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伸手抓过床头的闹钟,指针毫无例外的指向凌晨3点。
她失眠了!
她失眠整整一周了!
一闭上眼,就是温若何的脸。
她应该是中邪了吧?!
想当初她和沈睿在一起时,也只是偶尔思念一下,想起来甜蜜一下。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看见他一肚子气,一肚子恼火!看不见他就是失眠心慌出幻觉。
难道?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没错没错……安娜万分肯定的告诉自己。他是谁啊?他可是圣父啊!全身都是光环啊!正常人有那样的么?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啊!
“于是……”乔洛推了一下眼镜,“你就来找我了?”
“你不是医生吗?”安娜坐在堂哥堂嫂家里,喝着茶,理直气壮的说道。
叶轻舟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可是安娜,他是看外科的,不是心理科啊……”
“可是他不是很擅长窥伺别人的心理嘛。”安娜不客气的说。
乔洛冷笑了一声,“真不愧是我妹妹啊,对我了解得如此透彻。”
“要不怎么说我们都姓乔呢?”
“什么时候,姓乔还有这样的引申义了?”他不急不慢的说道。
安娜也不慌不躁,“你爸是我爸的哥哥,你是我的哥哥,要是真有引申义,那也是你们先引发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乔洛扬起嘴角,浅浅一笑。
“既然是一家人,也就没什么谁对谁错了。”安娜叉起一块苹果,“我们向来是很大度的。”
一边的叶轻舟颤颤巍巍的听着两个恶魔级别的人对话,只觉得一阵寒意自脚底蔓延上来,她还是去看着儿子吧,这里不适合她……
“如果非要说我能窥伺人的心理的话……”乔洛不客气的说道,“你现在完全就是在思春罢了。”
“呵呵……”安娜眯眼一笑,“思春?我们乔家的人,有主动思春别人的吗?”
“如果从血统来考究的话,概率确实不大。”
“那不就是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会思春?对象还是温若何?!
乔洛摇了摇头,“但是都说恋爱的女人智商会下降,纵使你是我们家的人,难保你不会因为智商的直线下降而产生出类似非智能生物的原始本能?”
“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安娜笃定的说道,“以我的智商,即使下降还是会保持在正常范围内的。”她说着顿了一下,“况且我都二十七了,又不是十七岁的少女。”
“年纪大是没用的。”乔洛摊手,“年龄大,辈分小,一样是悲剧啊。”
“……”安娜眯眼,好吧,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姜还是老得辣那么一点点。
“所以呢?”乔洛说道,“也许你是喜欢人家了。”
“不可能!”安娜拍案而起。
“那我们打赌吧。”乔洛微笑着说,“好久没和安娜妹妹打赌了,真是有点激动呢!”
安娜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和他的赌约,成功率是50%,两人不相上下,值得一赌,“赌什么?”
“你要是真的和他好了,就算你输了,倘若你和他没关系,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算我输了。”
“可以。”
“那赌注嘛……”乔洛摸了摸下巴,“如果我赢了,就让他接送我上下班三个月,我最近开车开得腰疼了。”
“如果你输了……”安娜也思忖了一下,“就让他每天来你家开着你的车去接我上下班,你去挤公车。”
“成交!”
进了房间的叶轻舟疑惑的探头,“为什么你们的赌注听起来,倒霉的都是温总监啊?”
“当然。”安娜笑道,“我们打赌都是这样。”
“不然呢?我们可不会伤害珍贵的兄妹之情啊。”乔洛和她一起微微一笑。
叶轻舟看着眼前这对笑容相似,一样恐怖的兄妹,默默的为温若何祈祷,总监啊,你多保重!
“赌也打完了,你去给我开一盒安定片啊。”安娜说道,“现在去药房都买不了,一定要处方。我觉得我就是那天被劫匪吓了一下,神经有点紧张了,吃点安定,调整一下睡眠,就会立刻正常了。”
“你确定?”乔洛追问道。
“十分确定!”安娜说道,“她可是我被介绍给了莉娜,你想想吧,如果我去撬墙角,我真是下半辈子都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乔洛起身,“如果你想省去麻烦,就会发现麻烦越来越多。”
“那我也没办法啊。”安娜撩拨了一下长发,“我可没你运气好,亲妈疼,后妈爱,拖油瓶还能变成小媳妇。”
乔洛无力反驳安娜的话,相比自己她,自己这个哥哥确实算是幸运得多了。“你想得太多了。”
“我只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找茬罢了。”安娜耸肩,“如果这样也叫想多了的话,那我估计我都活不到这么大了。”
“其实……”乔洛张口想说什么,却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过是堂哥罢了,要说,留给别人说吧。如果连着一点都看不透的话,那也确实没什么资格娶自己的妹妹了。“没什么……也许你说的对。”
安定吃了三天。
安娜觉得效果嘛……还是有的。
如果眼前出现温若何的脸,就吃一颗,立刻就会睡着了。
失眠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可是不幸的是,醒着的问题解决了,睡着的问题又来了。
她做梦都能梦到那个白痴啊!
