去,忽然醒起一事,便道:“听闻叶殿下战阵无敌,我想领教一番,不知可否?”
“咱府上不欢迎你,还战什么阵?快走快走。”
祁云叶连忙摆手,一旦撕破脸皮,这厮就冷酷无情。
武昭青银牙微咬,转身便走。
“还说世间一切事情和话语都影响不了她的感情嘞,这都气的绿光照脸一片青了,这就是昭青来由吧?真是能吹,比我能吹,呵呵……”
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武昭青走到门槛,绊了一跤,差点飞出去,还好少女身手矫捷,如燕回飞起落下,姿态优美,令人赏心悦目。
祁云叶抚掌道:“好舞姿!有赏!”
一枚龙金币叮咚落到少女脚下。
武昭青面色一黑,转头怒道:“祁云叶!你莫要欺人太甚!”
祁云叶一脸无辜道:“我哪欺你了?你这么美,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你这是得不到便想恶心人么?”武昭青努力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讥讽道。
祁云叶似笑非笑道:“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我得到了很多东西,可就是得不到你?”
武昭青面色又是一黑,真特娘的绷不住啊,一会暗喻她是舞女,一会指桑骂槐说她是东西。
“祁云叶,你的标新立异让我注意到你了,不过,都是恶感。”武昭青冷笑一声,转身步履坚定的离开。
“被你看穿了!好吧,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欢而散不成仇,期待下次相会,么么哒!”
“……”
武昭青冷着脸穿过后堂,见到秦涣咏,微微一礼,便径直离去。
“什么情况?小叶子非礼她了?”
秦涣咏愣了一下,面色剧变,毕竟这武昭青修养极好,鲜有动怒甩脸色的,反正她没见过。
除了非礼,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武昭青都不会如此的。
秦涣咏便去兴师问罪,祁云叶可不敢隐瞒,倒不能说谁的错,一个无感,一个死倔,就杠上了,只是祁云叶说话太气人,便惹怒了那位自称不动如山,心性沉稳不为所动的武昭青。
只要不是动手非礼,那便无事,秦涣咏松了一口气,随即忍不住拍手叫好,直呼干得漂亮。
美人相轻,便是如此吧?祁云叶心中感慨。
秦涣咏走了,说是还要张罗婚事,这次一定成,她已经看好了,并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像对武昭青一般对待人家。
武昭青出了大宅门,坐马车回去,心静已然恢复,想想今日表现,不由一阵赧然,自己道行还是差了太多,或者说,祁云叶道行很是高深不凡。
回到武家,老爷子在凝神厅中坐着,少女早已得了讯息,让她回来后,到厅中汇报情况。
“曾爷爷。”
武昭青走入厅中,恭敬行礼。
武阁老笑呵呵道:“快坐快坐。”
老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笑容慈祥,武昭青点点头入座,老人最是疼爱她,从未有严厉呵斥之言,可若说老人脾气好,那便大错特错了,每一位圣武境强者,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
“如何?说说看?”
武阁老问着,目光浑浊,似乎蕴含了无数深邃玄妙的东西,“你似乎心中有气?”
武昭青苦笑一下,老人总是目光如炬,透彻人心。
少女将事情对话都细无巨细的告诉了武阁老,老人静静听完,期间不多言语,待少女说完,便笑道:“这九十九竟是这样一个妙人?”
“妙人?!”武昭青瞪眼道,“简直就是混账王八蛋狗儿子!”
“嘘!此话若是陛下听了去,信不信将你强抢了去为他生儿育女?”武阁老急忙嘘声,说道,“陛下近日颇为烦躁,也不知烦恼些什么,这么多年了,从未见他如此,所以啊,谨言慎行,否则就会成了出气筒。”
武昭青小脸就皱成了一团,此事为人津津乐道,她听了却非常郁闷,丢死人了啊。
“依你的态度,这祁云叶是不行了,你可有属意之人?”老人笑呵呵问道,他一向笑得和蔼可亲,生怕太严肃了吓到这个宝贝曾孙女。
武昭青摇头,说道:“我不嫁人,就不行吗?”
老人叹道:“难啊,这次风息面临大难,陛下展露的力量,连我都从未见过,更是忌惮三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似乎越来越暴戾了,人人说他是半神,他确实是了,可还是不满足,野心勃勃,或许会成神,或许成不了,这都没什么,就怕到时候他没什么顾忌了,会对你下手啊。”
“不……不可能吧?”武昭青有些怀疑,这风息皇帝这么可怕,怎么曾爷爷说的,像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老人长叹一声,“多年相处,我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武昭青犹豫道:“爷爷,要不我去西方走走吧,皇帝管不到那里。”
老人皱眉道:“西方太乱,而且,就你这样的,你去就是送菜。”
武昭青一翻白眼,“您这是瞧不起谁呢?”
“我就是太瞧得起你了。”
武阁老叹道,“在这风息,我好歹能庇佑你,若是去了西方,生存皆由命啊。”
“我的命向来好。”
武阁老摇头不语。
“我还小呢,谁都不嫁。”武昭青噘嘴,露出娇憨之态,自是美不胜收。
武阁老笑道:“不嫁就不嫁吧,只要你不要远离了我,若是陛下不顾君臣之义,大不了舍了一身老骨头,也要护你周全。”
“曾爷爷对青儿最好了!”
“哈哈,那是那是。”
“曾爷爷,我想跟祁云叶对阵一场,那小子太可恨了,我要教训他,便要瞧瞧他如何战阵无敌。”
“嗯……你开心就好。”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