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鬼王门既然来了,他登天成仙不成,只好下地狱成鬼了!”
却是卫震天和一干鬼王门弟子,大大咧咧,前呼后拥卷盖而来。
他英俊的面目上,一脸骄气。
柳菁白和静子二人此时不愿暴露身份,便循着阶梯而上,对他们的挑衅无礼,并不理会。
静子终究年少气盛,性情骄纵惯了,忍不住道:“好大的谱儿,那张脸难道比天还大?”
卫震天大怒,知道这小丫头是向自己挑衅讽刺。
只是想到自己是鬼王们首席掌门大弟子身份,岂能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赌气斗嘴自堕威名?
他冷冷一笑道:“小娘子嘴挺伶俐的,如果跟了大爷……”
鬼王门弟子哄然大笑,静子嘿然一笑,抢了他的话头,道:“跟了你也无不可,但你浑身的鬼里鬼气,却是短命之相,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一向骄横的卫震天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来抓静子。
静子低头避过他凌厉的掌风,“相公救我”,一人已然叼住住卫震天的手。“你!”卫震天怒气大盛,一看那人,立刻笑脸相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杨公子,怎么您老兄也有兴致来天雨山庄,也要并蒂于飞么?”
其前倨后恭,简直到了无形于色的地步。
杨威远拿住他的手腕,用了三分力气,神采奕奕道:“卫兄取笑了,只是来凑凑热闹罢了,我与天雨山庄理庄主相交甚厚,承他相邀,今日亦忝为迎宾之人,些些私忿怨怒,还请卫兄忍耐一二,不要唐突失礼的好。”
他声音中已颇为严厉,卫震天平素之中也颇为忌惮这位心狠手辣的杨公子,便讷讷道:“既然是杨兄有言,兄弟焉敢不凛遵?”
杨威远见他服软,便轻轻松开了手,做个请的姿势,道:“请。”
旁边有仆人将他们的马匹接过,二人随众人往山庄上走去。
二女雅不欲和他们多生事端,故意离他们远些,静子悄声道:“这两个家伙一来,恐怕这次大会不会太平。”
柳菁白冷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并不怕他们。”
但见山庄上下,对对夫妻出入,喜气洋洋,红男绿女,亦有不少白头夫妻,个个喜笑颜开,娇声软语,燕燕莺莺,兴致非常。
却听见一个老翁道:“达天兄,贤伉俪已经是二十五年前武林公认的无双伉俪,今日来此,难道要来个梅绽二度,再战无双谱么?”
那个叫达天兄的人却是只有四十五六岁左右的中年人,他左手和一个素装美妇人牵挽在一起,器宇轩昂,风神如玉,相貌神秀,衣带飘风。
那妇人神态稳重而优雅,气度娴定而从容,使人一见便生出亲近尊重之意。二人面目慈和,甚是亲密,那中年人拱手向那老者道:“华兄取笑了,二十五年前,这无双伉俪之名本来不该是我们夫妻所得,我们这次从北海来,是为看看那对真正该称为无双伉俪的伉俪。”
柳菁白心道:“这难道会是二十五年前的探花郎言达天,他身边的这个妇人莫非是玉清公主?”她心中砰砰直跳。
柳菁白拉着静子,前跟几步,微微一笑,道:“前辈莫非是言探花和玉清公主吗?”
那中年人见她出言彬彬有礼,就点点头,看着她道:“你是……”
柳菁白道:“晚辈籍籍无名,久慕贤伉俪之名而已。”
那妇人微笑着打量她们两个,道:“小伙子,你和你媳妇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真是难为老天怎么生就的。”
她说话温柔动听,举动间一种高贵之气慑人心意。
静子奇怪道:“探花,莫不真是个探花郎么?我听说昔年有个小李探花,名震天下,难道还有另一位探花郎与之并立于世么?”
柳菁白点点头,有意无意间低声道:“有心无心,无心有心,天上地下,唯爱一尊,历劫千百,童心不泯!”
言达天猛然站在站在那里身子一震,朗目中突然盈满泪光,他在那妇人耳边低吟,那妇人忽然间拉住二女之手,道:“好,好,好!”
四人继续前行,那妇人甚是激动,紧紧握住二女的手,不舍得放开。
言达天低声道:“你娘,你爹还好吗?”
柳菁白点头低声道:“伯伯,我和鬼王门有些纠葛,我现在是男孩子!”言达天眉头一皱,点点头。
她向静子笑道:“娘子,你不是说要做白玉楼记么?这回来了个探花郎,总是够资格吧。”
玉青公主笑道:“好调皮的小伙子,有儿子了没有?”