这一定是最近自己加班疲劳了,于是安娜到医院开了张病假条,请假三天。
她的病假一休完,公司就全部休假,过新年了。
安娜虽然没去调查温若何和莉娜如何了,也没有摆脱自己的烦恼,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迎接过年的大好心情。
不过好心情的,却只是安娜,最近莉娜看起来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估计是温若何不再抽风式送东西了,不过莉娜却又只是和李秀梅抱怨,没当着安娜的面说。那说明她只是吐槽而已,没有要吵闹的意思。或者说,莉娜还是觉得温若何不错的,有点小小的危机感,所以好几次,安娜才走近厨房,她们就岔开话题了。
有时候,安娜心里忍不住会想,母女之间是可以这般亲密的吗?什么心里话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一股脑的说出来……是什么感觉呢?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和母亲在一起说话的幼年记忆,从那以后,“母亲”这个词和李秀梅画上了等号,彻底成了消极的意思。
不过看莉娜的样子,温若何还没有使出自己教他的方法,那天他不是学得还有几分模样吗!
安娜的脑子像是被安装了一台自动倒带机似的,呼啦呼啦就开始重播起那天的场景。她突然凑过来就要吻自己,样子……还是蛮帅的啊。
她怎么又想了?安娜立刻把机器切断电源,丢到脑后。
年三十那天,安娜和莉娜都在厨房里帮忙,突然客厅传来安娜的手机铃声。
“安娜!”正在客厅的乔父叫了她一声。
安娜满手的面粉,着实不好接电话,便叫了一声,“是谁呀?”
乔父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温若何!”
简单的三个字,厨房里的三个女人都震惊了。
“温若何?”莉娜最先开口,“他打给你干嘛?”
安娜心中飞快的咒骂了这个白痴一句,镇定的说,“肯定是工作的事呗!最近他们创意部开销很大,我们营销部意见很大。”
李秀梅和莉娜半信半疑,安娜急忙擦掉手上的面粉,跑出来拿过电话就赶紧走到阳台接通。想来有十几天没他消息了,也不对莉娜出手,好死不死的还打电话给自己。
这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喂?”
“安娜啊……”电话那头传来他有点紧张的声音。
“是我啊。”她说着回头看了看,确定家里其他人没有凑过来听电话,才压低声音咒骂一声,“你出手了吗?”
“我、我……”他犹豫着说,“我还没有。”
“那你还要等啥?等你过三十吗?!”安娜没好气的说,“正好最近过年放假你还不赶紧约她?”
“我觉得……”他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好像做不到。”
“为什么?”安娜费解的问,“你连存折都要刷光了,还不索取回报,你又圣母了是不是?”
“不是。”他坚定的说,“我觉得我还没有爱上莉娜。”
爱,是什么呢?
也许这个问题,温若何这个被发了无数好人卡的人,是一时回答不上来的。倘若他知道什么是爱,或许就不会犯那些错误,毕竟,只要真心去爱,就不用在意爱的方式是否蹩脚,是否不够潇洒,因为唯独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去学习的,跟着心走,就是最好的教程。
因为他不明白,所以只能学习那些所谓的技巧,让别人以为他爱了,从而追求到没有付出真心要对待的人。
可是,这个问题,连安娜也回答不上来。
沈睿也好,以前的那些渣男也好。分手时安娜只觉得愤怒,觉得恶心,却没有痛心疾首,伤心欲绝。倘若爱了,怎么会不伤痛呢?
不过安娜,是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的缺陷的,于是她理直气壮的说,“爱?那是什么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爱不爱?”
“我可以送礼物,可以逛街约会,但是你说……”他顿了一下,“去和她那个……我觉得还不到时候。”
“少来了!”安娜不屑的说,“男人不是一向没爱也可以上床的么?况且你那天我教你示范,你不也有模有样,我看你那天也没扭捏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他说,“安娜,我会不会喜欢上你了?”
