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兰
“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心情是一个传说,亘古不变的等候……”
我打开手机,在播放器里找到这首歌。每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都会把播放模式设置为单曲循环。就像我兜兜转转也绕不出的童年。那段被欢声笑语装点着,连空气都溢着淡淡的清甜的时光。我不止一次地梦见,我又回到了小时候,梦里的我还是现在的模样。在梦里,我看到了他的脸,遥远而又模糊。我以为是一场美梦,但这场梦每次都以遗憾收场。我每一次都在将要触摸到他的脸时惊醒。年少时的我们,挥霍了太多美好,以至于现在,我们只剩下冰冷的怀念。我们,再也回不去当年的时光了!
“若兰,你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是付巧的声音,她是我们军区文工团歌唱组的编曲人。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我一边回答着一边关上手机。
今天是儿童节,军娃们来到了部队和他们的爸爸或者妈妈团聚。为了给久别父母的军娃们庆祝节日,我们文工团准备了文艺表演。
我们军区主要是特种兵,军人们和他们的亲人大都是好几年才见一次面,平时通讯工具管理又极严。所以由于常年的分别,爸爸或者妈妈在小小年纪的军娃们的脑海里好像只是两个简单的名词。具体是什么,貌似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分别得太久了,他们好像都不太能想起父母的模样了。
但血缘的联系是如此的奇妙。纵然许久未见,纵然已经陌生得记不清脸,只要有一点点调和剂,小军娃们立马就会和父母热络起来。我喜欢看孩子们脸上堆满笑容并洋溢着幸福的模样。这让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所以我很乐意从事这种为别人创造相处条件的工作。
我的节目比较靠后,所以我和付巧坐在观众席上欣赏着前面的节目。
第一个节目是舞蹈,伴奏是宋祖英在2001年春晚上演唱过的金曲---《越来越好》。团员们扭动着柔美的身段儿在舞台上将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做得精准到位。
“孩子高了懂事多了,学习越来越好。”
宋祖英清脆、甜美,又幽远广阔的歌声将我的记忆倒带到三年级的时候。
“再过几周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咱们班得出一个节目。节目老师都已经帮你们选好了,是一个舞蹈。下面我们就要选一些女同学来跳舞。”老师站在讲台上用近似于播音腔的普通话向我们通报着学校将要庆祝六一的喜讯。在课后娱乐活动并不多的当时,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老师选了十二个同学,我正好在其中。因为我是文娱委员,然后我的舞蹈动作相对比较到位,所以老师让我担任领舞。我们每天都是在下午放学后才练舞,一练就是半个小时。我家离学校比较远,我胆子又比较小,我很害怕一个人回家。但我又不敢向老师提出来。
杨非的家和我家隔得很近,在听到老师说参加六一汇演的同学下午要晚半个小时放学的时候,他就问我:“徐若兰,下午要不要我等你?”
平时放学我和杨非一起走是因为正好同路,我们都没有刻意地等过谁。杨非突然这样问我,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反问他:“真的可以吗?”
杨非平时会偶尔的不正经一下,但他本身是性格比较温和的那种人。他很自然的回复我:“平时一起走习惯了,再说了,你敢一个人回家吗?”
好吧,我确实不敢一个人回去。“那你要等着我哦!”到现在我都还觉得我回答得好干涩,还有点小羞怯。
杨非
今天我接到任务,到部队去给军娃们进行免费体检。我们是上午从军总出发到的部队,当时部队正在进行六一文艺汇演。体检安排在下午,所以我们军总的医生整理好体检器材后就只能待在接待室里。反正要让我在接待室里待一个上午是不可能的,那简直太要命了,而且部队里又不是没有熟人。
韩疆又没有孩子,所以他是不可能去看演出的。韩疆最近好像没有出任务,我索性溜出去找韩疆了。
我在射击场地上找到了韩疆,他在带训,正好中途休息。我冲他的背影大喊:“老韩。”
韩疆听到后就转过头来了,他应该是一眼就认出我了的,因为韩疆的视力特好。他可是部队三百米射击的记录保持者。韩疆跑过来,利落地整理一下他的着装。他冷飘飘的说:“我记得军总的医生是被安排在接待室休息。你在部队乱窜可是违反上级命令的。杨非你完了,回医院等着被关禁闭吧!”
