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进寰宇集团的那一刻起,白鸽就开始气短。
这栋五十层的高层,有精密到让她看不懂的门禁系统。若不是在门口遇见韩彬,她可能早被丢出去了。
所有人都冷冰冰面无表情的,穿着黑色西装,来去匆匆。彼此的打招呼都是微不可见地点下头。
她都怀疑来到了科幻片的世界,感觉整栋楼都是没温度没感情的克隆人。
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的自己,素着一张脸,踩着一双帆布鞋,她下意识地缩缩脚,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一个人分给自己一个眼神,自己跟这个世界根本格格不入。
想到昨晚秦佳楠抱着自己大哭着说“我真替你开心你就安心做你的少奶奶就好了呀”,白鸽就呼吸一窒。这几年过得虽然清苦,但是也没从想过攀龙附凤,贪慕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白鸽下定决心,一定要来找陆元赫说清楚。
*
寰宇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元赫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材料,长腿交叠,修长的指节叩在书桌上,一下又一下,脸色越来越阴沉。
连进屋送咖啡的总裁秘书,面对这种强大的低气压,都不自觉地咂舌,心下断定,能让总裁如此伤神,不是哪位高层领导要被开了,就是哪家竞争对手要遭殃了。
文件夹里的十几页纸,被陆元赫翻的哗啦啦响。里面,详细地写着白鸽的籍贯身高体重三围住址毕业的幼儿园小学班主任是谁等等。
音乐演出的获奖倒是很多,奖状奖学金也有不少,占去了好些页,除此之外,小东西的生活好像简单到,用这几个关键词就能概括。
单亲家庭。母亲去世。弟弟重病。音乐神童。休学。打工。酒吧。剧组。
看起来是个上进努力,身家清白的小东西。
这么有天赋又努力,却偏偏不得不休学到处打工,想到那么单薄的身子要担着这么重的担子,陆元赫心里就暗暗不爽。
再翻过一页,视线掠过“裴思源”三个字的时候,陆元赫眯起了眼睛。想到初遇小东西时她惊惶的样子,就是因为当时台上求婚的那个书生气的小白脸吧?
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男人?是你人在我床上,还呢喃的名字?陆元赫轻哼一声,大手一挥,把资料甩在了一边。
敲门声适时响起。
“进来。”
韩彬恭敬地说:“陆少,白鸽小姐来了。”
陆元赫背对着门口,坐在办公椅上。他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勾勒出一个颀长健壮的剪影。
他轻轻扬起两根手指,韩彬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白鸽有点怕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背影。
也许是办公室空调开得低,也许是想起了陆元赫抓住自己后颈时手指冰冰凉凉的触感。白鸽觉得,这个大总裁好像也是凉凉的,老是一张冰块脸。
她哪知道,陆元赫正为了一个小白脸胸口发闷呢。
“谢谢你帮我解围,酒吧那次也是,还有……民政局那次也是……”
“非要站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怕我吃了你不成么?”陆元赫转过办公椅,眯起眼睛打量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白鸽,幽深的黑眸闪着暗金色的瞳线。
她的目光澄澈天真,带着几分不安和拘谨,就像一个柔弱无害的食草动物。
“所以你是~专程来,道~谢~的?”陆元赫特意拖长了语调,饶有兴致地交握起两只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下面。
白鸽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点点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平时在酒吧唱歌的时候台下几十个人,她都镇定自若。再说她五岁就登台,几千人的音乐会也没有怯过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紧张害怕。
可偏偏,自从知道了陆元赫大总裁的身份,总叫她心虚。总会想起那一夜缱绻,然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
完全不是那个拉着对方的手不管不顾跑到民政局的自己了。想起当时胆大包天的自己,她简直想给她发一面锦旗。上面就写,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元赫起身,大长腿几步迈到白鸽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谢礼呢~嗯?”
本来声音就性感十足,最后语调上扬的这个嗯字,带着轻轻的鼻音,白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是想道谢来着……”白鸽急的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可是今天,自己连还陆元赫买的手机的钱都没带……
又是一阵气短……这就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白鸽赶紧想把准备好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说完赶紧离开这儿。
“拉着你领证的事情,实在是我太欠考虑了。当时事出有因,我一时急昏了头,应该给你带来很多困扰吧?”
陆元赫好像根本没在听,他盯着白鸽的耳朵。因为他发现逗这个小东西好像很好玩儿,她脸红的样子有点可爱,一直红到耳朵尖儿。
“我不知道你是大总裁,也并不想占你的便宜,真的很谢谢你帮我的忙。”说着,白鸽还觉得无以为报,鞠了个躬。
“咱们还是找时间把离婚证领了吧,我查过了,民政局的登记,是不能七天无理由的……”
这下陆元赫才把注意力从耳朵上收回来,只觉得太阳穴跳了几跳。还七天无理由,她把自己当什么了,网上买的一条毯子?
小女人却毫无察觉,还在滔滔不绝。
“手机的钱我会还给你的,办离婚证的时间你定。照你的时间去安排就好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占你的,我们可以做公证,可以签协议……我以后不会打扰你的……”
说到离婚……陆元赫眉毛都没动一下……沉浸在结婚里的感觉蛮好的,再感受感受也无妨呀……不过协议……这小东西倒是提醒了他,协议倒是可以签一个嘛……说到打扰……陆元赫觉得,打扰的还是太少了……打个电话也好呀……
见陆元赫置若罔闻,白鸽试探性地问:“您……您在听吗?”
陆元赫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白鸽正说着离婚的事,不明白总裁为什么突然打岔,“扯证那天走得急……没来得及问你的电话……”再说昨天才刚见过,有什么好说的?
陆元赫又习惯性地眯起眼睛:“谁告诉你没有我电话的?”说着俯下了身。
白鸽只觉得迎面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伴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陆元赫伸出修长的两根手指,从白鸽上衣袋里,拈出白鸽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自己的名字,举到白鸽面前:“你的手机你都没好好看过吗?我存在里面了。”
陆元赫的手干净有力,骨节分明,白鸽因为做手替,对别人的手都会多几分留意,眼前这人的手……怎么这么好看……
白鸽看着手出神,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的时候,连忙一把抓过自己手机。一不小心,碰了拨号键。
陆元赫的电话响了起来。
大总裁掏出电话,挑了挑眉,似乎很满意。
白鸽朝着屏幕偷瞟了一眼,头就低下了。脚尖不自觉在地上画着圈。
“那个……我叫白鸽……”
“我知道,扯证那天你做过自我介绍了。”陆元赫波澜不惊的表情,简直是一个大写的“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白鸽的耳朵尖儿又红了,声音细不可闻:“嗯……不叫小东西……”
陆元赫:“……”
“总之,我不会再麻烦你了。”说完,白鸽夺路而逃。
大总裁扶额。刚才的来电显示,她……都看见了么……
*
半分钟后,总裁办公室一个电话甩给了韩彬:“民政局现在怎么工作的?!手里孤儿的资料,都不闻不问的?”
韩彬叫苦不迭,民政跟他一个助理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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