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卢玲玲父亲在外地开完会,乘飞机回到瑞阳市。
风尘仆仆的他刚一回家,屁股在沙发上还没坐热,卢玲玲母亲就笑眯眯地凑过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把女儿恋爱的情况和他说了。
女儿自己处了男朋友,两人都感欣慰。
第二天,卢玲玲父亲就派人去汇江建筑公司打听岳翔的情况。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私底下和他一说,卢玲玲父亲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当着别人的面又不好发作,他内心里强忍着,刚一到下班时间,就提着黑色的公文包,急匆匆地赶回家。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也刚下班回来的卢玲玲正坐在淡黄色的真皮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悠闲地剥着桔子,不知是怎样搞笑的电视节目让她发出开心的“咯咯咯”的笑声。
见父亲回来,她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桔子,站起身迎上去,高兴地说:“爸,你今天回来得可真早。以后,就应该早点回来,好好歇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父亲脱下的黑呢大衣,搭在立在墙角的白色镀铬大衣挂上。
父亲没吱声。
卢玲玲感觉到异样,抬头这才看清父亲铁青的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地问道:“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卢玲玲的父亲高高的个头,头上有点谢顶,微胖的脸颊,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镜片后深邃的双眸透着股威严。
他鞋子都忘了换,穿着锃亮的黑色皮鞋,大步走到电视前,伸手“啪”地一下关了电视,然后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紧皱眉头,开门见山地开始兴师问罪:“玲玲,你给我过来!我问你,你现在还和那个叫岳翔的在谈朋友吗?”
卢玲玲一愣,心里旋即打起鼓来,父亲一定是去打听岳翔的情况了。
看父亲极为生气的样子,卢玲玲知道,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训斥是不可避免的了。
她忐忑地走过来,轻轻坐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了解他吗?你知道那个岳翔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父亲紧锁眉头,颇为激动地问。
卢玲玲抬起头,看向父亲,认真地回答:“爸,我非常了解他,他——人很好。”
“好什么好?”
憋了半天气的卢玲玲父亲终于爆发了,用手“啪啪”拍打着茶几,气忿地提高了嗓门:“他是个强奸犯!蹲过监狱,你知道吗?”
卢玲玲很平静,对于父母的反对,她很早便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此时的她身着一身乳白色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像一朵安静的洁白的莲花,波澜不惊地说:“爸,我知道的。”
“你知道还和他来往?玲玲,以你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人不行?偏偏找个强奸犯。让别人知道,我这脸可往哪放?”卢玲玲的父亲气得涨红了脸。
“那是他以前的事,现在不是改好了嘛。”卢玲玲立刻反驳。
“改好了?这还能改?一朝入狱,终身污点啊,他又犯的是这种被人不齿的罪行。”
“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
“啪”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卢玲玲身子猛地一振,吓了一跳。
放在茶几上的一个透明玻璃杯,被卢玲玲父亲使劲摔到了地上,一尘不染的白色瓷砖地上,晶亮的玻璃碎片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亮光。
“什么‘浪子回头’的,你别跟我弄这些词儿,现在和你是说正事呢!他没父母没文凭没好工作,我们都能接受,就是这个强奸犯的罪名,而且现在几乎人人皆知,我可丢不起这个脸。你趁早和他一刀两断!”
见父亲摔了杯,气得不成样子,卢玲玲担心父亲的身体,便不吱声了,低着头,只是脸上还是不服气的表情。
正在卧室做美容的卢玲玲母亲被摔杯的声音惊到,赶紧开了门赶过来。
她顶着一头由红的黄的蓝的各色空心卷卷起的头发,白色的面膜贴在整个脸上,只露出两只惊异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看着有几分恐怖和滑稽。
“这是怎么了呀,有话好好说嘛,摔什么东西呀!”
她大声埋怨着,脸上的面膜还没敷紧,一说话,气息把面膜下面吹了起来,像半个门帘在忽闪。
这个形象,任谁看了都会忍俊不已。然而,父女俩此时的心情都早已是一落千丈,不仅一点笑意皆无,反而因而生出几分烦躁来。
“好好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什么样呀?不是做建筑工作,挺好的吗?”“门帘”继续忽闪。
卢玲玲的父亲像列举罪状似的气忿地把岳翔的情况讲了一遍。
卢玲玲母亲也大为震惊,伸手一把扯下面膜,露出湿浸浸的一张脸,又一屁股坐在卢玲玲身边,拉着卢玲玲的胳膊,焦急万分地劝着:“玲玲,你怎么犯傻了,找个这样的人?这个岳翔,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哪哪都不行呀。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但凡差不多,我们做父母的是不会阻止你的。”
卢玲玲依旧没吱声,她知道此时她说什么都没用。
母亲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用哄劝的语调一连串地说着:“玲玲,前些天,阿涛的母亲又来咱家了,阿涛现在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几家连锁店,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人家一直没结婚,说是就等你呢。你和阿涛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相互了解。我和你爸早有这个意思,多好的一门亲事呀。”
见卢玲玲把脸偏向一边,脸上显出几分烦躁来,卢玲玲母亲又转了话头,接着说:“还有你爸的同事给你介绍的那个博士,在研究所工作,年龄条件都相当,照片我都看了,人长得也端正。你明天就去看看!这么多好的你不找,偏偏找个强奸犯。”
母亲最后“强奸犯”这三个字,让卢玲玲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气呼呼地说:“你们能不能尊重别人,别开口闭口的强奸犯,岳翔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相亲我肯定不去,要去你们去!”
说完,卢玲玲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呯”地一下关上了门,任由外面父母在吵嚷,隔了关紧的门,也听不清说些什么,她也不想听。
追求一个自己爱的人,这有什么错吗?
乳白色家居服包裹的娇柔身子,无力地倚在褐色的雕花门上,憋了半天的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卢玲玲俊美的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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