安娜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告白,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曾经那些告白,在她听来,或热情,或霸道,或浪漫,却没有让她激动过。
她像是一个自信满满的猎人,看着那些男人迷恋上她,所以告白那么理所当然,预料之中。
温若何的告白,或许都算不上是告白,他用了一个问句,安娜仿佛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他,是如何一样纠结又迷糊的白痴模样。但是她却心动了,惊讶了,手足无措了……
她调教温若何,是看不下去他那么白痴,是想撮合他和自己的妹妹,却没有想过,要让给他落入自己的圈套。
倘若她想的话,她会像对待沈睿一样,装得天真,妩媚,诱惑,把他迷得晕乎乎的。可是她没有,在温若何面前,她的本性暴露无遗,他怎么还会爱上自己呢?
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疑惑,是费解,可是莫名的,心头却涌上一股暖意……
可是温暖过后,却是冰冷的现实。
“怎么可能!”她硬生生的说道,“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也许温若何自己也没有那么足的底气,被她一吼,他也就迟疑了。
安娜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却没想过拒绝也会这样难受,“我看你是最近急着结婚,人也迷糊了。你是不是看我们姐妹俩看花了眼,还是你竟然色胆包天打算左拥右抱啊!”
“我没有!”温若何着急了,立刻解释。
安娜如愿以偿,心里却愈发难受,“这就对了!你就是有点迷糊了!快去睡觉,睡醒了就发现自己打错电话了,你该打给莉娜,和她约会,然后来我家拜年!”一口气说完,安娜挂掉电话。
她觉得,这个年,是过不安生了。
安娜从阳台出来,就看见厨房里李秀梅和莉娜在窃窃私语,她也不想去偷听这对母女说的是什么。她干咳一声,尔后走进厨房。
“什么事啊?”莉娜立刻问道,“这不都放假了,怎么还有工作的事?”想来是安娜接了电话,她们反应过来那个说辞有问题。
“没什么。”安娜说,“他问我过年来拜年送什么好。”
“这个问莉娜不是更好吗?”李秀梅接了一句。
“哦,大概他是觉得我是媒人,又是莉娜的姐姐,问我一下,表示尊重。”安娜说着,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她从不觉得撒谎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对李秀梅和莉娜撒谎,但是此时,她却觉得有点不自在。
见莉娜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她继续说,“也许他一会就打给你了。”
话音刚落,莉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立刻笑逐颜开,“真的是他啊!”说罢接起电话,“喂,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来啊……”她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安娜越发不自在了,转身走出厨房,“我去上个厕所。”
不知道莉娜和温若何说了什么,安娜也不想去知道。
要说做媒人做到她这个份上,那也真算是仁至义尽了,包找对象,还包好,还包调教,门前三包也不过如此了。
大年三十,团圆饭。
安娜觉得自己却像是一个外人,其实每年的团圆饭,她都没有感觉到团圆的气氛。
春晚看得也是迷迷糊糊,外面的鞭炮声一直响到半夜两点,安娜困倦的进房间睡觉。手机上成堆的未读信息。
安娜麻木的翻开着一条条相似的祝福,再一条条回复。
却翻到这样一条,“安娜,新年快乐,另外,对不起,可能我是有点迷糊了。”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个信息是谁发来的。
她呼了一口气,躺了下来,手里举着手机,看着这条信息,手机屏幕黑了,她就又按一下,然后继续看着,如此反复,困意全无。
安娜想,自己是在害怕李秀梅和莉娜吗?害怕自己过不了安生日子吗?
或许她是不怕的,很早以前她就明白了,安生日子不是你想过别人就给你过的,她也没有想着要去逃避麻烦。
只是……安娜不想再回到那么多年以前的日子了。
母亲离开,父亲一个人在家伤心愤怒,她像一只无助的小鹿,低声的哀鸣,也无人问津。父亲一个人忙于研究,6岁的她每天自己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歪歪扭扭的扎起辫子,然后去上学。季节交替,天气陡然降温,安娜还穿着一件单衣,哆哆嗦嗦的上课。到了下午,她就觉得自己开始眼花缭乱了,老师一摸她的脑袋,额头滚烫,立刻打电话给她家人,可是家里没有人接。
安娜掏出脖子上挂着的小钥匙,背起书包,告诉老师,她可以自己回家。
她晃晃悠悠的走回家,上楼梯时栽倒在地,膝盖蹭破了一大块,鲜血直流。她在独自抹掉了眼泪。回家以后,她在房间里翻找到碘酒,拿着棉签,笨拙的擦着伤口。
她想起以前,每次摔倒蹭破了皮,擦药时母亲总会哄着她,“安娜乖,不疼哦,疼疼飞走了……”
那时候的她,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咬着牙鼓励自己,“安娜,你长大了,不要怕疼,疼疼飞走了……”
她这样说着,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泪水滴在伤口上,一阵一阵的疼……
李秀梅带着莉娜来了,安娜没有太多悲伤,小小年纪的她,早就听周围的邻居说起过后妈的故事,她知道,后妈来了,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李秀梅好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纵使她像一个局外人,可终究是一个家了。
放学回家,面对的不是冰冷空荡的屋子,不用自己倒开水泡一口冷饭吃,天冷天热,有一个人为你换好被子和衣服。单凭这一点,李秀梅也许还算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了,起码,比她的母亲要称职。
那些生活上的排挤争斗,安娜这么多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说有一天李秀梅和莉娜对她大献殷勤,安娜都会觉得那是世界末日的征兆。
可是若真有一天,这个家又要破裂,安娜也不会高兴的。失去过家的人,才知道,有家和没家的区别。
且不谈安娜不想因为弄得家庭分裂,单说温若何,安娜也没觉得自己对他有好感,这个白痴,只会把她气个半死好吧。
他被自己迷住,那是她的魅力无边,但是要想她乔安娜喜欢上他,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她都和堂哥乔洛打赌了啊!
