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是!找他救命!”
那人皱皱眉:“我素来不问世事,也极少下山,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明朗大喜:“您就是泰公子?”不等回答,便噗通一声跪下:“求您救救我的姐姐,她被将军峰的山寇掳去了,我本事不济打不过他们,只能跑来找您……”他眼中涌出了泪:“您三年前曾经救过一人,我是受人指点而来的!”
泰公子身子一避,让开了明朗的一跪,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有人指点,那便是有些缘分。那些山寇确实可恶,三年前我警告过他们,想不到还是贼性难改……”
他顿了顿:“你下山带路吧。只有一件你须记得:此事之后,不许再向人提起我!”
明朗忙点头答应。泰公子道:“救人要紧。你们先回,我即刻就到。”说罢身子一纵,跃上树梢,几个起纵就不见了。
明朗惊叹不已,知道遇到了高人,心中顿觉有了底气,便带着小哇摸黑循路下山。幸亏月色明亮,倒未迷路。
山脚下,小哇召回麋鹿,两人骑上,疾行一段路途之后回首,见远远一匹白马跟来,马上的人白衣飘飘,正是泰公子。
泰公子纵马赶上他们,冷冰冰的脸上带着惊讶之色:“你们竟然骑着麋鹿!若不是我的闪电神骏,怕是赶不上你们。”
小哇得意地用爪子抓抓麋鹿的左角,麋鹿立即顺从地跪下,再抓抓右角,麋鹿又站了起来。泰公子见状,更加惊异:“这是狮獒吗……你既有这两头神兽,为何还会吃了山寇的亏?即便打不过,也可以逃走!”
明朗苦笑一声,说:“边走边聊吧。此事说来话长……”
四更天时,他们赶到了将军峰。因不知贼寇的窝巢所在,两人便在山下的林子里歇下。泰公子跃上树梢睡,明朗和小哇靠在树下睡,那鹿和马都是极有灵性的动物,也在附近自行休息。
天亮时,泰公子先从树梢跃下,去附近的溪水里洗漱了一番,竟然还换了一身衣衫,依然是白色的。明朗肚子里暗暗吐槽:“男人要干净得这个样子做什么……比我还矫情!”
不过他丝毫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什么来,阿错的命还指望他救呢!
各自吃了干粮,两人一狗开始上山。明朗心事重重:“据说狡兔三窟,贼寇的老窝都很难找,您有什么好法子找到他们吗?”
泰公子却一脸奇怪地望着他:“为什么要找他们?他们不能找我们吗?”
明朗抓抓头:“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们呢?”
泰公子瞧了瞧他背上背的竹竿标语,依然是一脸奇怪:“你不就是用这个办法让我找到你的吗?”
明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您是说,写大字?”
泰公子点点头。
明朗大喜,将背上的竹竿拿在手里,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铺平白布,咬破手指,在原先写着“泰公子救命”的反面,写下了“蔡狗出来受死”六个血淋淋的大字。随即扯好竹竿,展开白布,昂首挺胸继续朝山上走。不觉来到前天阿错遇劫的地方。
旧地重游,前日的悲伤和绝望又涌上心头,不知阿错这两天是否遭到贼寇的欺辱了?他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心如刀绞,双眼血红。
泰公子见他情绪激动,知他姐弟情深,便拍了拍他的肩,淡淡地道:“稍安毋躁,积蓄力量。”他话语里是满含关心,脸色却还是千年不变的冰冷。
明朗喘着粗气,哽咽着说:“我的命是她救的,若是她能活着出来便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没有脸面活着。到时,您只管带着小哇和麋鹿自去,不必管我。”
泰公子皱皱眉:“你们不是亲姐弟?”
“当然不是,我是长隆国人,她来自何方我不知道,但她常带在身边的一只老虎布偶上有个“谢”字。谢家乃月照国大姓,也许她是月照国人。”
泰公子豁然立起,一把揪住明朗的领子:“月照国?小老虎?”
他记得母妃曾经做过两只老虎布偶,嫣然一只,小豆子一只。布偶上的确绣着他们的姓。
为什么那个叫阿错的小医生身上会有绣着“谢”字的老虎布偶?天下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明朗吃了一惊:“泰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泰公子脸色苍白,愣怔了好久,颓然坐下。
“我有个妹妹,她也有个老虎布偶,可是,她已惨死多年……”
明朗顿时心中谦然:“很对不住,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泰公子摇摇头。两人一时沉默起来。
小哇忽然又暴躁起来,不住地喷鼻子,低吼。明朗却出奇地冷静:“他们来了!”
