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年,元白先生于湓浦口,感而有乐府《琵琶行》,其中佳句最是不胜枚举,那是儿时初语后,母亲常常领诵的篇章,那时年幼,其情其意大都难懂,然久诵而熟,此篇印心,已二十余年。儿时,家中每每有客,母亲必要拉我背手而立,童声童气的背诵——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在外漂泊五载,历时越多,越觉这诗悲愤悲凉,情深意切,尤以“夜来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一句最为触动,最为刻骨。
那年,我总爱假作无事偷偷望着舜卿的背影,猜想她海底针似的心事,看着她握笔时认真的样子,总在心底偷偷告诉她,嘿,你认真的样子,好美……
那天,有人与我谈论舜卿,我知其端底,遂顾左右而言他,每有必答题,也多是嗯嗯啊啊,尽量表现着对她的不屑。
他自以为揣透我的底,一脸欣慰,说,这样最好,这封信,请你交给她。
我随手拿过信,展之欲读,他说,咳咳,是兄弟,尽量别看。
我不知何时与他成了兄弟,又不能以看信的方式暗示我们不是兄弟,于是,笑着收了信,转回舜卿背后坐下。
我不想,也不知该如何把信交给她,却又不能忍受兄弟,一脸期待,遥遥努嘴催促怂恿带来的压力。
我猜,若她点头,我将永远是一个,躲在灯下最黑角落里的,孤独慕者。
我麻木的以她早习惯并默认了的方式,敲敲她的椅背。
她回身,瞪着大眼睛询问,我接过她的眼神,递过别人的信,心里下作的,期待她的拒绝。
她抿嘴一笑,我的心头一凉。
她忽闪着眼睛,满是期待的展开信,我突然一阵眩晕,耳边都是虫鸣。
我不愿在她面前露怯,假装借这间隙,给遥遥注视期待的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还以ok,继而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舜卿。
她的脸,突然变得不再好看,一脸认真的问我,你怎么看?
我学着她的认真,装着无辜,看着她,说,我没看。
她仍严肃的冷着脸盯着我。
我自窃喜一阵,却猛觉,这想法,太不兄弟,仍装作一脸无辜,告诉她,真的没看,看了也不会说。
她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当着我的面,扯烂了信,整个下午,没再理我,而那天,恰好是星期五。
煎熬几小时后,我推着车,恋恋不舍的离开,游魂似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看我?
后面36小时,我不能见她,冥思苦想,平生,第一次厌恶假期。
两个白天,多是踱步,一个夜晚,多时辗转。多次劝导自己,随她。而脑中却像注入了浆糊,心中竟如塞了棉絮,时而喜不自胜,时而怒不可遏,时而苦不堪言,奈何?
醋的本味,原来是那样子。
我期待的一周,竟以这样的方式画上句号,我是否应该现在说点什么,还是一周之后说点什么。
换座位的周日晚上,我见到她,又与她擦肩而过,我真想拦住她,说,嘿,对不起。
可,为什么对不起,哪里对不起,我怕她懵懂,也怕我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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