她可不要和圣母男扯上关系,还是快点睡觉,过新年的才好!她毅然吃了一颗安定,蒙头就睡。
大年初二,温若何来乔家拜年。
送的礼物不再话下,莉娜显得格外得意,要说男友她交过不少,可都没有几个满意的,毕竟在她看来要不就是不够有钱,要不就是不够大方,满足不了她的购物欲。
加上李秀梅教育她,不够格的即使谈过也不要承认,这样就可以再乔父面前扮演一个纯情的少女。毕竟家长们都希望晚辈是纯真无邪的。所以以前的男友,莉娜都没让他们见过自己的父母,温若何她甚为满意,自然乐意他早些见父母,早些定好事。
温若何上门,李秀梅比莉娜更加开心,早早就去了菜场买菜,买得菜多,安娜也去拎菜了。等她回家,就看见乔父和温若何在沙发上交谈甚欢,莉娜在一边笑着。
安娜觉得心里有些发堵,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对象在一起闲聊,母亲买一堆菜来做给他吃,然后热络的给他夹菜,这样的感觉她想象不到,却也觉得应该很美好。
沈睿来过安娜的家,可是父亲并不太喜欢他那副有些花花公子的习气,李秀梅么,就更加不会对安娜的对象有什么亲热的态度。所以那年过年,沈睿只来她家拜了个年,然后他们俩中午去外面吃饭。
如果今天的温若何,不是莉娜的男友,而是自己的,她会是什么感觉呢?
如果温若何和自己表白时,她就那么答应了,又会是如何呢?
安娜突然这样想,切菜的刀一歪,她只觉得食指尖一凉,接着便是钻心的疼,“哎呀!”她吃疼的叫了一声,鲜血涌出来,菜刀掉落,哐当的一声。
客厅里的人听见了声音,乔父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安娜用手捏住手指,想止住血,她咬着牙回了一声,“没事。”她听见端茶出去的李秀梅说,“安娜也不喜欢家务活,所以做起来不顺手,我们莉娜平时就喜欢做菜,手艺可好了呢!”
“还好啦,妈,你不要老说这些啦……”
安娜掐着手指,看着血液低落在白色的地砖上,疼痛也变得麻木了。她是不是也该找个男友了?一个在她切破手的时候,能关切的跑过来,给她包扎伤口的人?
“安娜!你切到手了!”
她抬头,看见了厨房门口的温若何。他满脸的焦急,“怎么那么不小心,都怪我,我应该请他们吃去吃饭的!”他说着伸过手来,拉过她的手,“流了这么多血?我带你去医院吧!”
“你……怎么过来了?”安娜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太过于疼痛,太是太过于惊诧。
“我觉得你每次说没事,其实都有事。”他这样说,安娜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温若何一下惊呆了,认识安娜这么久,除了六岁那年,他从来没有见她再哭过,她始终像一个坚强得不知道疼痛的人,一路艰难却骄傲的走着,男友劈腿,被降职,被歹徒威胁,她都洒脱得像个女王,今天却因为切破了手而流泪。
“很疼吗?”他有些心疼的看着伤口,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我先给你简单消毒吧……”
“我……”安娜开口,想说自己并不是因为切到手才哭的,但是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她的话未出口,李秀梅和莉娜走到了厨房,“怎么了?”
