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柠有点冷淡地点头：“我知道了。”

主刀医生赶紧说：“您别说话。”

叶青柠扫了他一眼，翻身下床，想拔掉手上的点滴针。

“您这是干什么？！”

主刀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按住叶青柠，不让她继续有什么动作。

开什么玩笑，叶青柠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就不允许她到处走动！要是她出了事，他在沈嘉宸那里还怎么交代！

叶青柠刚想说什么，头忽然晕了晕，栽倒在床上。

主刀赶紧大叫：“护士！”

几个护士鱼贯而入，检查一番之后，七手八脚地帮叶青柠吊上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折腾了这么一通，叶青柠已经脸色惨白。

主刀松了口气，有点责备地说：“您现在情况还很不稳定，您这么多天没下床，肯定要先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回归正常人的状态……”

“正常人？”叶青柠冷冷地笑了，“你的意思是，肿瘤患者里的正常人？”

“……”

主刀哑然。

“沈嘉宸呢？”叶青柠深呼吸了两下，“我要见沈嘉宸。”

主刀擦了擦汗：“沈少刚刚离开，请您稍等！”

叶青柠点点头，闭上眼睛。

主刀不敢耽搁，连忙出去给沈嘉宸打电话。

叶青柠躺在病房里，攥紧了拳头。

刚才沈嘉宸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叶青柠想哭，也想歇斯底里地大叫，问沈嘉宸为什么要这么逼她，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只要妈妈还盼着沈嘉宸的钱治病，她就不能这么任性。

对，她不能任性。

叶青柠眼角一热，感觉到眼泪滑下来，有护士拿了餐巾纸帮她擦拭，声音很温柔：“叶小姐，恭喜你死里逃生。”

叶青柠勉强笑了笑：“谢谢！”声音干涩嘶哑。

“您别说话。”护士急忙制止她，再次提醒，“还有，叶小姐，你现在是病人，你需要的是保持情绪稳定，不能太高兴，也不能太伤心。”

叶青柠张了张嘴，想起护士的话，点了点头。

护士冲她甜甜地笑了笑：“我先帮您处理一下这些，然后抽一管血去送检。”

叶青柠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护士帮她处理好伤口，转身出了病房，过了片刻，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沈嘉宸走进来，视线落在叶青柠脸上，脸色有点阴沉。

他刚从医院离开，就听见了叶青柠清醒的消息，他听得松了口气，赶紧开车赶了回来，没想到，却看到叶青柠这种要死不活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死里逃生，她不该高兴吗？

“你回来了？”叶青柠嘴唇张了张，“帮我抽血吗？”

沈嘉宸一言不发，坐到叶青柠身边，静静地审视着她。

叶青柠半天没听见护士回答，感觉不太对，她睁开眼睛，刚好对上沈嘉宸深沉的眼神。

是他。

叶青柠心底一颤，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我。”沈嘉宸蹙眉，双手握住叶青柠的肩膀，“叶青柠，你活过来了，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叶青柠没睁眼，淡淡地说：“没有。”

她本来就不想活下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嘉宸看见她这个样子，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找不到什么着力点。

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忽视他。

沈嘉宸站起来，想要发火，看见叶青柠难看的脸色，又硬生生地忍住。

好不容易救活的人，他不希望她再出事。

沈嘉宸闭了闭眼，压住脾气，问叶青柠：“我救活了你，你难道不想感谢我？！”

叶青柠嘴角抬了抬，有点讽刺地笑了：“这么说，是你救了我吗？”

“难道不是？”沈嘉宸眯眼，眸中闪过怒气，“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怎么，难道这不是事实？！”

呵……

叶青柠疲倦地勾了勾嘴角：“是事实。”

她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什么毫不相干的事情。

沈嘉宸咬牙，拿出最后一招来威胁她：“叶青柠，你还想不想救你妈妈了？”

提到母亲，叶青柠脸上掠过一抹惊慌：“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沈嘉宸一击得手，怒气也就平复了，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听着，只要你在这里好好接受治疗，我就让人帮你妈妈看病。”

“可是……”

叶青柠还想挣扎。

沈嘉宸强势地打断她：“如果你不肯接受治疗，那也无所谓，你妈妈那边，我会立刻让人撤回先前付过的诊金！”

他这简直是威胁！

叶青柠气愤地瞪大眼睛，嗓音沙哑得破碎：“沈嘉宸，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嘉宸脸色冷漠：“我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救了你！”叶青柠深呼吸了两下，“爆炸的时候，明明是我帮了你一把，你怎么能反过来威胁我？！”

沈嘉宸勾了勾嘴角：“也就是说，你觉得你自己对我有恩？”

叶青柠咬牙：“是！”

“所以——”沈嘉宸停顿了下，“你是故意对我施恩的，就为了我的报答？”

叶青柠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要不是沈嘉宸一味紧逼，她甚至不想提起自己救了沈嘉宸这回事。

她很讨厌这么说，却又不得不这么说，归根到底，这一切还是沈嘉宸逼出来的。

沈嘉宸冷声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我……”

叶青柠一时语塞。

“行了！”沈嘉宸不耐烦了，打断了她，“你要做的事，就是在这里好好养病，老爷子还记得你，他不想看见你病恹恹的。”

沈老爷子？

叶青柠睁大了眼睛：“就是之前填过器官捐献表格的那位……”

“是！”沈嘉宸简短点头，“他想看你一眼，这是我还在乎你死活的唯一原因。”

“原来是这样……”

叶青柠低头，无力地苦笑了下。

她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图，没想到，为了一个老人的愿望，她居然还是不得不活下去，命运真是太讽刺了。

沈嘉宸看了她一眼，转身想走。

“你等等！”叶青柠叫住他，“你应该知道，我得了肿瘤，应该活不久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