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投标书，来自徐城，贾记商行。”

主持人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随后一步一步展平，开始念诵起来：

“贾记商行，投标内容，天熹宗所采购的所有灵草，种类凡二百九十五，数量总计一百六十一万四千三百株。”

“每种灵草的年份以及单价如下。”

“五岭芳，十年份，30下品灵石一株。”

“宗欢庆，五年份，四十三下品灵石一株。”

“枸橼，七年份，五十一下品灵石一株。”

……

主持人将灵草的单价念诵了十种，然后说道：“时间有限，现公开十种灵草的年份及价格，剩余的部分将由主办方天熹宗和几位公证方一同确认。”

这几种灵草的年份以及价格被公布之后，台下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贾家这次下了血本啊，单从这十种灵草上来看，基本上赚不到几个子了！”

“对啊，这个价格，还拿什么赚钱，难不成贾家有了新的进货渠道，还是说他们家自己栽种的那片灵草园，成本下降了？”

“我觉得不可能，灵草栽培流程已经历经了几百年，不论是从选种还是到最后的采摘，整个过程当中能省钱的地方早就都被研究透了，成本价格即便有所波动，但是总体来说相差无几，这么一来，贾家就想通过这次公开招标提升他们的名头。”

“咳咳。”看着台子低下一阵议论纷纷，徐飞咳嗽了两声将他们嘴都堵上，随后示意主持人继续。

主持人继续念到：“贾家为了能够完成这批数量总计一百六十一万四千三百株的灵草交易，做了如下交货方案，方案当中包含方式以及各个阶段的时间。”

“第一阶段，从与天熹宗签订契约开始，往后十日，准备第一批四十四万三千株灵草，运送前往天熹宗。”

“第二阶段，天熹宗第一阶段灵草款项付清之后，往后十日，准备第二批三十九万九千株灵草。”

“第三阶段，天熹宗第二阶段灵草款项付清之后，往后十日，准备最后一批七十七万两千三百株灵草。”

“整个过程，将持续一个约月，三十日整。”

主持人宣读完贾记商行的交货方案之后，台下更是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没能通过初次筛选的商行，脸上更是飘起不可置信的样子。

“贾家这次怕是疯了！一百六十万株灵草，三十日送完，怎么可能！”

“可不是嘛，别的不敢说，我只知道我们刘记商行的库存，常年低于十万株，而且还是那种可以长期存储的种类，其余的灵草都要到自己的药田当中去采摘，甚至于从外地调运。一百六十万株灵草，若是给我们来做的话，恐怕得三个月不止。”

“我们罗记也和你们差不多，难不成这就是能够过得了初次筛选的商行，他们真正的实力吗？”

一片又一片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这下徐飞没有吭声，他把目光转向了方兀，眼神中的含义很明显“这回你来。”

我只不过是一个年不满十八岁的小毛孩子，这种大场面居然让我来镇场子，杜长老到底怎么想的……方兀叹了口气，高声说道：“肃静！”

这一声喊，将整个会场全都镇住了，商人们先是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停止了说话，随后瞟了一眼台上的徐城主，见其表情有些微妙。到了嘴边的一些东西也都被吞了下去。

对于那些之前没有前往天字一号间，试图走后门的商人来说，这一声“肃静”就是他们对方兀的第一印象。

此人是谁，为何年纪轻轻能够坐在主席台上，代表天熹宗和徐城主平起平坐？

商人们的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

“请继续。”待风波平息之后，方兀示意主持人继续。

主持人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上的稿子，花了十秒左后找到自己该说什么，“以上是贾记商行的投标书，其中还有更多更详细的内容，在此不全部展开了，接下来是第二位，龙记商行！”

……

就这样，主持人将递交了投标书的十六家商行的灵草报价，以及交货方式，还有一些其他情况一一宣读了一遍，在此期间台下的商人们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震惊，方兀更是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直接全员禁言。

在方兀把天熹宗的信物摆出来之后，这种现象才好转了很多，商人们惮于天熹宗的名头，安分了不少，才让整个开标过程变得顺利了起来。

然而这完全阻止不了底下商人们对方兀身份来历的猜想，就连来自凌玉宗的裴林在看到天熹宗的信物之后，望向方兀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全部十六家投标商的投标书已经宣读完毕了，接下来三天，将由主办方对其进行评估，由公证方全程进行公证，最后的结果将在三天后公布于众。”

“散会！”

