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
夏凉坐在里面,祁寒坐在外面。
死刑,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杀了人。
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夏凉是不被允许探监的。
可是,祁寒却来了。
是啊,这个人想要做什么,总归是有办法的。
夏凉翘着二郎腿,身子就像是平日里一般懒散的靠着椅背,嘴角带着不正经的坏笑。
她没想到,到最后,来看她的人,竟然是祁寒。
这个对她厌恶到骨子里的人。
也是,这个人向来风光霁月,就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被人奉为神祗一般。
而她就是沟渠,还是最臭的那种,站在那里不动就能让人自动远离。
“祁大少啊,好久不见。”
夏凉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敷衍的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依旧这么不正经。
祁寒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开口便是斥责:“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夏凉已经习惯了,耸耸肩:“祁大少,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让我顺心的死啊。”
话音一落,祁寒脸色一滞,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看着夏凉,目光里带着夏凉说不出的东西。
夏凉被这么一盯,也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不自觉的坐好,挠了挠头:“那什么,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这里阴气森森的,对身体不好。”
祁寒没有动,张张嘴,话音流漏出来:“有什么要说的吗?”
其实夏凉自己说完也后悔了,这辈子最后一次见祁寒了,这么让他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现在听祁寒这么问,夏凉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
“我觉得吧,名字其实挺重要的,你看,我这倒霉名字,夏凉,夏凉,夏凉凉,不吉利,这不,我才三十岁,马上就要凉凉了,所以,我挺不喜欢我这名字的,我死了以后,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收尸,不管是谁,到时候你就给说一声,把我的墓碑上的名字,就别写夏凉了,刻个夏热吧,实在不行,春暖也行,夏春暖,多好听啊。”
“夏凉挺好的。”祁寒直接将夏凉不靠谱的想法给驳回去了:“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挺好的。”
夏凉没想到自己在祁寒嘴里还能有一样挺好的东西,这般一想,立刻觉得自己的名字挺好听的。
嘿嘿一笑:“也是,不能迷信,你看你还叫祁寒呢,不比我这个冷多了,我瞧着你简直人生赢家,那行,我还是叫夏凉吧,反正我都凉了,也不怕再凉了。”
夏凉见祁寒没有说话,继续自说自的:“祁大少,你觉得有没有来生啊。”
祁寒抿着嘴唇,就在夏凉觉得得不到祁寒的答案的时候,就听见祁寒的声音:“有。”
这个答案倒是让夏凉觉得意外。
“我也希望有。”夏凉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祁大少,你说,下辈子会不会有一个人心里最在意的只有我?”
“我这个人就算是再坏,在被选择的时候,总是那个被抛弃的人,那种滋味挺不好受的,不过,这辈子也是最后一次经历了,这倒是让我挺开心的。”
或许是要死了,夏凉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许久之后,夏凉总算是感觉到口干舌燥了,抬头看着祁寒,依旧是那张脸,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能够听她说这么长时间也算是难得的了。
夏凉站起来,笑着对祁寒说道:“我这边挺冷的,能不能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啊。”
祁寒听闻,也站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笔直精瘦的身形一下子显了出来,夏凉有些垂涎。
旁边的警察将衣服接过来,转身进了门,没一会儿就见另外一个警察将衣服拿了过来,夏凉接过衣服。
衣服上还带着余温,和祁寒身上独有的味道,夏凉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背对着祁寒将衣服穿上了,果然,暖和了不少啊。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夏凉转过身带着微笑。
祁寒沉默片刻,薄唇轻启,缓缓开口:“为什么不听话?”
夏凉一怔,脚步顿住,却没有回答祁寒的话,走到警察面前,被带上了手铐,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夏凉突然转身,大声喊道:“祁寒,下辈子,我会做个好人的。”
夏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祁寒说这些,或许是不想自己在最后在他心里还是如此不堪的吧,眼眶一红,夏凉转身离开了。
曾经她是多么想要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可是,当真的到了离别的那一刻,她竟不想离开了。
都怪祁寒,给了她留恋。
祁寒站在那里许久,不曾动弹。
砰……
夏凉倏地睁开眼睛,呼吸粗喘着,即便是夏天,后背已经是一片冷汗了。
夏凉坐起来,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是一个老式的钟表。
已经九点多了。
夏凉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儿,心下松了一口气,随即,嘴角一扯,笑了。
果然,祁寒说有下辈子就会有下辈子。
不过,这个下辈子有点特殊,重新回到了自己五岁的那年夏天,即便是已经是过了两天了,夏凉还是有些不习惯,总是会担心犹如梦归,一觉醒来,迎接她的依旧是那场死刑。
算算时间距离她要被送到林家还有两天,真好。
上辈子,这个夏天是她所有悲剧的开始,而如今,夏凉却是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经历了这么多,夏凉其实已经看开了很多了,曾经觉得在意的要命的东西,如今,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下了床,看着居住的土房,里面的家具破旧的要命,唯独一台彩色电视是当年她妈陪嫁的东西,也是他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走出家门口,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他们家是土房,房子前面有一条河,听老人们讲,这条河里淹死过人,平添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所以,即便是夏天也没有人在这条河里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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