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沈嘉宸对叶青柠的答案不太满意。

可是，这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叶青柠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就这一样。”

过去她生病，妈妈也待在医院的时候，有时候连这一样都吃不上呢。

叶青柠对生活的要求很低。她倒是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问题……

“这样不行。”沈嘉宸皱眉，“这样下去，会营养不够。过一会，我带你找个地方去吃早餐。”

吃早餐……她要不要答应？

叶青柠刚小小地犹豫了下，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刚刚，明明是来找苏意暖来谈论稿子的吧……可是，这话题怎么忽然就从画稿，变成了早餐？都是她面对沈嘉宸的时候，意志太不坚定……

“呃……”叶青柠犹豫了下，斟酌着怎么拒绝，“我觉得，还是……”

“嗯？”

沈嘉宸看出她拒绝的念头，有些不悦地挑眉。

他对她的容忍，已经够多了。他当然不会容忍叶青柠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

“……没什么。”

被沈嘉宸这么一看，叶青柠瞬间低头，不说话了。

——这还差不多。

“走吧。”

沈嘉宸满意地挑眉，牵着叶青柠就要往外走……

从头到尾，他们一直忽视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苏意暖看着他们的互动，鼻子几乎都被气歪了。眼看着沈嘉宸就要离开，她终于忍不住了，用力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嘉宸……”

沈嘉宸顿住脚步，像是刚知道苏意暖的存在一样地挑眉：“怎么，你有事么？”

听听这话说的！合着如果她没事，就不能叫他了？

苏意暖压住心底的怒气，冲着沈嘉宸微笑：“没事。我就是想，你都进来了，还不跟我说几句话……这多见外呀，是不是？”

“见外？”沈嘉宸脸色有些古怪，顿了顿，忽然笑了，“苏意暖……我现在和你，不就是‘外’么？”

“……”

苏意暖没想到沈嘉宸会这么说，脸色猛地变得古怪。

叶青柠也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嘉宸。

许久许久，苏意暖终于艰难微笑：“嘉宸，你……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呵呵……”

她笑得艰难无比。

“我和叶青柠，已经领证了。”沈嘉宸紧了紧揽着叶青柠的胳膊，淡淡说，“而且，我和你说的话，也并非是开玩笑……苏意暖，你可以自己想想。”

他的话，再次撕下了苏意暖的最后一点遮羞布。

她死死盯着沈嘉宸的身影，几乎要流出眼泪。

这样的眼神，连叶青柠都看得有些不忍了。然而，沈嘉宸还是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拉着叶青柠直接转身，一路走出病房……

一路走出病房，叶青柠终于从震惊里回过了神。

沈嘉宸……他对苏意暖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她想象当中的那样。

叶青柠有些复杂地转眸，看向身旁高大冷漠的男人。

关于那张照片……有些事，好像也比她认知当中的要复杂。

那件事，她是不是应该去问问……

叶青柠正在犹豫，忽然听见沈嘉宸淡淡地问了句：“看我干什么？”

她的眼神……被发现了？！

“啊……”

叶青柠吓了一跳，讪讪地低头，十足是做坏事被抓包的样子。

她有些笨拙的模样，取悦了沈嘉宸。

“呵……”沈嘉宸轻笑了声，声线低沉，“叶青柠，你在想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青柠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抬头：“沈嘉宸，你怎么……”

“好了，有什么话等等再说。”沈嘉宸淡淡勾唇，“叶青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问题……就是，她刚刚在想什么吗？

或许，她也是时候，该把那些问题问出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父母死了，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或许，她不应该一直那么冷淡，故意和沈嘉宸保持距离的。

叶青柠嘴唇动了动：“我在想……一张照片。”

“照片？”沈嘉宸没想到会等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皱眉，“什么照片。”

叶青柠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你和苏意暖的，裸照。”

“……”

沈嘉宸彻底静默了，眼神里闪过可怕的杀气。

叶青柠说出那句话之后，也没再说什么，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沉默许久，沈嘉宸冷声问：“照片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叶青柠摇头，“发照片给我的那个号码，似乎已经是个空号了……”

