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指天八百里,白雪盖地五千年,说的正是横贯中华的秦岭山脉。时值隆冬,秦岭之巅、太白山上更是白雪皑皑,冰封万里。
由上向下望去,一排排青松顶着雪盖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驻守着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山巅。也许是军纪森严,这些士兵谁也不敢出声,只是偶尔寒气调皮,冻裂了树枝,只听“咔吱”一声,在山谷中竟是悠扬。
一道人伫立山巅良久,四下里环视一遍又一遍,全不顾高处寒风掠过山头,透过棉衣刺入筋骨。他正自入神,却被一阵孩童哭啼声打断,这才想起背后襁褓中还有一个小生命。原来自己虽不惧如锥寒风,婴孩弱小,自然承受力弱,他轻轻晃晃襁褓,想哄孩子安静,却是不灵。他眉梢紧锁,不理哭声,仍全神贯注注视山下。
终于,他觑定一个方向,移步下山。山路难行,又多冰雪,然而却并不影响他的速度,但见他脚下轻盈,双手灵活,一看便知是武学行家。
渐渐地已到了山腰,山体挡住了寒风,感觉上明显比之前暖和许多。背后的婴儿开始时还在哭泣,此时已在襁褓中安静的睡下了。
越是靠近山底,越是感觉昏暗,方才发觉天色渐晚,道人纵是武功高强,也不便夜路,当即寻了一个避风的山凹,捡拾了柴火,以备慢慢长夜。只是半夜里,婴孩又哭泣起来,这次想必是饿了。
次日出山,便是陈仓地域,行不数里,终于见到一个村庄,他看着村中的街道走向,再看看时辰,而后在手上算了一通,失望的摇摇头。道人背后的哭声催促着他进村向人托钵,讨要些许牛羊奶水。他见这村还算富裕,“还好此地接近大兴城,于此苛政横行,民怨沸腾中,因为有了国都的庇护,尚且安稳。”他自言道。
道人一路走来,见的都是帝王不仁,民不聊生,而这里的村民正在贴红挂绿,杀鸡宰牛,方想起自己连日赶路,竟忘了就要过年。
他连访几家,倒是化了一些干粮,并无适时的奶水以养婴童。出了村庄,又是冬日荒凉的马路,四野萧条,让行人也觉得失落许多。道人正自埋头速行,忽听婴孩啼哭声中夹杂着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回身一看,见后面上来一辆马车,赶车人一身长衣,头戴飘巾,不像车夫,却是个管家模样。车后挂着许多家当,看来是在搬家。
那车行到近处,却驻下了,从窗帘中漏出一张脸,是个中年妇人,向道人道:“孩子可是饿了。”
道人面露惭色,点点头。
这时从车厢里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绕过马车,合掌在前,作揖道:“道长有礼,弟子袁玑。”他看看车中妇人,又道:“我家娘子身怀六甲,就要临盆,兴许可以解道长之难。”
道长看看妇人,见其点头,从背上卸下襁褓,交给袁玑,道了声:“有劳了。”
袁玑将婴孩送入车厢,少时,便没了哭声。而他则回身与道长交谈,问道:“道长修仙何山,欲向何处?”
道长还了一揖,道:“贫道白一,修行昆仑,此次游方,是为寻天罡子而来。”只见他面露难色,又道:“只是老妻新丧,幼女无人照料,而这边天罡星命格六十择一,若错过了,便得再等一个甲子,无奈,贫道这才千里携女,翻山越岭而来。”
袁玑道:“可有所获?”
白一摇摇头:“贫道虽算出天罡子降生时间,却一直未寻龙池之地。”他忽想起一事,问道:“居士也是信子?”
袁玑道:“弟子来自益州,益州乃青城山布道之处,城中人皆为信子。”
白一道:“益州距此,不远千里,尊夫人又身怀六甲,居士为何还要舟车劳顿?”