对面的林子里呼啦啦一声,二三十个山寇冲了出来。为首的却并非蔡旺来,而是一个骑马的虬髯汉子。那汉子一见手里拉着标语的明朗,立刻惊呼一声:“我道是谁,不就是几个月前被我们追得坠下山崖的小子吗?想不到你竟没有死。怎么,回来报复吗?”
明朗一看,正是昔日拦路洗劫自己的贼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冷冷一笑:“一帮丧尽天良的贼子!我今天是来找蔡狗的,他为何不来?”
虬髯汉喝到:“你还不值得蔡爷出手。小的们,给我将这两人拿下,回去烹了吃肉!”
众喽喽轰然应声,一齐举刀朝两人扑来。忽见“嗖”的一声,一道白色旋风卷起,又听见一阵乒里乓啷乱响,睁眼一瞧,地上已经躺满了人,兵器掉落一地。
那些躺在地上的喽罗愣了一下,等泰公子将手中的长剑“呛”地一声收入鞘中,才感觉身上传来了疼痛,低头一瞧,所有人的大拇指都没了,鲜血正呼呼地冒出来。俗话说十指连心,巨大的疼痛感瞬间袭来,喽罗们哪里还能再战,个个手捂着伤口惨叫起来。
泰公子所使的剑来历本不凡,是用海上千年玄冰锻制而成,名唤“碧水剑”,可断金裂石,锋利无比。削他们的手指,真的很轻松。
虬髯汉吓得魂飞魄散,那白衣人拔剑、跃步、割手指,几个动作快如电光火石,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多人的手指都被割掉了,天下竟有这么快的剑,这么快的身法!当下也不管地上那些鬼哭狼嚎的喽罗了,拨转马头,逃命要紧。
泰公子对明朗打了个招呼,转身紧跟虬髯汉而去。明朗带着小哇跟在他身后。
虬髯汉这下真被吓着了,那白衣男子如同幽魂般粘在他身后,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他明明可以追上他的,却偏偏不紧不慢在他的马后跟着。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呀?虬髯汉吓得就差尿裤子了,一边拼命策马往老巢跑,一边不住向后望,希望能够甩开那个幽魂。
幸亏老巢不远。虬髯汉的马窜过一片草地,拐入一段绝壁陡坡,闪进绝壁下的一个山洞里。一进山洞便扯着嗓子直叫唤:“蔡爷救命啊!蔡爷救命!”
原来那山洞只是短短一段,过了这段,眼前便豁然开朗,蓝天白云草地河流,还有高低错落的十几幢房屋,便是贼寇们的窝了。若不是有人带着,当真很难找到。此时清风徐来,晨光朗照,绿野田田,碧水潺潺。泰公子看着眼前的秀丽景色,心中不由一叹:好地方被糟蹋了!
明朗和小哇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那虬髯汉滚下马,朝着中间的一幢房屋奔去,嘴里照旧不住喊救命。正要进门,冷不防有人从里边开门进来,对着虬髯汉就是一巴掌,抽得虬髯汉原地打了个转后又跌倒在地。
蔡旺来怒目圆瞪,对着他骂道:“蠢货,竟然违背誓言,暴露据点!”
原来这些山寇当初啸聚山林时,都曾经发过誓,不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窝点,这也是这伙山贼能够盘踞这里多年而无法被朝廷及江湖好汉剿灭的原因。如今虬髯汉为自己保命,竟然违背了誓言,把外人引来,难怪蔡旺来要火冒三丈了。
但虬髯汉此刻却顾不得这些,见蔡旺来出来了,捂着脸,急急忙忙从蔡旺来的脚边爬进屋里去了。
明朗手握砍刀,朝着蔡旺来一指:“狗贼,把我家阿错交出来!”
蔡旺来知道他请来了帮手,也不答话,长鞭一甩,炸出一道脆响,道:“小娃娃,你今日既然找到这里,便休想再回去了。”
鞭响声余音未了,从周围的房子里,涌出了将近五十号人,都手拿家伙,对着两人一狗围过来。
蔡旺来曾经与明朗对战过,知道要顺利拿下他并不容易,何况他又请来了帮手。所以他不想缠斗,只想刀下见血,杀了两人,免除后患。
五十个人将泰公子和明朗、小哇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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