“哟呵!心得体会很深刻嘛!看来平时没少挨罚哈!”呵,韩疆,想跟我耍嘴皮子!不是我小瞧你,你就算回炉重造个几十年也炼不到我功力的十分之一。
“滚。”看吧,韩疆虽然比较毒舌,但他确实不太善于流利地跟人斗嘴。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带训的。
“喂,礼貌点好不好,你们家好歹有一个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别给泠然丢脸好吗?”我把手插在白大褂的衣袋里调侃他。然后我就好整以暇地等着韩疆回击我,我倒要看看韩疆有什么应急措施。
结果他啥也不说,就冲我笑了一下。说实话,韩疆突然对我笑一下我还真有点儿心虚。不对,我为什么要觉得心虚,我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儿。可韩疆这家伙笑得实在太诡异了,一看就知道他要挖坑了。果然,韩疆趁我不备的时候在我身上拍了一下。
“草!韩疆,老子今天早上才换的白大褂。”一个褐色的巴掌印烙在我衣袖上,简直醒目到可怕。鬼知道我有多崩溃。滚滚滚,老子不是处女座,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洁癖而已。
我才刚想到我要怎么报复韩疆的时候,韩疆就冷不防的给我来了一句:“徐若兰在演出现场。”
“老子!好,算你厉害!”一听到徐若兰的名字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我都唾弃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老子的白大褂肯定是穿不了了,我一边脱下遭遇了韩疆的毒手的白大褂一边往演出现场跑,我还不忘给韩疆撩一句狠话:“此仇不报非君子。韩疆,你给老子等着。”
我狂奔到演出现场,徐若兰也刚好上台。她穿着一条水蓝色的长裙,很有仙气,比她穿军装时要更具柔美感。我想,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她就该是一个柔美的存在。
她看到我了,因为我同样看到她澄澈的眸子突然折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我朝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回了我一记微笑。
音响里传来了吉他的伴奏,这是她要唱的歌。我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对的,小学的时候。我小学的时候学过这首歌,好像叫,《心愿》。
徐若兰
韩疆说今天下午要给孩子们体检,军总的医生上午就会到,杨非在这一批医生里。我坐在台下看着团员们表演,马上就要到我和付巧了。我怀着热切的期盼朝门口望去,我希望杨非能来。但我好像幻想过度了。直到轮到我和付巧上台了我也没看到杨非的身影。好吧,徐若兰,现在请把你的心思收回来,台下还有那么多观众,你要认真表演,一个节拍也不许错哦。
就在我登上舞台的那一刻,杨非居然来了。我像考古家们在遗址里发现了珍贵的文物宝藏一样惊喜。我在心底狂欢,他居然来了!我看到他对我笑了一下,他的嘴唇上下翕合着,好像是在说,“加油”。
我开始演唱,我趁着间奏偷看了他好几眼。他的眼神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小学的时候我在练舞,他在旁边等我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认真、专注。
有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好奇的问他:“我有注意到,你在看我练舞的时候眼神特别认真。是因为好看吗?”杨非的回答有超越了他的年龄的成熟。他很认真的说:“确实很好看,但我更多的是尊重。因为我要求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必须绝对的认真。因为当你做一件事的时候没有一百分的专注,那么你就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
可能就是因为杨非的这句话吧,后来我进入部队的文工团学习的时候,不管再苦再累、千难万难,我都能咬牙坚持住。因为,杨非喜欢做事认真的人。
演出结束后,杨非在门口等我。他向我招了招手。他只穿着蓝色的空军军衬,手臂上挂着他的白大褂。我走过去问他,就像很普通的朋友那样。“想不到你还会来看表演!咋把你心爱的战袍给脱了呢?”
杨非瞥了一眼挂在他手臂上的战袍,泄了一口气,狠狠的说:“别提了,韩疆那天杀的给我拍了一个手掌印在上面。看着吧,我迟早会讨回来的。”然后杨非很快又转移了话题。他问我:“你的演出结束了吗?”
“嗯,我的已经结束了,”我在杨非面前努力地做到不慌不乱,我故意逗他,“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吗?”等一下,我这样说会不会不太矜持啊!是不是太露骨了!我好像突然有点害怕听到杨非的回答。
杨非沉默了一下,说:“可以啊!想去哪里吃?”我很意外,杨非竟然会这样回答我。以前我也不是没有赖着杨非,让他请我吃饭,但以前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杨非今天是怎么了?是杨非吃错药了,还是今天黄历好,宜约会?不管怎样,我很开心。至少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就去部队的食堂好了,你下午还要给孩子们体检。”杨非能答应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总不能还提那么多要求吧。那我就善解人意一下好了。
我和杨非到食堂的时候才十二点,离部队正式开饭还有半个小时。我和杨非到窗口打饭。打饭的程哥是老熟人了,他一边给我们打菜还一边笑呵呵的打趣杨非:“哟!杨军医,居然把我们文工团的小百灵儿追到了。不错,不错。”
“程哥您误会了,我和杨军医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很担心杨非会误会。我怕他以为我说到食堂吃饭是有意让别人误会我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我急忙向程哥解释,虽然这样的解释格外的苍白无力。
程哥尴尬的笑笑,顺手把饭菜递给我们:“那就是杨军医火候还不到位咯!没事儿,现在不是,以后会是就对了。”
杨非全程不说话,我一直在揣测他是不是生气了。结果他端着饭菜对程哥说:“是啊,革命尚未成功。这文工团的小百灵儿太难追了,我还得继续努力。”
杨非竟然顺着程哥的话接下去了,真是不可思议。我已经感受到我的面部在灼烧了,我的脸肯定已经红得不像话了。我迅速地低下头,假装在很认真的看菜色。我生怕杨非看到我脸通红的样子。
今天真的像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梦,就让我永远留在梦里吧!我宁愿活在有杨非的虚幻的梦里。梦里还有我们以前一起唱过的歌:
那些我爱的人,那些离逝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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