空号？

“呵呵……”沈嘉宸冷笑，“不错，够胆量。”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如果他再看不出他是被人算计，也就算是白活了。

他刚被算计上了酒店的床，紧接着就有人出手，把他和苏意暖的裸照交到了叶青柠手上……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幕后推手。

“沈嘉宸……”叶青柠咬了咬唇，忍不住抬头，“你有没有，和苏意暖……发生过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最终，她还是选择问了出来……

就算得到一个不想要的答案，也总比她一直这样折磨自己的好。

……

沈嘉宸错愕了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到底是真的没听清，还是……不高兴了？

算了。就算他不高兴了，这个问题，她也要问。

“我说……”叶青柠鼓起勇气，“你有没有，和苏意暖发生什么……”

“没有。”

不等叶青柠说完，沈嘉宸已经不假思索地否认。

他……否认了？

叶青柠呆了呆，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沈嘉宸有些好笑地勾唇，“我也是被人算计了。当时没发现。不过事后一想，这些都不难发现。”

到底有没有和女人发生一点什么，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得很。

“沈嘉宸……”

叶青柠吸了吸鼻子，眼睛忽然红了。

她本来以为，沈嘉宸已经和苏意暖私下里在一起了。没想到……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她居然有点接受不了。

“好了。”沈嘉宸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声，伸手拍了拍叶青柠的头发，“说完了我的事，现在——我们不妨来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

叶青柠没明白沈嘉宸的意思，茫然抬头。

“对。”沈嘉宸静静盯着她，“叶青柠，前些日子你跟我闹脾气，就是为了我和苏意暖裸照的事？”

“呃……”

叶青柠心虚了下，默默转头。

事实，的确如此。

看见她心虚的样子，沈嘉宸就不难猜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好。”沈嘉宸轻笑了声，笑声里多少有些冷意，“叶青柠，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

叶青柠的嘴唇动了动。

她本来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说自己并没有不相信沈嘉宸。然而话到嘴边，她忽然发现，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确实，她是不信任沈嘉宸的。这一点，无可辩驳……

“笨蛋。”

看着叶青柠的眼神变化，沈嘉宸低骂了一声，忽然单手把她推到墙上，动作粗暴地吻住了她。

叶青柠睁大了眼睛，瞬间觉得口腔里的空气完全被夺走。

沈嘉宸吻得粗暴，基本没给她什么喘息的空间。渐渐的，叶青柠的呼吸开始不畅，只能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样，死死抱住沈嘉宸的背脊……

来往的行人路过他们，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

叶青柠脸色红得不能再红，几乎以为自己就要窒息。

好不容易，沈嘉宸终于松开了她。

“呼……”

叶青柠颤抖着深深呼出一口气，全身哆嗦得厉害。

“以后不准再怀疑我。”沈嘉宸倒是好整以暇，微微眯起眼睛，“叶青柠，如果你敢再犯……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教训。”

说到“教训”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显然地拖长了。

很明显，沈嘉宸口中的“教训”，和叶青柠一直以来知道的“教训”，不尽相同。

叶青柠脸红了红，声如蚊蚋：“我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沈嘉宸满意勾唇，拉着叶青柠走进车子里，“走去吃饭。”

叶青柠点点头，坐上车子，跟着沈嘉宸绝尘而去。

……

医院楼上，苏意暖趴在病房的玻璃上，看着四座跑车远去的影子。

沈嘉宸……他就这么走了。

苏意暖咬紧了嘴唇，手指微微颤抖。

手背上的针头再次刺穿血管，在苏意暖纤细的手背上刺出一个小小的鼓包。

痛楚，再次侵袭了苏意暖的手背。然而这一次，苏意暖却恍若不觉，只是恨恨地瞪着叶青柠和沈嘉宸离去的背影……

那对背影，如此碍眼。

直到沈嘉宸和叶青柠的影子彻底消失，苏意暖还是趴在那里，许久没动弹。

叮铃铃——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苏意暖震了震，看了来电信息一眼，接起手机：“沈老爷子……”

“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电话里，响起沈老爷子冷淡威严的声音。

“……没有。”苏意暖咬牙，顿了顿，忍不住问，“您之前，答应过我……要帮我消除那件事的马脚，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