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和阿布前后掀开门帘,迈进酒屋。一个留着草莓色马尾的女招待迎了上去,话还没说出口,范宁便大声说道:「四个烤猪蹄,两壶好酒,快一点。」引得所有人都望向他,女招待甜甜的说:「好的,两位随便坐,食物马上过来!」
劳累了一整天,他们打算先在酒屋住下,明早再赶回城里,重要的是,他们携带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范宁时不时地会摸一摸腰囊,确保宝石还在身边,他把佩剑和长弓都卸了下来,放在餐桌上,哐啷一声。店里好几个人还盯着这两个人,似乎他们很久没见到城里人一样,毕竟城里人太容易区分了,尤其是范宁,乌黑的短发梳理得干净整齐,精钢打造的轻型环甲缝制在皮革上衣和马裤上,加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于贵族,不过确实也如此,在范宁还没被赶出家族的时候,他正是布罗国王的第六子,受过高等教育和礼仪,同时也是个花花公子,如今没了地位却还维持着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而他身边的同伴阿布就略显低调,个子瘦小,一身黑色皮衣,棕色的长发,双鬓留着小辫子,一副北方人才有的苦涩面孔,额头上有一处明显的红色刀疤,短剑悬挂在右腿上,是个左撇子,此时他正不安地四处张望,活像只夜出的老鼠。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雇佣兵阿布道:「我觉得那个老巫师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松点,巫师的魔法再厉害也斗不过我手里的长剑,当我举剑高歌,力量之神也会为之震撼。」范宁说完哈哈大笑。
「得了吧你就。」
「不过今天多亏了你,让我宝石到手,你是个好帮手,下周我会付你双倍的酬金。」范宁道。
「范宁先生!」阿布正色道:「我可以不要你付我佣金,我只希望能有一个信任得来的朋友,让我为他并肩作战。」
范宁怔了怔,阿布继续说:「但是要有酒喝。」
这时女招待将一盘椒盐猪蹄递了上来,酒也跟着到齐了,「两位请享用,」女招待说道:「现在是晚间时分,店里还有刚出炉的秘制烧鸡和酸甜乳鸭,要来一只吗,还是各来半只?」范宁看了看阿布,又看了看女招待,笑道:「好!」
女招待不知道到范宁说的「好」是指前者还是后者,便自主道:「那就鸡鸭各来半只咯!」
「不用,够吃了,」范宁摆手说道:「谢谢美女。」接着他像变戏法一样从指缝间蹦出一枚银币来,塞到女招待的手里,女招待看见银币便乐得不行,快速塞进内衣的暗袋里,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吃完了猪蹄,正喝着酒聊天,这时酒屋的门帘被再次掀翻了,一个全身脏兮兮,耷拉着脑袋的流浪汉闯了进来,两眼布满血丝,嘴巴微张,流着口水,他扭着头四面环顾,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当他看见范宁后,立马就冲了过去。
但是不巧,他在只有两层石阶的地方就给绊倒了,同时把石阶旁的两个痰盂也给弄倒了,女招待一下子火了,朝流浪汉走去,试图用脚把男人踢出酒屋,「哪里来的酒鬼,滚回你的窝去。」年轻女招待一脸厌恶地说,使劲朝男人踢了两脚,流浪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酒屋里的客人看得哈哈大笑,范宁也发现了,觉得很有意思。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地上的男人霎时翻起身,猛地将女招待扑倒,然后对准脖子就咬了下去,伴随着两声女人的尖叫后,酒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个流浪汉发出犹如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声,他把头埋得很低,脸紧贴着女人的脖子,不断扭动着,仿佛在洗脸。
酒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除了范宁和阿布之外,他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是受到狂热巫师诅咒的人,他正在喝那女招待的血。范宁拿起剑,将流浪汉从女招待上身踹开,他看见女招待的脖子在汩汩流着血,不过人已经死了。此时酒屋开始沸沸扬扬起来,有的跑开,有的爬上楼梯继续观看。流浪汉缓缓站起身,满脸的猩红连带着嘶嘶的声音对范宁说道:「小偷,把血钻给我还回来,我就饶你性命。」范宁心想这应该是巫师卡萨在说话,他道:「我还你一剑吧,可怜货。」
范宁冲了上去,又给了流浪汉一脚,这时一个女孩突然从范宁的身后冒了出来,一身可可色的束身狩猎皮衣,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她抄起一把长椅后就朝流浪汉头上砍去,一声闷响,流浪汉应声倒地,血流淌了出来,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女孩装模做样地拍拍了手上的灰尘,哼的一声说道:「这怪人看起来像头野兽。」
范宁一脸莫名其妙的打量这个女孩。酒屋里的几个吃客都围了上来,对躺在血泊中的两个死人指指点点,有的看见女招待的死状还当场呕吐了起来,一个瘦小的吟游诗人大声说道:「杀人啦,杀人啦,发疯的男人杀了女招待,流浪儿杀了发疯的男人。」他说话像在吆喝,每句话最后一个字总是拉着长长的声调,范宁听着很是厌恶。
