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主角死后》第八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姜无忧扒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柄短刃,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绸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姜无忧时眼睛一亮,张嘴便要喊一声“二小姐”,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拿来一件披风,轻柔的搭在了姜无忧肩上。

她听见自己说:“小姐,早春多寒,莫要着了凉。”

姜无忧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听说这些日子凌岂承便要过来提亲,阿绸,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阿绸为难道:“若连小姐都不知道凌盟主此人如何,那阿绸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既然庄主和夫人都将小姐放心地托付给凌盟主,且他年纪轻轻就能坐上武林盟主之位,那必定是出类拔萃,人中龙凤了。”

姜无忧嗤笑一声,大而圆的杏眼里有着阿绸看不懂的神色。她盯着手里做工精美的短刃,似漫不经心道:“阿绸,你觉得我逃婚怎么样?”

阿绸吓了一跳:“小姐!”

姜无忧看了阿绸一眼:“你觉得很荒谬吗?”顿了顿,一只手慢慢抚上心口,喃喃道,“可是我的心告诉我,让我离开这里,去江湖里寻找真爱呢!”

阿绸心头巨震。

然而她面上依旧是一派疑惑,似乎并不懂姜无忧在说些什么。

她仿佛只是旁观者,只能看,不能说。但是,她并没有这段记忆啊!二小姐根本不曾对她说过逃婚的事!

姜无忧扬起一抹诡异的笑,轻声道:“我拒绝了。”

她说:“我没有逃婚。”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

腿部传来剧痛,阿绸猛地睁眼。

淡淡的药草味与安神香混杂在一起飘过来,阿绸眨了眨眼,刚想起身,腿部就传来一阵剧痛,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腿上,逼得她不得不躺回去。

她抬眼一看,视野渐渐清晰起来。一个陌生男子正低着头拿着瓶瓶罐罐替她的腿上药包扎。

阿绸哑声开口:“你是……”

“谢云烛,”那男子头也不抬,一把好嗓子清清冷冷,拒人千里,“白晓生无恙。”

阿绸默了默,待他包扎的差不多了,正收拾治疗器具时,踌躇道:“是你救了我们?”

谢云烛理也没理她,收拾好东西就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房间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了,阿绸却还是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她看了看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腿,终于还是认命地躺下了。

她一躺下,就不免回忆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梦。

因为醒过来的原因,最后二小姐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楚。但之前二小姐种种不寻常的举动让她心中大疑。她可以确定,除了第一个梦,这回梦里的情形根本没有发生过。姜无忧在世时没有表露出丝毫要逃婚的迹象。

而且姜无忧也说了,是她的心告诉她指使她让她逃婚,而她拒绝了,拒绝的后果是……

死亡?!

阿绸背上渐渐爬上冷汗,若梦中种种皆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么在魔音教唆二小姐逃婚被拒后,此后发生的一切,二小姐、沈娘查不出死因的暴毙,突如其来的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都是所谓的后果?

拒绝后就是死亡,是被顶替,是被抹去一切存世的痕迹?

她们就像是戏中人,做魔鬼手中的提线木偶,必须按照既定的戏本子走下去,一旦脱离掌控,面临的就是毁灭。

是这样的吗?

阿绸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心中惊惧异常。

那魔音,有多久没有教唆指使她了?

她下一步,该如何做?是顺从魔音的指使,做浑浑噩噩的提线木偶,还是继续追查事情的真相,纵然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腿上受伤包扎的地方逐渐开始发麻,安神香锲而不舍地围绕在身旁。阿绸想着想着,抵抗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终于闭眼睡了过去。

竹屋外的小溪边,白晓生毫发无伤清清爽爽地坐在大石上,对着谢云烛调侃道:“呐,你的梦中情人来了,可以出山了吧?”

谢云烛的脸色全然不似方才为阿绸包扎时的冰冷,只一脸烦躁道:“谁希望她来啊?!我在这里的生活安逸的很,根本不想出去卷入一大堆的糟心事中。而且,”他一字一顿,“别拿梦中情人调侃我,我不好她那口。”

“那你好哪口?”白晓生饶有兴致。

谢云烛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道:“我好你这口行不行?”

