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顾清手刃年琨璟之事传得满城风雨。坊间谣传:顾清心胸狭隘,见年琨璟年少有成才心生嫉妒,他棒打鸳鸯,将亲妹妹赶出府,又杀了年琨璟。无稽之谈,城中百姓竟还深信不疑,将所有的矛头指向顾清。这个曾经被称为“如玉公子”的世子,一夕之间,被千人指责,万人唾弃。
顾平虚紧闭王府大门,运筹帷幄。他正是要好好利用这群愚昧无知的百姓。
消息才传了一日便传入二夫人耳中,爱女心切,她当即哭嚎着求见平王,跪在顾平虚面前,声泪俱下,不过是句句在为顾流秋抱不平,恳请顾平虚将女儿从尼姑庵中接回府。
顾平虚便好好陪她演了一出,一方面感人肺腑地安慰二夫人,一方面让下人安排去静缘庵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是日夜,终于抵达静缘庵。那住持清清浅浅几句话便将顾流秋的情况告知二人:自从被送来起,她便将自己反锁在厢房之中,自己不出来,也不准任何人进去,一整日未进食了。二夫人听了这话,泪珠跟断了线似的,流个不停。
顾平虚扶着她来到房门前,果真是房门紧闭。
“流秋啊!你开开门,父亲母亲来接你回家了……”见无人开门,二夫人又朝着门口唤了几声,依旧得不到屋内的回应。
死一般的沉寂,二夫人顿时心口一阵慌乱:流秋她……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顾平虚后退了几步蓄势,猛地向前一冲将房门生生撞开。二夫人一脸紧张地冲进房间,随后便是她凄厉无比的哭声。
“流秋……我的女儿,你怎么了啊?!!你别吓娘啊!!”
房间内静谧无比,熏着庵中特有的檀香,本该是极致雅静的图景,却因为一片猩红显得无比刺眼。
女子双目已合,安详地躺在榻上,任一只手垂在床的边沿处,衣袖耷落至地面,浸得一片血红,二夫人踉踉跄跄地扑到床边,揭开她的衣袖,手腕处深红的割痕赫然在目,映着雪白的肌肤格外醒目。顾流秋脸色灰白,已然没有了气息。
二夫人顿时觉得天昏地转,昏厥过去。顾平虚忙冲过去接住了她,眼眶中悄然出涕,周围的尼姑也上前帮忙。
“烦请师太将夫人安置片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住持师太嘴中一直念叨着“罪过”,一边领着众人出去了。
当晚,顾平虚修书一封命人送至京都——吾子顾清速至,运回汝妹尸体。顾清还未收到密函,京都衙令先行截获了,心中一惊:这顾家,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日便走漏了消息,顾流秋的死讯传遍京城,坊间流言四起,说是顾清逼死了亲妹妹。一来二去,顾清不便露面去静缘庵,而顾流秋终归是王爷膝下的子女,遗体自当不能落在了外头,这好管闲事的衙令便替顾清揽下了这差事,领着一班人马赶去了静缘庵。
那衙令本就对顾家接二连三的变故颇有微词,想趁此机会多探听些消息,结果还真是不虚此行。还是那厢房,将顾流秋的尸体移开之后,他猛然在地上发现了三五张浸着血的宣纸,上面许多字迹已经被血糊得看不太清了。只怕是当时被顾流秋的衣袖掩盖住了,他心中细加思量着,随即瞥见床边一摊碎瓷片,似是打碎了一只杯子,他心中便越发的笃定:这顾流秋……是自杀身亡。
衙令暗暗将那几张宣纸收入袖中便离开了厢房。
二夫人情绪尚不稳定,顾平虚怕她见了女儿遗体又昏死过去,便命那衙令速速将顾流秋遗体带回去,交由顾清。而他则陪二夫人在此歇息半日。
这衙令却阳奉阴违,直接将顾流秋的遗体运回了大理寺。他也完全是出于私利,现今年琨璟的案子全权由大理寺负责,案发在王府,平王尚不在府,大理寺并未强行入府调查。纵然传闻已将这前因后果道得清楚明了了,但大理寺办案全凭证据,因而在暗中行动。倘使有了顾流秋的遗体,便是这案子的一大突破口,若案子得破,这衙令便是大功一件,高官厚禄,指日可待。这厮倒盘算得极好,方才觉得自己这回管闲事倒捡着大便宜了。
大理寺当即命仵作验尸:顾流秋被判为割腕自杀,失血过多而亡。只是,顾流秋为何会自杀?若只是因为年琨璟被杀,二人情深意重,因而随他而去,又为何不在案发现场自行了断?再转观年琨璟一案,顾清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平王府世子,又怎么可能为妒心所驱使,对年琨璟痛下杀手?主掌案件的娄贵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事已至此,只能从顾流秋身上下手。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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