柳芳白脸上飞红,静子也忸怩起来。言达天和玉清公主看着二人的模样,呵呵大笑。
这时四人已然随着上山的人流涌入天雨山庄,山顶如凌空造虚,又是在冬天,远望群山,白雪皑皑,与这座瑰丽雄秀的山庄浑然一体,山风一吹,云雾环绕在旁,使人如在幻境。
山庄里来接待诸人的也多是相貌俊雅的年轻人,每逢一对夫妻进入山庄,便有司仪高唱名剌,那名剌说的端庄得体又不失了温柔,又不堕入了称呼名次的俗套,令人心生愉悦,而且对人夸赞而又不逾格,不阿谀,显然这些人又绝非是一般的打杂仆役。
一个年轻人看到四人到了山庄门口,上前施一礼道:“敢问四位如何称呼?”
言达天微微一笑,朗声道:“我乘素舸同君乐,朗吟清川飞月霜。”
只听山门中一人高声笑道:“言兄到了,但不知道是称一声探花郎,还是叫一声驸马爷。”
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杏黄色衣服,与言达天年纪相仿的中年人。
他面如古月,身材秀颀,二目明朗有神。后面跟着一个身背双剑的中年美妇人。
那妇人看见他们两个,紧走几步,拉着他们夫妻的手,激动的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那黄衣人急走几步,一揖到地,道:“五年一会的并蒂花会能使二哥屈尊重临,小弟幸何如之。”
言达天还一礼,用手搀扶,道:“不怕贤弟生气,我这次重来只是想见见一对夫妻,不是为别的。”
黄衣中年人道:“无事不敢惊扰贤伉俪,实在是有要事请二哥上山。”
玉清公主微笑道:“云生,羽仪,见了探花郎便忘了你这落难的嫂子吗?”
那个背双剑的美妇人这时候才缓过来,笑道:“嫂子如何开这样的玩笑?你落难而得福,言驸马为你探花珠峰,取回雪莲一朵,遂有探花郎之称。至今提起,谁不道你二人乃是武林伉俪之模范?天下王侯之女公主郡主也不算少了,自古帝王之女也不在少,但能有玉清公主这等福分,觅的有情有义的郎君,为天下人赞叹者又有几人?”
玉清公主笑道:“好啊,你这小姑,我才说了一句,你便说了这么多,你这小姑,看来还是帮着你哥哥的多些,也不怕害臊,你哥哥便很好么?”
“初七下九,嬉戏不忘,妹妹,你也见老了。”
柳菁白心道:“哦,原来是言探花的妹妹。”
言达天对那妇人道:“羽仪,你莫要再夸了,这样自矜自伐,人家是要说咱们骗了人家下嫁哩。”
言羽仪嘻嘻笑道:“反正骗也是二十五年的神仙眷侣了嘛,哎呀,二哥,久不通音问,孩子都这样大了。”
她拉着柳菁白的手,道:“来,让姑姑来看看。”
不知为何,言达天并不解释,也只当她们是自己儿子媳妇,却道:“小白整天吵着要见见他姑姑,这不这次我便带他出来长长见识。”
柳菁白叫言羽仪一声“姑姑”,言羽仪笑道:“模样是极俊的,金童似的,不愧是探花郎和玉清公主的爱子,只可惜男儿气不足太少了些。”
玉清公主道:“你看他是像我些呢,还是像你哥哥一些。”
言羽仪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当然像妈妈些,妈妈是公主嘛。”
玉清公主道:“这个便是媳妇儿。”她一拉静子。
言羽毛仪笑道:“原来嫂子是叫儿子儿媳来夺这无双伉俪,做无双伉俪世家吗?”
言达天笑道:“你们看配不配?”
理云生笑道:“那如何不配?请,请。”他带着妻子,将四人让进客厅,有人高声道:“无双伉俪言探花偕玉清公主到。”
大厅在哗然声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一齐站起身,有僧有道亦有俗家,俗家以夫妻居多,不下数百人,只因这人的名头太响,三十年来,谁不愿一睹其风采?
言达天报腕当胸道:“多谢诸位还记得在下。”
理云生向言达天指着一位六十余岁的和尚道:“这位是少林新任方丈法恒大师。”
法恒慈眉善目,只是很见衰老之像,一脸悲苦,虽然是笑,却犹如哭一般。法恒道:“阿弥陀佛,理施主不必介绍,言探花我是认得的,当年若非是言探花出手,我已然死在本派不肖叛徒之手,大恩不言谢。”
他向言达天施一礼,言达天道:“不敢。”
一个中年道人稽首道:“言兄,武当张凌鹤有礼。”
他身材高大瘦削,青衣玄色袍子,玉清公主施一礼道:“三哥这些年可清健吗?”
张灵鹤呵呵一笑道:“很好,你们还好么?”
玉清公主点点头,理云生向言达天一一介绍了中原西域各派的掌门高人,最后一个却是杨威远,“这位是播州土司的三公子杨威远公子。”
杨威远倒身向玉清公主跪倒道:“臣杨威远参见公主。”
众人都是武林中人,独独他是官宦,他一施此礼,众人殊觉不乖,场面立时尴尬已极。
玉清公主微微一笑,侧身道:“公子请起,我已除名于皇室,算是平民,不敢受此礼。”
杨威远道:“臣谢恩。”
他站起身来,一脸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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