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一年亦已过半。空气潮中发湿，尤是夜里的寒意为最盛。

夏染双目含愁对倾舞说，“小姐，这冬衣还没送到呢！真是拖了许久了！一年到头都是这几件旧衣裳，要是再送不来，这冬该怎么过呀！”

“他们若是想拖，我们也怕是没有法子”，倾舞不急不慢地品着茶。

说是茶，其实也就是些年前剩下的些唾沫渣子。

“唉……真是苦了小姐你了！”说是小姐，却只有她一个丫鬟帮衬。

是大夫人不喜吧！一想到大夫人，夏染脸色就变得不太好。她转头看向沐倾舞，最近她也不知在干些什么，行踪越发诡异，正在辨认一些奇特的草药，夏染也说不上叫什么名字，。于是她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姐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

“夏染，帮我把这些抬到外面去，越快越好。”倾舞突发奇想，今日月光明媚，不知月光对这些珍贵的草药有没有磁性，可以让它们保持药性。

夏染正在神游，忽然听见了自己名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把这些都抬出去”，倾舞难得脾气好，指了指地上摆放整齐的药物。

……

深夜，倾舞房内仍点着盞草灯。这穷乡癖壤的，连点盞油灯都成了种奢侈。她不禁想起了那个夜晚灯火辉煌的都市，与这里格格不入。

“小姐怎么还不休息？”夏染捧着草灯在门外，她隐约看见沐倾舞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你进来吧！”

“是，”夏染推开了门。

“还有多久回府？”

“怕是要熬过这个冬天，”夏染回答。

“还有这么久”，倾舞皱起黛眉，“不过也快了，这里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夏染总觉得这话暗有玄机，却怎样也想不明白。

“我倒是想见见我的姐妹了呢！”

――

云深峰上。

“徒儿拜见师傅”，说着，沐倾舞行礼。

“罢了，”忆魂毒者转身，“快两个月有余了吧！”

“是，但徒儿已将师傅所授之术学精了”。

数月下来，她已经练得滚瓜烂熟，就等眼前的女子前来检验了。

“嗯，今天怕是最后一课了”。原来十年二十年可学的东西，竟被这个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用了两年多的时间给学得精通。这实在是个奇迹，要是没有天赋，她是绝对不信的。

这样想着，忆云涯向沐倾舞展示了手中的东西：一条黑乎乎的虫子在她掌心蠕动。

倾舞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这……莫非就是蛊虫。”

“这是我多年来培育出的宝贝，名曰：“玄魇蛊”，天下毒物不曾及它一分，”亿魂毒者自信地笑笑，“把各种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互相噬咬，最后一个活着爬出来的，就是蛊。人也是一样，在一切虚伪残暴的人中，要想活着出来，你就得和它一样，成为王中之王。”

她一直以为只要攻克了草药这一关就没多大问题了，可她没有想到那仅仅只是基础，后面还有更加困难的东西等着她。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或许晚些回府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要么不回，既然回去了，就要成为王中之王！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剧毒蛊虫，或许是她常年与草药为伍，这蛊虫居然没有顺着她的肌肤钻进血脉。

“好好琢磨吧！”话落，忆云涯便消失了踪迹。

云深峰上，独留倾舞一人。

＿＿

泥泞的小路，破败的竹屋。

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男子等候在车辕外，代替了原来老实可靠的“李叔”，可疑地出现在这个深山荒林之中。

倾舞绕开竹篱笆，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她的绝代芳华。

一旁的丫鬟夏染面色愉悦，早早地收拾好了回府的衣物。沐倾舞面色如常地站在一边。

杨氏装模作样地与夏染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夏染脸色骤变，后领了那车夫的一只钱袋便匆匆回屋了。

周夫人迟迟没有出来，但听说是病了，估计也是快不行了。“五小姐请上车，是时候启程回府了”，车夫恭敬地立在一旁。

夏染拉开帘子，欲帮倾舞上车。倾舞作势登了上去。

刚行不久，倾舞忽然开口：“不知师傅作何称呼?”

“老奴姓王”。

“不知三年前的李叔去了何处?”

姓王的车夫眸光一缩，道：“回小姐，好像是受了腿伤，不治而终了。”

……

“小姐，奴婢觉得这马车夫有些古怪。”夏染小心翼翼捂着嘴，唯恐被那王车夫给听去了。

“的确”，倾舞颔首，“但就是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发生事故，估计沐家人也不会怎样对待幕后黑手。”

“这是为何?”夏染不禁惊叫出声。随后觉得有些失礼。

倾舞苦笑，“毕竟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罢了!”

夏染有些悲伤，她从小和哥哥被父母抛弃，应该是为了生计。但这些豪门子弟不受宠，仅仅是因为生母的背景。

还真是可悲。

＿＿

到了第二日，倾舞只觉得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因为在前面就快到县城了，而在荒郊野岭杀人弃尸是最好的选择。

她正要提醒身边的小丫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却发现她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倾舞无奈，只好自己硬起头皮。

果然，一把利刃冷不防地从前方捅进车帘，倒是把夏染给吓醒了，“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

倾舞匆匆地应下一个“嗯”，就开始了战斗。

“车夫”又拿起匕首，用力地扎进车厢幸而有惊无险。

她捏起一枚小小的花针隔着门帘向车夫门面刺去，对面顿时就没了动静。

倾舞拾起匕首，带着衣物下了马车。前面离县城也不过尔尔。

主仆二人走在荒僻的小道上，突然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拦住了她们去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沐倾婉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倾舞厉声斥道。

“那小姐你就在黄泉问问阎王爷吧！”为首的男子一笑，声音嘶哑刺耳，吓得夏染起了一是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