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你有没有觉得小姐这几天变得很温和很可亲呢?每日里脸上都会挂着笑容,像是春天里的阳光那般温暖,让人看了也会不自觉跟着笑。”青荷将夫人刚派人送来的衣裙饰品归置妥当,便坐在藤椅上,单手托腮,脚下还来回踢着前几日缝好的绣球,笑得像只小麻雀。
“小姐她……”青荇手中的针线一顿,随即继续游走在一方乳白的帕子上,很快就勾勒出一株淡粉荷花,垂露欲绽,婷婷袅袅,“自是很好。”
“那当然啦。”青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刚进院子的青栀、青鹭好一顿笑闹。
看着三人多年来难见的嬉闹愉悦,青荇垂目,只是注视着手中的绣品,并没有将小姐的异常点明,也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无论小姐是温和轻柔谪仙之姿也好,是淡漠疏离冷情无心也罢,终归,都会是她们此生唯一效忠的主人,又何必去徒增烦恼。
冷泺泫看了眼举止文静的青荇,难怪会是四丫鬟之首,心细沉稳,聪慧有度,这些年来打理着霖铃院上下,一心为原主考量思虑,免除了很多后顾之忧,倒是个可以信任之人。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青荇抬头,见冷泺泫从房中出来,忙将绣品放置一旁,起身迎过去,其他三人听到声音后也快速起身行礼。
“你们且随意,我去夕霞院一趟。”冷泺泫抬手止了她们的动作。
“是。”
四人目送冷泺泫身形轻盈地走远,青鹭忽而一笑,露出一双小虎牙,“小姐如今的气度风华真像是一位仙子,倘若脚下有云的话,只怕就要飞升啦。”
青栀歪头一想,随即抚掌,“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跟着得道?要我说,祁涟院的那位如今都比不得小姐了。”
“青栀——”青荇扬声制止,不赞同地看着她,“莫要给小姐招麻烦。”
青栀吐了吐舌头,讨饶道,“好姐姐,妹妹错了。不过这是在咱自己的院子里,更何况冰冰小姐五日前就随家主一起外出游访了,还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呢,那些爪牙最近正忙着内斗争表演的名额,不会到咱这儿的。”
“这可难说。”青荷朝衣裳间方向努了努嘴,“再有几日便是四年一度的笸仙会,那一个两个的,都想趁冰冰小姐这次难得缺席的机会来大放异彩呢,只怕接下来咱这都难得清闲喽。”
青栀扬眉,“放心,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咱们小姐的衣裳间早被老爷设下了阵法,那可是老夫人留下的法宝,府中有实力之人碍于身份不敢闯,剩下那些人,也只会欺负小姐心善罢了,好在小姐很少出院子,碰见的几率并不大。”
“呸,一边欺负小姐骂着老爷夫人,一边又不知羞地来抢小姐的东西,这些可都是老爷留给小姐的,就算老爷没能陪在小姐身边又如何,以梵衣阁的能力,足够小姐一世无忧,老爷对小姐的安排可比任何一房的主子都细心都长远呢。”青鹭不平地愤骂着。
“就是,我从未见过冷家还有哪个能比得上咱们老爷的,不过就是修为低了些而已,那又如何?”青荷语带敬佩,“老爷当年以一己之力建起梵衣阁,足涉十国,与夫人更是情比金坚,小姐刚出生,老爷就特地为小姐建起霓裳殿,专门负责小姐的一应衣服饰品,但凡所出布料衣裙,哪样不是风靡大陆,令无数高门显贵求而不得?真想看看那些人知道老爷就是梵衣阁主人时的表情呢。”
“可别,虽然过瘾,但却是拿更多麻烦换来的,那我宁愿还是过现在这样的生活。”青鹭有些不赞同地撇嘴,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他们只怕能把小姐一家给生吞独占,白白辜负了老爷的一番心血。
“你们说,都过去十年了,以老爷对夫人和小姐的爱,还有尚来不及见一面的小少爷,他若真活着的话,又怎会不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老爷他真的已经……”青栀有些伤感地问道,毕竟她们四人的命都是老爷救的,又给了她们安身立命之处,给了她们一个新的家,老爷于他们而言,真如再生之父。
“好了青栀,你今日的话格外多,去静心堂为小姐抄几份道德经祈福。”青荇声音略沉,“你们也都去做事吧。”
三人见青荇难得肃了脸,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敢再多言,忙四散而去。
青荇站在空旷的院中仰首望天,长长一叹,遂坐下继续她未完成的绣品。
春风轻抚,带起几片随风而逝的花瓣,在空中旋转飘忽,数起数伏间,落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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