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的日子,我们难得打算出门一趟,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大清早的就将雨水洒向了人间。
我跟倩倩手挽手打着一把伞踩在落满灰的水泥地上,我的肩膀被淋湿了一半。
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在捉弄我,还是恰巧在这个时间点想要滋润滋润这片土地,我们刚踏进寺庙,大雨意外随着收伞变成了毛毛雨。
落雨天,依旧阻挡不了人们对于神明的祭拜,整个寺庙内人满为患,将近周围的所有村子都倚仗这个寺庙,所以显得人特别多。
我第一眼就看出了寺庙与我在村子里住的时候不同,明显在近期有被翻新过,脱漆的门被重新刷上了鲜红的颜色,还多了几座神像。
我问寺庙的管理人哪个地方捐香火钱,他百无聊赖地指了指人最稀少的地方。
我跟着倩倩把寺庙内所有的神像都拜了个遍,最后塞了一千块钱进香火箱内。
倩倩一开始劝我不需要放那么多,但是我为了好兆头,就想着反正不是经常来,这一千就算是几年份吧。
我扔了一千进去之后,站在一旁管理香火箱的小师傅立马上前来找我说话了,他小声地招呼我,让我跟他过去。
我拉着倩倩随他进到了旁边的小屋子,里面坐着一位看上去道德较高的师父,他递上笔让我在功德录上签自己的名字。
“骆松这名字取得好,如同松柏一样为人正直...”师父不断念叨着什么上仙保佑我财源滚滚家庭幸福美满,记下了一连串我的个人信息。
说是到时候庙会的时候请我过来吃饭,我连声道谢拒绝说:“我平时不住这里,过两天就回城里去了,师父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转运的东西?”
他一听就知道了我最近运气不太好,疑惑地问我是不是最近生意上有些不顺心。
我厚着脸皮点了点头问师父有没有好办法。
他神秘兮兮地让小师父把门掩上,说是给我看一样东西,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只有一盏老式灯泡在那晃动,几个人影被倒映在墙壁上。
我凑过头去,师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包东西,三折四拆地褪去了外面破碎的纸包装说“我给你们看看,这可是好东西。”
一块碧绿的玉佩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出淡淡的幽光,我一看这玉来头就不小,伸手去摸这玉,质地特别光滑。
“施主,感觉这块玉怎么样?这可是刚上个星期开光的玉佩,能保小孩考试顺利,大人生意如意。”
他的话语像极了电视广告里“不要998只要98”的台词,如果不是妻子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差点就鬼迷心窍地把他买了下来。
从寺庙出来之后,门口摆满了零食小吃的摊位,唯独有一家卖菩萨如来关公雕像的小贩,是把所有东西都零零散散地摆在地上的。
我随手拿起了一个菩萨问他怎么卖,他说随便挑价钱一百以上,多少都行。
我细细看了看,这些雕像做工跟上色都比较精细,如果在城里的话怎么也得卖到四位数,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单纯是为了好玩还是来体验生活的。
我拿起关公的雕像,立刀扶髯,那眼神看着我完全就如关公在世瞪了我一眼。
大多数人供奉关公一来是为了镇宅二来是为了招财,关公是三教都崇拜的武财神,最近我就跟撞邪了似的,当然要请关公到府上。(切记纹身千万不要纹关公在身上,睁眼关公必见血,关刀向外杀人,关刀像内自杀。)
我给了一百五十给小贩,让他帮我装袋,打电话问母亲附近有没有道士能来家里一趟。
她问我为什么要请道士,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是买了一个关公护着父亲的魂,希望能够开光供奉。
母亲训了我一顿,说普通人家何来用关公镇宅一说。
我没想到刚进村子,我装有关公的袋子就被王冲这傻子给抢走了,我追了他一路也没有追上。
晚上村长举办了一场全村的宴会邀请全村人到村部吃大桌饭,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为了庆祝啥,我不记得小时候有这习俗,母亲告诉我这是前年开始的,俊楠那小子为了联络村里人的感情想出来的法子。
我端起酒敬了他一杯,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学习好,没想到做村长也挺有一套。
这顿饭倩倩对我说最多的话就是“少喝酒”,但不知道村东头的周叔怎么回事,不停地给我敬酒,准确地说他似乎在故意地把我灌醉。
等到四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他干脆拿着四五瓶啤酒坐到了我的旁边,称兄道弟地揽着我东扯西扯说了一大堆。
有些话语还十分污秽难以入耳,我让陈倩吃饱了就先带母亲逛逛,我留下来陪周叔聊天。
周叔原名叫周信,比我爸小两岁,是开诊所周爷爷的儿子,因为年轻的时候骑车摔断过腿,所以一直没娶媳妇儿,也没人愿意嫁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
父亲生前跟他的关系还不错,父亲死后他也经常到我家来看望我和母亲,他要我陪他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妥。
我连着跟他干喝酒,下肚了四五瓶,我把筷子倒插入酒杯,令泡沫慢慢消散。
他横叼着香烟差辈分地问我:“骆松,咱哥俩晚上喝得尽不尽兴?”