袁玑叹口气,悲愤道:“只因苛政猛于虎,以致官逼民反,益州城因远离京都,盗匪横行,想弟子本也是益州城中富庶之家,却不想造了匪灾,一生家财被洗劫一空,眼看孩子就要降生,有道是‘孟母三迁’,弟子不愿令其生在朝不保夕之地,故而千里搬迁,前往大兴城避难。”
此时车中妇人已喂完孩子,掀开帘子向其丈夫道:“你看你又发牢骚,家财没了还可再挣,想这么多日,我们一家不都活得好好的么。”
白一接过孩子,单手在前,向妇人作揖道:“夫人淡薄名利,雅量宽广,真是难得的信子。”
袁夫人不便下车,在车上回了一礼,道:“弟子夫妇皆是虔诚信徒,今日巧遇昆仑高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长成全。”
“居士有话,但说无妨。”
袁夫人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肚子,道:“腹中胎儿本该年前降生,眼看新年将至,产期已过,仍无动静,弟子想兴许是尚未定名之故,故想请道长赐名。”
白一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边道:“愿为夫人诊脉。”少时,只见他一手捻着胡子,看着前路,像是对他们夫妇说,也像是自言自语,只听道:“此次贫道翻山越岭,寻踪不下千处,终不得天罡星降临之龙池,眼看降临之期将至,也不知贫道是否有幸寻得。”他心中忧苦,跃然脸上。
只见他扭头看向袁玑夫妇,道:“不如就为将生之子取名‘天罡’,二位意下如何?”
夫人高兴的道:“道长说腹中是一男儿?”
道长点点头。
袁玑口中念着“袁天罡”好多遍,心中喜欢,连向道长相谢。道长见天色已晚,就要辞行,袁玑忙叫那赶车之人道:“袁良,去取些白面馍子给道长。”道长推辞,却是不过。
少时管家从车后包袱里取了几个白面馒头,用布袋包了,递给袁玑,袁玑道:“家财尽散,只剩一些吃喝物什,道长不要嫌弃。”
白一接过布袋,又向对方作了一揖,前行而去。袁玑见道长身形飘忽,少时就走出老远,竟是马车追之不及,心中暗赞:“果然是昆仑高道。”
白一道长心中有牵挂,故而连日赶路,加上他武功了得,自下秦岭以来,这几天已经跑遍了陈仓地区的几十个村庄。这日向东出了陈仓,兀自一个山头,矗立眼前。那山虽不甚高,却充盈着祥瑞之气,就连背后本来哭泣的婴孩,此时也安静下来,仰头看着那山。
白一道长心中欢喜,急忙拦了路人询问,方知此山名曰“岐山”,正是周王朝的摇篮之所,凤鸣岐山,便是此处。
白一乃道门中人,见山拜山,何况是这有凤来仪的仙山。他当即上山,一路参拜。那山看上去虽不高,可是走起来却感觉无穷无尽,纵使他修为高深,及至山顶,已是气喘吁吁。还未及仔细欣赏风景,便看到顶上一处道观内黑光冲天,少时,一黑色大鸟腾空而起,倏地下扑,翻下山来。速度之快,犹如雄鹰扑兔,白一还未及看清,大鸟已然消失了。
他看着大鸟飞去的方向,见那里有一处村落,满布霞光,连接天宇。心中大喜,心道:“看来这里就是龙池所在,有道是‘天星下凡,必有吉兆’,看来不假。”
他想起刚才的黑色大鸟,心中暗思:“传说岐山有凤,莫非是凤凰也为天罡星下凡庆贺?可是缘何是黑色?却是不解。”
未及多想,他便下山向那村落而来。刚进村便听到一阵阵鞭炮响声,原来已是大年初一。他向村人相询,听的对方道:“此村因村民多姓李,故名曰‘李家村’。”
白一道人又问:“可有近日临盆之子?”