白晓生作一脸惊恐相:“不行不行,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人!”

谢云烛:“兰霄?别扯了。”

白晓生摊手笑道:“可有人非让我的心上人是兰霄啊。”话音一转,道,“兰霄怕是沉溺在她的身份地位里,现在还锲而不舍地追杀阿绸,勾搭凌岂承呢。”

谢云烛睨了他一眼:“别说你没助纣为虐帮她围追堵截阿绸。”

白晓生的笑淡了淡:“她总归死不了。”

谢云烛凉凉道:“你也说姜无忧死不了,现在呢?”

白晓生道:“你怎么知道姜无忧真的死了?这世间奇诡的事情那么多,事情未真相大白前一切都不可知,”他语重心长,“年轻人莫要太过急躁,踏踏实实才是王道。”

谢云烛挤出一丝笑:“好的大表舅,所以现在请您带阿绸姑娘离开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窝在这,不乐意跟你们出去混那糟心的江湖。”

白晓生老神在在:“不想死就跟我们走。一切尘埃落定后你回来呆到死都没人管你。年轻人啊,要多出去走走,不然指不定哪一天就莫名其妙魂归西天了。你说是不是?”

谢云烛:“……是的呢。”

白晓生微微一笑。

阿绸醒过来时,房间里依旧十分安静。

谢云烛像是知道她醒了,不多时便端着一碗药汤进来了。

他冷着脸扶起阿绸,然后坐在床边,吹了吹其实已经放温的药汤,舀起一勺就要喂进她嘴里。

阿绸吓了一跳,赶紧去接药碗,急道:“别别别,我自己来就行了。”

谢云烛顺势松了手,坐在一旁看她喝药。

尴尬又迅速地喝完药,阿绸满怀歉意道:“麻烦你了,谢公子。”

谢云烛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复杂地看了一眼阿绸,端着碗出去了。

阿绸:???

他那是什么眼神?

正纳闷着,门口又传来脚步声,白晓生手臂上包着纱布,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见到阿绸,立刻笑道:“多谢阿绸姑娘了,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阿绸疑惑道:“为什么谢我?”声音低了下去,“说到底他们追杀的是我,还是我拖累了你。”

白晓生搬来一个小板凳,摆摆手道:“不不不,确实是我该谢谢你,这么一遭让我找到了师大夫的住处。”

阿绸讶道:“师大夫?”

白晓生笑意盈盈道:“其实应该是师大夫徒弟谢云烛。师大夫已经仙逝了。我与谢兄交涉许久,他终于同意出山助我。”

阿绸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随后她反应过来,担忧道:“你的伤没事吧?”

白晓生大大咧咧举了举被包扎的手臂,吓得阿绸心惊胆战:“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这崖底设了缓冲的机关,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安然无恙。”

阿绸恍然大悟:“是师大夫和谢公子他们设的机关吗?”

白晓生摇头:“不是。是奇门总督易坤。”

——奇门最通机关术。

白晓生道:“你且修养几日,到时候我们再与谢兄一起出山。”

阿绸点点头,心里有些担心李炎和晓意,还有约好相聚的何程二人。

想了想,她问白晓生:“这里可以传信出去吗?”

白晓生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去帮你拿笔墨纸砚,写好了让谢兄帮你递出去。”

阿绸这才放下心来,感谢了白晓生和谢云烛后,给李炎等人报了平安,含糊说了一下情况,让他们莫要着急。

在生死崖底的这些日子,阿绸了解到谢云烛乃回春手师道业唯一的弟子。他从小生活在这里,日日与医书、药草、飞禽走兽为伴。只是偶尔才会出去买一些衣物特产,顺手解决一些疑难杂症。不过自从三年前师道业仙逝后,谢云烛出去的频率便大大降低了,几乎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在阿绸眼里,谢云烛此人看起来很冷,常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平时很少见到他说话,白晓生找他搭话都是爱理不理的,倒是对阿绸的态度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几乎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还时常用阿绸看不懂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到后来,阿绸隐隐约约地觉得,谢云烛是不是对她太上心了?

就算冷着脸,也能明显看出他对阿绸的不同,就像是……对待心上人一样。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