“尽兴尽兴。”
他神志不清地举起酒洒了半杯说:“既然尽兴,那么咱们就再来一杯。”
我直接喝完说“周叔,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好了,再喝下咱两可都要醉了。”
他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说:“没错,没错,我有事要说。”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周围是其他人撒酒疯的喧嚣,我推了推他的脑袋,他猛地直起身来吓了我一跳。
我拍着自己的胸口抱怨道:“周叔,你到底还说不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再不说,我可要回家了,一会儿我妻子老妈该骂我了。”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一阵傻笑,涨红的脸对着我打了一个充满酒气地嗝。
我厌恶地摆了摆手,双手按着桌子站起来起身就走,瘫乱的脚没有走两步又摔坐回了凳子上,倚靠在桌沿睁不开眼睛。
周叔岔开腿对坐在我的大腿上,他捧着我的脸,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推开他。
他差点吐在了我的身上,强忍着翻涌上来的消化物又咽了下去说:“骆松,哥我跟你说件事呗?”
我闭着眼让他说。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乐呵,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
“你说哥我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媳妇儿孤单的很,你妈妈呢一个人住在乡下也没有老伴,你看看能不能让我俩凑一对。”
我一口痰吐在了他的脸上,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你他妈地墨迹了半天,是在打我娘的坏注意。
我一拳就把他撂倒在地上踢了很多脚,如果不是他人的阻拦,我敢保证我手里的长板凳,一定会砸烂他的狗头。
俊楠死死地捆住了我的双手,将我拉离了饭局。
到了村部外面,他才放开了手问我怎么回事,好好地吃饭喝酒,怎么会打起来,我甩手让他别管“我今天非弄死那瘸子不可。”
俊楠拍着我的背让我消消气,母亲和倩倩很快赶了过来,她们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除了我自己和周叔,没有人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发火。
我牵着母亲跟倩倩就往家里走,锁上了门之后任凭村里的其他人来关心询问什么情况,我都一概闭门不答。
母亲很不理解我晚上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跟周叔发火,倩倩问我,我也没回答一句,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说着其他东西。
我让倩倩连夜把行李收拾出来回城里去,但被母亲再三劝阻,只能留下来多住几天。
昨晚又下了一整夜的雨,乡下的空气比城里的空气不知道新鲜多少倍,雨水中混杂着少量的pm2.5,没有那么呛鼻。
我刚推门出去,就看到了周叔在门口等着我,我假装没有看到他,径直往前走。
他一路小跑地迎了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伸头往屋里看了看,见没人才问我方不方便到没人的地方说话。
我不想跟他多聊,所以就让他跟我到洗漱的井边聊。
我一遍刷牙一遍听他说什么。
他塞了一包烟到我怀里连声跟我道歉说:“松子啊,昨晚我实在是喝多了,所以才会口无遮拦,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贫嘴,有时候乱说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是周叔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说着,他连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我想要拦住他不要这么做,但是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只能听着他“啪啪”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包烟我是肯定不能收的,昨天的话我可以当做是酒后乱言,但是如果周叔,你真的在打我妈的注意,别怪我不客气。”
他连声说是,也不管我是否原谅他,就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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