那村民却是熟悉村中情况,指着村东头的一户大宅道:“近日要添丁的只有东头的李员外家。”
白一依着村民所指,径自来到李宅,但见门庭宽广,是个富贵人家。他敲了几下门,听的里面门子不耐烦说着什么,开了门见是道人,顿时客气起来,将其请进客厅。
少时从内堂出来一位员外,也是毕恭毕敬的过来行礼,只听道:“弟子李播有礼,敢问天师法号。”原来也是道门信子。
白一回道:“贫道昆仑山太虚观白一道人,并非天师。”
原来中土道士,皆有等级之分,从最初的方士,逐渐递增,分别为羽士、真人、天师,而天师是道门的最高等级,只有少数大派中的掌门方能享此称呼。比如当世闻名的龙虎山正一道张青元天师、三清山三清宫风老天师、阁皂山灵宝派紫云天师。
这天师之位都是道门中论修行之深浅,提名封禅,举行了封禅大典之后才算。即使是青城派声名远播,因其掌门宫子修是新晋之才,故而也只是个“真人”。
几百年来,道门中一向如此,直到恒山一阳宫。也不知其掌门吕玉尊从何处学得一门高深武功,后来居上,成为道门中的后起之秀,就连风老天师也斗他不过。
虽说他武功厉害,道门前辈们却认为此人急功好利、凡胎不净,故而并未封为天师,哪知他不甘于“真人”的称号,自行在恒山上设台祷告,自封天师,其他道门也是莫可奈何。
此时李播称白一为天师,本是一种尊称,哪知昆仑上远处西域,与中土的流派并不相同。急忙改口道:“是是,弟子谬称了。”
白一回了礼,向李播道:“贫道为寻天罡星降临之龙池而来,愿见夫人,不知方便否?”
李播一听自己孩子可能是天罡星下凡,哪里还不积极,当即叫丫鬟搀扶夫人出门相见,白一只见其人面如满月,唇如红莲,又听其言,声响神清,山根不断,正是旺天荫地之象,更是确定无疑,当即向李播道:“此地正为龙池,若贫道推算不错,此子正是天罡星下凡,降生必在正月初六寅卯之交,居士宜提前准备。”
李播心中高兴,忙请白一道长上座,道:“弟子年前就与产婆打好招呼,这村子虽然只有一个产婆,可是一辈子以接生为营生,从无差错,道长放心。”说着就叫人备了酒菜,大宴道长。
李播见道长背后背着一婴孩,过来相问,而后让下人唤来奶妈,代为照顾孩子。自己则陪道长饮宴。
天罡星的事,让李播酒兴至浓,自是痛快畅饮一番,席间凑近道长说道:“我儿既是天罡星下凡,取名就取‘天罡’如何?”
白一想起数日前已为人取了此名,摇头道是不妥,李播只得又想其他名字。正在此时,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从外面跑进来,高喊道:“放鞭炮了,放鞭炮了……”
紧接着门外噼啪噼啪响起一串鞭炮之声,这本是新年的传统,李播看着门口鞭炮爆炸,发出的点点火光,又饮了一杯酒。忽觉身边黑烟弥漫,扭头看时,顿时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只见身后一个下人被黑烟笼罩一圈,身形已经模糊。
白一道长听的叫声,这才注意旁边动静,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铜钱,在嘴前一吹,竟成一把金钱剑,而后用右手一推,径直射了过去,正中那人身体。
那下人中剑后,身体挣扎,顷刻间竟长出一对翅膀,将周身的烟雾驱散,众人看时,竟是一只黑色大鹏鸟。那黑大鹏见白一又发招,当即跳跃在桌子上,俯身去啄白一,白一一个不防备,被大鹏鸟啄了眼睛,当即痛的挣扎,同时将手一推,那把插在大鹏身上的金钱剑剑身尽根没入,大鹏鸟感觉疼痛,猛的后仰,竟将白一的肩胛骨咬断了。那鸟也不恋战,扇动两下翅膀,飞了出去。
众人见大鹏飞走,急忙扶起白一,在大椅上坐下,见他颤抖着手从衣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瓷葫芦,打开盖子,将里面药物倒入嘴中,少时身体一阵剧烈颤抖,竟晕厥过去。
众人将其抬入客房歇息,直到第二天天亮,方才苏醒,只听他向李播道:“贫道本在岐山上见过这畜生,却错以为是凤凰下山相贺,不想它竟是为吃天罡星而来。”
李播疑惑的道:“那它为何不等孩子降生,而提前现形?”