随着主持人的最后两个字落下，整个府堂内的气氛终于不再紧张兮兮，逐渐变得活泛起来，商人们悬着的那颗心也全都落了地。

绝大部分商人都是来看个热闹，十六强中的多半在听取了其他友商的投标书之后，心中也大概清楚自己是凉了，只有少数不多的几家商行，仍旧抱有希望，觉得自己很有竞争力。

送走了全部商家和主持人之后，方兀几人坐在主席台上，满脸的疲倦。

“方特使，你搞得这个什么公开招标，实在是太累人了。”贾九率先抱怨，“十六家商行都要按照你发出来的那个模板进行准备，一百六十万株灵草的收购可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想好的，我能看得出来，底下的掌柜们这几天精神欠佳啊。”

即便如此，商人们的眼睛里，却还是火光迸射呢，没有哪个商人是不逐利的……方兀很是认同贾九的说法，但是商人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热忱，却也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几人再闲聊了两句，徐城主将一旁的记录官叫来，一同看了看记录，大家一致认定之后，这场开标会就到此结束了。

原本徐城主还想留几人一同共进晚餐，但是方兀却想着回客栈和同伴一同研究十六家商铺提交上来的标书，尽快讨论出一个结果，所以拒绝了。

最后几人约定，两日后，待方兀研究出一个所以然了，再聚首，做个公证，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

夜深，方兀回到了天字一号间，不同于商人们的疲惫，他仍旧是精神饱满，充满干劲。

“手握权力的感觉真的不错。”方兀呢喃一声，把信物收好，叫来了郝萌几人。

郝萌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天子一号间的另一个房间走来，另外两人也都是哈欠连天。

这些天他们东奔西跑，整理资料，也算是累到了，所以方兀没有要求他们参加今天的开标会，而是给他们放了个假，让他们回来休息。

咦，什么时候搞得好像我是他们领导一样了……方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些天好像都是自己指使别人做事，而且越用还越顺手，以至于原本是交给宋灵问的任务现如今压到了自己头上，就连宗门的信物也被弄了过来。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他们好像也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方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方兀将拆了封的标书从背包里取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同时将拷贝好的一份记录也拿了出来，让几人一同看看。

“这些灵草的价格，看上去都相差无几，看来平日里坑人坑惯了的商人们，在这种公开透明的招标面前，原形毕露啊。”宋灵问发表了一句感慨。

“但是咱们这次要收购的灵草数量在一百六十万株左右，单价差个一两灵石，最后算起来，仍旧是个恐怖的数字。”熊山摸了摸头，他对自己算数从来就没有过信心，但是这种几百几千几万的概念还是懂的。

“怎么筛选，如何比对？”郝萌问道，“供货周期短和更加便宜，哪个对我们帮助大？”

关键时刻，还是郝师妹你比较靠谱啊……方兀心中对郝萌赞赏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来选，我们只要把这个东西交给杜长老就行了。”

“交给杜长老？”宋灵问一惊，“我们向商铺们应下许诺，说是三天后能有结果，如果将这些东西交给杜长老来进行评判，再得到一个结果，一来二回的，时间上恐怕不够啊。”

“不用一来一回的。”方兀望向窗外，“长老们早就来了。”

“是吧？”

“晚上好啊，小顽皮们。”窗外，两道人影逐渐从虚空之中显现出来，他们身穿天熹宗长老的白色袍子，留着白色的胡须，正是李长老和杜长老两人。

一个跨步，两人从窗外来到了屋内，宋灵问和熊山赶忙行礼。

隐身，瞬移，教练，我也想学……方兀被两位长老的出现方式吸引到了，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学会三样东西，隐身，瞬移，读心术。

现如今两位长老所展示出来的虽说未必就一定是严格意义上的隐身和瞬移，但是从观感上已经很像了。

“把你们从宗门里放出来，我们老头子又不在身边，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有你们的啊。”杜长老捋了捋胡子，“方兀，你来说说看，这是谁的主意。”

正是在下我……方兀说道：“时也，命也，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皮痒痒了？”

“我的主意。”

“为何要这么做？”

接下来的时间，就成为了方兀的报告大会，两位长老轮番提问，方兀一一回答。

在此期间，方兀找了个借口，把自己的那个黑乎乎的破烂炼丹炉和一张纸条委托给了宋灵问以及熊山，让他们前往纸条上的地点，帮他把丹炉给修好。

此番从天熹宗出来，他原本是想打个酱油，自己抽空悄咪咪的去修理丹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收购灵草这件事情现如今落到了他的头上，修理丹炉也就没了时间，至于纸条上所写的地址，是他向凌玉宗的老者裴林打听出来的。

宋灵问以及熊山走后，方兀再度面临两位长老的拷问……

这一夜，很多人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