“安娜切到手了。”温若何还握着安娜的手,微微抬高给她们看。方才在客厅,他觉得不放心,就自顾的跑来了厨房。
“这个没事的。”李秀梅皱了下眉头,看着流眼泪的安娜说道,“小伤口,贴个创口贴就好了。”
莉娜伸手,拽开了温若何的手,“你拉着她也没用,难道你是创口贴啊。”她说着白了安娜一眼,“你不是说没事的么,怎么还哭了起来?”
安娜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故意装可怜,让温若何同情。可是安娜从来都不喜欢装可怜,同样的,也不会白白被人欺负。
在这个时候,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既然她说自己装可怜不是么,那她就装给她们看看。她柳眉一蹙,脚下也一个踉跄,“我不是疼,是晕血……”
晕血?温若何歪头,他怎么记得安娜以前看着自己满脸是血还是英勇得又把他揍了一顿?难道她以前不晕血,现在晕血了?不过这个问题他显然没空思考,因为安娜一踉跄,已经靠到了他胸前,虽然木讷,但是这会他还是知道应该伸手扶住她。“安娜,你没事吧?”
“没事的。”李秀梅急忙说道,“这种事很平常的,我来扶她好了。”
“这种事很平常?”温若何有些吃惊,“她经常干活切到手?”难道安娜虽然外表很强势,其实在家里是被人虐待的灰姑娘么!
“没有……”安娜微眯着双眼,忙着给李秀梅开脱,“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安娜……你!”莉娜愤愤的说,“你哪天晕血过!我怎么不知道?!”
见她炸毛一般的激动,安娜忍不住要笑起来,在装可怜的世界里,谁忍不住暴躁了,谁就输了。“我……”很显然,安娜根本不需要去酝酿台词,话太多,太犀利,反而失去了要义和精髓。
“这个时候说这些有意思么?”终于,连温若何都有点微微的生气了,“她还在流着血,先止血不行吗?”
李秀梅和莉娜都没想到温若何会因为安娜发脾气,很明显,他从来都是一个没脾气的……老好人?
不过老好人发起脾气来,才有味道不是么?安娜偷瞄了一眼,尤其是因为自己冲着别人发脾气,她怎么觉得这个家伙突然这么有型了!
到了医院,包扎了伤口,打了一阵破伤风。原本安娜对于这样的小伤口是并不多在意的,但是今天着实有点恼火,所以索性就让温若何带她来医院。明明她并不想因为温若何而使得家里不和,不过想来,自己求和平可不是要她们骑到自己头上来的。
“这个是消炎药。”温若何拿着药走到坐在长椅上的安娜身边,“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安娜摇头,模样很乖巧。
他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脑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呢……”
安娜一怔,想来她还真是没在温若何面前装过可怜,向来都是精神抖擞的。带着面具生活,她早已习惯,更加习惯在温若何面前摘下面具,如今带上,却觉得有些微妙的感觉。
“莉娜他们都没在意,也就是个小伤口,为什么要到医院呢?”她低头问道,突然觉得不愿意让温若何看到这样一个虚伪的自己。
“我不放心。”温若何说到,“小伤口也很危险的。”
安娜抬手看看,“有那么严重吗?”
“不是你说晕血的吗?”温若何突然好奇的说,她之前那么虚弱,现在好像精神头还不错呢。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安娜问起了其他问题,“那你带我到医院,难道不知道莉娜会生气吗?”
很明显,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他一脸的迷茫,“莉娜会生气?为什么啊?”
“因为你带我来了医院啊。”安娜觉得自己问得太及时了,不然这个家伙和莉娜发生争执,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这样的小伤口是没必要被人在意的啊!”
“可是你是她姐姐啊。”温若何疑惑了,“你很照顾她,还把我介绍给她。她不也应该关心你吗?”
安娜长吁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被自己忽悠来忽悠去,那么多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乔安娜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也许在骗他,在利用他,在耍他。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傻瓜么,如此相信自己?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圣母同化了吧。
她说,“你真是个傻瓜!”
“嗯?”
“你以为我还记得和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了吗?我早就忘记了,像你这样的大白痴,我不过是为了搪塞你罢了,免得你来打扰我!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才教你的么,我只是刚分手闲着无聊罢了。你以为我和莉娜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吗?做梦吧,六岁那年我们俩就互扇耳光了!你以为我把她介绍给你是在帮你么,我是觉得你这个傻的人我好控制,免得她找到一个帮手和我对着干。你以为我今天真的晕血么?我不过就是想利用你气一气那对母女。”她说着站起来,看着已经完全愣住的温若何,“醒醒吧,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除非对我有利,我才不会好心帮人呢!”
她说完抽走温若何手里的药袋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还是躲远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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