白一思索片刻,道:“兴许是天性难违,大鹏鸟虽有妖力,却依旧是鸟类,鸟类生性怕响声,贫道想正是那串鞭炮逼迫它显出原形。”
他忽然想到什么,忽然道:“不好。”
李播急忙问其故,只听:“大鹏鸟虽已受伤,却并未死,若待其伤好逃脱,难不保它会卷土重来,贫道当即刻动身,铲除祸患。”
李播道:“只是那东西早已飞走,又该到何处寻觅?”
“它中了我的金钱剑,不会飞太远。”说着从榻上下来,向李播道:“只是这次贫道离去,怕要在昆仑上修养一段时间了。”他沉吟片刻,有道:“这样吧,六年之后,带孩子童蒙之期已至,若贫道有幸活着,将再来此处,届时将带天罡子上昆仑学道,还望居士能舍。”
李播自知自己孩子与常人不同,自不会在这山村终老,能上昆仑,自是上好机会,当即点头答应。他担心孩子的安危,不敢耽误道长行程,命人备了盘缠。
白一将行,又从行囊中翻找什么,如今他一眼新瞎,看物甚是模糊,翻找一番后,取出一个八卦镜,送与李播道:“婴孩体弱,难抑仙光,此镜可助之,免遭妖魔发现,当妥为保管。”李播连连道谢。
道长走后,李播日夜盼着正月初六这天的到来,精神的高度紧张,几乎让他崩溃。若这只是个普通孩子,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天罡星降世这件事,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竟落在自己家里,而自己还知道了,又如何能够平静。
这日他正想什么出神,忽听门子高声喊道:“老爷,门外有一家人,自称从益州来,想在咱们家借宿一宿,明天一早就走。”门子这声喊,他全无防备,吓的一个激灵。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心情接客,当即挥挥手,冲那门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夫人都要生了,还管得了路人,不接不接,赶走赶走。”
想来也巧,袁玑一家人临近黄昏,投在李家村,竟从东头一路到西头,要么是房屋狭小,不便迎客,要么是见一孕妇,又要临盆,不想迎客,竟无一处可投。正自茫然间,听的村西头池塘边上一处独立的房舍有孩童哭泣之声,循声过去,见房舍中并无烛火,更觉奇怪。
袁玑从车上取来蜡烛,走近屋门,轻轻敲了敲,屋子里的哭声顿时停了,随即又响了起来,比之刚才还要大。袁玑推门进去,见里面一个男孩,约莫六七岁样子,见烛光中进来的是人,便停了哭泣。
袁良扶着夫人进来,见那孩子可怜,夫人上前抚摸着他的头询问其故。只听那孩子道:“我叫李辅,母亲上山采药,至黑未归,自己一个人在家心里害怕,故而哭泣。”
袁玑巡视屋中一圈,见房舍中布置简单,只有一张黑旧桌子,床榻上更是只有一床被褥,想必是寡居已久,再看那孩子两行泪痕,更是心疼,问道:“母亲可是经常不归?”
孩子摇摇头,袁玑向夫人道:“天色已晚,恐有事故,我与袁良去寻一遭。”他们根据孩子的指点,向着一处山而来,一手提着灯笼,一边呼喊。忽见前方黑暗处一点星光,却在夜色中荡来荡去,急忙奔过去。
二人将灯笼凑近,登时吓了一跳,只见地上躺着一妇人,举着一只手晃动着火折子,另一边竟没有了胳膊,地上一大片血痕,只是鲜血浸入泥石之中,血痕已成绛色。二人将灯笼别在腰间,将其扶起,一人抬一边,就要下山。那妇人还有意识,仅剩的一只手指着滚落下来一丈开外的草药箩筐,口中微弱的道:“药,药……”
袁玑将她轻轻放下,背起箩筐,又重新抬她下山。这夜几个人就在这户人家歇息,同时照顾伤重妇人和年幼孩子。
次日天还未全亮,几人便被一阵呻吟声吵醒,也许是那断臂妇人伤口疼痛,在睡梦中疼醒了。袁玑忙过来为其换药包扎。少时妇人安静下来,几个人凑上前来,询问究竟。只听其道:“我在岐山之腰采药时,忽见一巨型大鸟,如雕却还要大,飞扑而下,我用手抵挡,那鸟一口便将我整只手臂夺了去。”她说话中,眼睛睁的奇大,似乎还未从当时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袁玑从来没有见过比雕还大的鸟,故而对此半信半疑,他看着地上的箩筐和里面的草药,问道:“你是大夫,这些草药对你的伤可有用?”
