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人的刹那,傅沉烟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去错了地方。
她往后退了几步到了屋门外头,仰起头看着布庄上的匾额,又往里瞧了瞧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方才确认这真的就是母亲的那间铺子。
可,既然的母亲的铺子,为何他会来此?
刚才的事情自有父亲和他商议,既然如此,傅沉烟不想和这人再打交道。于是她与掌柜颔首示意了下,这便朝着里头内室行去。
说是内室,其实不过是个店铺里的小隔间罢了。隔间的门打开着,过了铺子旁边的那道门帘就能进到里面。
傅沉烟自顾自落座后,自有伙计捧上茶来。
一路而行早已渴了。傅沉烟慢慢喝着茶,外头的说话声这便透过门帘传到了耳中。
那男人好像真的是来买布的,还让店伙计拿来好些布料给他挑选。
傅沉烟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来找茬的就好。看他衣着打扮,也是个家中富足的。多个顾客多门生意,能多赚些银子也没什么不好。
饮过茶后,傅沉烟见了掌柜,说了自己想要看的布料种类。掌柜应声下去准备。
关上屋门后,她百无聊赖,推了窗户往外看风景。
谁知也太巧了些。刚刚推开窗,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就瞬间透过窗外的竹影映入眼帘。许是推窗的声音惊扰了对方。他回头朝这边看了眼。
贺景梧朝着傅沉烟淡淡一笑。
虽然不远处的男人是在笑,可他深沉的双眸着实让人忍不住心惊。
傅沉烟慌忙一把关上了窗户。定了定神后,她推门去喊就在门口的张妈妈。
她刚把门推开一点缝隙,就听两位妈妈在商议事情。
“……他很得圣眷。听闻皇上有意让他做九门……”
随着门被打开,两位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傅沉烟想到那男人总是粘在她身上的目光,心下又是烦闷又是不悦,顺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人?”
郑妈妈朝张妈妈使了个眼色。
张妈妈会意。她知道郑妈妈不愿姑娘知道遇到的男人就是贺大将军,但,姑娘十分聪慧,刚刚在谈论贺大将军的事情怕是瞒不过去。越是遮掩可能反倒是会让姑娘起疑心。
张妈妈索性低声道:“在说刚刚回京的贺大将军。”
听闻她这简短一句后,傅沉烟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二人口中的贺大将军她是知道的。皇上表妹的儿子,战功累累。郑妈妈他们说的那件事情她也隐约听到父亲提过。贺大将军现下在家中休养,好似皇上有意让他痊愈后做九门提督。那可是个要职。如此也正说明了皇上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旁人的事情,傅沉烟是无暇多理会的。她朝张妈妈嫣然一笑,“虽您在说话,可是我屋里待着着实无趣,还得烦请您来陪我一会儿了。”
张妈妈自然高兴地应了下来。
虽傅沉烟只说要麻烦张妈妈一人,但郑妈妈自然地跟着一起进了屋。两人一过来就连声问:“姑娘怎么了?”
虽傅沉烟没多说什么,可她们刚才看姑娘脸色苍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妥。不过门外的时候不方便多问,现下进了门才提起。
傅沉烟断然不好说自己是被个男人的忽然出现给惊到了,遂笑道:“我不过是一个人无聊了让妈妈们过来陪着。”
三人坐了会儿,掌柜就带了七八个伙计进屋。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匹上好的料子。
最后傅沉烟选了那桃红色的梅花纹织锦缎。
掌柜笑着竖拇指,“姑娘好眼光。这匹是里头最好的一个,颜色鲜亮做工精致,拿来送人最好不过。”
傅沉烟抿着嘴笑,语气随意地问了句:“刚才我见有位大人也在这儿选东西。不知是谁?”
郑妈妈看她留意到了贺大将军,心下着急。若姑娘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凭着姑娘和老爷的亲近,保不准老爷就会知道。
老爷虽疼爱姑娘,可老太爷的遗训更为紧要。若知晓姑娘惹上了那贺大将军,少不得会对姑娘严加斥责。
郑妈妈朝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轻轻摇了摇头。
郑妈妈正思量着掌柜是什么意思,就听他恭敬答道:“回姑娘话,实在是对不住姑娘,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郑妈妈暗松了口气。
其实郑妈妈倒是多虑了,傅沉烟不过是顺口问一句罢了。布庄做的是布料生意,又不是探子生意,怎可能把每个顾客的来历都摸得清清楚楚?
见掌柜也不知晓,傅沉烟就说起了旁的。问问铺子里的境况后,琢磨着回到家里后和母亲回禀一声,这便起身打算离去。
姑娘要走,自然不能等闲对待。
掌柜忙说让姑娘稍坐片刻,“近日店里进了不少好的布匹,都是从江南来的,姑娘不妨看看?”
傅沉烟听闻母亲提过这事儿,听闻是江南来的,她也有些心动,遂点了点头。
张妈妈道:“既是刚进的料子,想必有不少。不如我们先过去瞧瞧,帮掌柜挑选挑选,看哪些适合姑娘,再把那些捧了来。”
郑妈妈道:“正是如此。”
若在平常,张妈妈和郑妈妈不见得会跟过去,少不得要让店里伙计多跑几趟,让他们把适合的料子一次次捧过来给姑娘亲自挑选。
可她们刚才正在商议贺大将军的事儿该怎么和夫人说起。最关键的是,怎么把姑娘从那件事里摘出去。这样夫人和老爷说起来的时候,也好为姑娘多开脱开脱。
这事儿两人要避开姑娘,如今见掌柜说起布料的事儿,两位妈妈借机出屋说话去。
张妈妈用的借口好,傅沉烟没发现不妥,见状自然是应了,“那就烦请两位妈妈了。”
两位妈妈连说给姑娘做事是应当。福了福身后一前一后出了屋。
待到屋里再次只剩下了自己,傅沉烟也没想去叫屋外的丫鬟来陪着,只静静地独自待在里头静等。
谁知这个时候窗户上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
傅沉烟不想理会。她可还记得那人就在窗户外头站着呢。
可是,她不去搭理,对方却不依不饶,接连敲个没完。
傅沉烟恼了。她举步就要朝着窗户行去,迈开一步后又改了主意,转而去到门口喊丫鬟。
谁知丫鬟们一个都不在门口处。想到之前叫张妈妈进屋的时候还有两个丫鬟在外头候着,傅沉烟暗道或许是帮忙一起看布料了,就没放在心上。
她把屋门关上,重新回到了屋中。谁知刚刚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窗户不知何时竟是已经打开来。从窗口望过去,恰好能够看到男人那高大英武的身影。
看着他望过来的深沉目光,还有唇角那抹笑意,傅沉烟有些恼了。
这个人真是……
不是说好了那事儿让他去找父亲商议?怎么还总是没事找事地来找她的茬?
明明她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偏他还要凑过来。
这不是难为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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