女孩一手搭在范宁的肩膀上,嫣然道:「我帮你杀了他,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我没请你帮忙,又哪来的感谢呢?」
「其实感不感谢倒无所谓,关键是请不请人酒喝。」
「好酒是有,但我只请美女和朋友。」
「我还不算是朋友吗?我还不算是美女吗?」
范宁笑了笑,推开女孩的手,举剑对准女孩的头,女孩顿时吓得一脸铁青,双手捂脸,众人连连后退,利剑落在女孩的身后,流浪汉的人头落地。「看来我们扯平了。」范宁道。
女孩似笑非笑地耸耸肩,然后消失在人群里......此刻范宁已经意识到自己惹上了麻烦,但是五六个民兵已经赶到,其中有一个是领头的,店老板叫他殷诺队长,诗人看见民兵便一个机灵,马上指着范宁就喊;「殷诺队长,是那个城里人杀的。」不知道这个吟游诗人是想获得行义表彰还是怎的,反正在范宁看来,这个人十分瞧不起城里人。然而雇佣兵阿布就不是那么客气,他一把抓起诗人的衣襟骂道:「娘娘腔,你嫌命长是吧。」说完就掏出腰间上的匕首威胁,吓得诗人把木琴掉落在地上。
「给我住手!」领头民兵殷诺大喝一声:「所有人都给我安静!」阿布把诗人狠狠地推向一把坐椅,使他倒栽了个跟头。「老猫,这到底怎么回事?」殷诺望着店老板说道。
店长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一个退伍的老厨师,胖得像他养的那头肥猫,这个酒屋也叫老猫旅馆。老猫有点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他看着地板上的无头尸体结结巴巴地说:「这个疯子是这位先生杀的,不过这疯狗把我的服务员给咬死了,她才十八岁呀。」店长在说咬的时候加重了声调。
殷诺严肃地看了范宁一眼,然后俯下身检查女招待的伤口,瞬间也感觉胃在翻转,女招待的脖子几乎只剩下半个,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露出的半截颈椎骨。
「凶手你杀的?」殷诺问范宁。
「是的。」范宁答道。
「很好,」他站了起来说:「现在跟我到团会走一趟吧,其他人都安心吃晚饭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殷诺命令民兵们把尸体抬出酒屋,他又指向阿布,「还有你,刚才持刀的家伙,也跟我们走一趟。」年轻的吟游诗人听后得意窃窃,这次阿布没有再对诗人动粗,他捡起地上的木琴,顺手扔进燃烧的火炉里,然后同民兵离开。
今晚的月光苍白无力,他们走在昏暗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范宁把酒屋内发生的整个过程来龙去脉的向殷诺讲述了一遍,只是没把流浪汉受诅咒的事说出来,因为这种事对于一个死人根本无重考证,也许还会制造更多说不清的麻烦。
「你说这个流浪汉攻击女服务员之后,继而向你发动攻击?我听一位客人说凶手被你连踢了好几下,最后才被你砍了头,年轻人,你是不是说漏了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个见义勇为的美女,我在这个镇子活了大半辈子,并不知道你所说的有这么一个女孩。」殷诺说。
「您大可去多问问一些吃客,总之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殷诺队长,你是个聪明人,我看事情也差不多调查清楚了,我想团会就不必去了吧,我们明天还要赶回城里呢——」说到这里,范宁顺手摸了摸腰囊,但奇怪的是,宝石不见了。
范宁一怔,心想肯定是那个女孩在跟自己搭话的时候被偷的,「无耻小贼。」他开口骂道。
「什么小贼?」殷诺问。
范宁没有理会队长的话,一个转身就跑,阿布见状也立马开溜,殷诺发现不对劲,连忙喊道:「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范宁觉得倒霉透了,他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发现阿布也跑丢了,左右四顾后,窜进一条阴暗的小巷里,发现没有人跟来,哗啦一声坐到了肮脏的地面上。「这下好了,血钻被该死的女人偷了。」他叹气道。
「那家伙应该在这附近,大伙好好找。」附近似乎又传来了民兵的声音。
「这群苍蝇倒是紧追不舍。」果然,范宁刚一爬起来,就听到一个声音喊:「他在这里,快抓住他。」
「见鬼了!」范宁再次骂道,继续朝着暗巷里头跑去,跌跌撞撞,好像还踢到一只鸡,后面的民兵也追了上来,「咯咯——咯咯嗒!」还真是只鸡。
范宁七弯八绕,他看见不远处透有烛光,那是一个洞开的小矮门,他不想再跑了,俯身钻进矮门,顺手把门带拢,里屋很窄,不小心一个趔趄,重重地摔了个仰面朝上,蜡烛也随之灭了过去。
随着民兵的脚步声跑远,范宁才松了口气,而这时,一种软绵绵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颊,他伸手去摸,似乎是一个人的手,「谁?」范宁说,他抓住那双手。
这时,屋内的烛光被重新点亮起来,点火的是一个女人,正妩媚地笑着,她的身上挂着丝质薄衣,不过在那古铜色的肌体上如同虚设,而范宁的后面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他正握着她的手,挂在她脖子上的项链泛着诱人的光,她跟点火的女人一样赤身裸体。
女人说道:「瞧你紧张的,让我们来帮你放松一下吧。」
范宁当然知道她们的身份,这种女人会扒光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他站起身,打开屋里的另一扇门,对女人们笑了笑,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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