那妇人摇摇头,道:“我不是大夫,我是产婆,那些都是为李夫人临盆准备的。”
袁玑看着她的伤口,道:“对于医道,我也只是皮毛,你的伤口太大,为防感染,还是随我们一同去大兴城医治吧。”
妇人点点头,却道:“奈何,也得等李员外得子之后,方可前去。”
袁玑急着要去大兴城,为自己夫人找个安静之所,以作生产之用,就要装车前行,夫人拦住他道:“眼看这位姐姐伤残疼痛,孩子年幼无依,怎可就此离去。”便又卸了马车,居住下来。
这天夜里袁玑又被一阵呻吟声惊醒,忙起身点了灯,才发现这次不是断臂妇人,而是自己妻子。断臂妇人见此情形,说道:“恐怕是要临盆了。”当即吩咐他们准备热水等等。
她只剩下一只手,已不能接生,可是自己接生经验丰富,坐在旁边指挥袁玑接生。也不知是自己指挥不好,还是袁玑男儿手笨,夫人竟是难产,从正月初五夜里,直托到初六凌晨,仍未生下来。
袁玑和产婆在帐内着急,袁良和李辅在帐外围着一大锅热水团团转。忽听得急促的砸门之声,李辅开了门,进来一个家丁,急匆匆就往屋里跑,却被袁良拦住。
只听那家丁喊道:“我家夫人要生了,员外要小的来请您。”
产婆虽早有通知,如今这个档口,怎么能放弃眼前,就此离去。那家丁眼看着一切,也明白了,当即跑回去报告。
这边李播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种事他也只能干着急,看到家丁一人回来,听其说了一番。此时夫人正在堂屋疼的呼喊,他急忙进去关怀。见奶妈守在旁边,问道:“生了没有?”
奶妈摇摇头,他急的又走出来,抬头看看星辰,见寅卯之交将到,又赶紧进来看看。奶妈毕竟是生养过的,上前悄声向他道:“按理说羊水破了,便该降生,可是夫人……”她吞吞吐吐的,又道:“我观夫人,似是难产,我曾见李三媳妇生产时,就是这种情况,差点要了他媳妇的命呢。”
李播听罢,心中更忧,忙问:“后来如何解决?”
奶妈道:“找产婆啊,她可是咱们这几个村子有名的行家。”
李播此时都急的糊涂了,竟忘了这事,当即点了几个人,就向村西头而来。他看看时辰,马上就是寅卯正交了,又加快了些步伐。
刚绕到产婆大门口,忽听的里面一声洪亮啼哭,响彻整个村庄,冲破黎明飞出来。他抬头看一眼天空,猛的捶在门上。见大门未锁,径直进去,见了正在给孩子裹襁褓的袁玑就要打。
产婆见李员外亲自前来,还带了那么多人,当即道:“可是孩子还未生下,若如此,还是不要在此耽误时间。”
李播也知情急,见产婆一手扶着床榻,颤巍巍下来,命一仆人背起产婆,就急匆匆得往村东赶来。要说经验是可以当饭吃的,李宅内仆人众多,还有一大堆女人,生产过的,未生产过的,却都是束手无策。产婆来后,指挥她们操作一番,孩子果然坠下。听的里面哭声,李播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是卯时三刻,竟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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