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科睁开眼睛,发现已然到了傍晚时分,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越来越大。
他刚才是在装睡,目的无非想要躲开自己并不喜欢的探望者,谁知道就真得睡着了。
那个探望者是一位姓李的将军,应该是某个特殊部队的领导,他的主治大夫孙医生见他的时候,都毕恭毕敬。
就在刚才,他装睡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谈论自己的病情。
他已经失忆,以前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兵,便是连名字,也是医生告诉他的。
他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原因是头部受伤,其中有半年的时间是植物人的状态。
按孙医生的话来说,他能够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并不指望着他的脑子还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好,并且建议李将军把他带回基地好生看管,因为伤及到了脑神经,他实际上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沈科并不想被关进基地里,从李将军和孙医生的谈话里,他听出来,那里其实就是一个监狱,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就逃离医院,逃离基地。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因为明天李将军会让一位姓林的秘书来替他办理出院的手续,这个包就是林秘书给他拿来的,里面有几件衣服和一些他的东西。
他换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翻了一下包,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子。
打开皮夹子,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身份证,然后是建行、中行、农行和工商行的四张银行卡,却没有一分钱。
他把皮夹收好,将双肩包背到了身上,打开了窗户。
这间单人病房的外面,有一个便衣军人守门,所以他只能从窗户出去。
这是四楼,要想在这个风雪天里从窗户下去,普通人根本无法办得到。
但是,他像一只轻灵的猫,翻身而出,扒着外面的空调外机,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三楼的空调外机上。如法炮制,再扒住空调外机,又是一跳,到了二楼空调外机上。再一个重复,已然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外面风雪大作,并没有人看到他从窗户跳下来。
他在树干上擦了擦手中的泥水,将棉服的帽子戴在头上,双手插在兜里,没事人一样得走向医院的大门。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而且始终无法解答。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他便来到了旁边的一处柜员机前,想要取点儿钱用。
只是,虽然他有四张银行卡,却不记得这些卡的密码,他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试着用身份证的前六位数、后六位数、中间六位数进行实验,只有建行卡按了出来,密码是身份证的中间六位数字。
但是,剩下的三张卡,他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担心再试会被吞卡,也只得作罢。
看到建行卡里一共有两万五千块钱,够他用上两三个月,他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从柜员机里取了五千块钱,沈科迅速地离开,他知道,在他出逃还没有被人发现之时,不能有半分的犹豫,只有跑得越远才会越安全。
他也不辨东西,沿着一条路走出了老远,见到还有公交车通行,想也没想坐了上去。
这是一辆末班的公交车,一直将他拉到了西郊的西山脚下的终点站,便停了下来。
已然到了晚上十点半钟,从公交站出来,沈科才发现自己处在了一座完全陌生的小镇子里,他茫然无措,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天上的雪还在下着,但是小了不少。
他沿着镇子的主街继续向西走去,出了镇子就是一座高山,山上星星点点地亮着光,想来也是有人居住的。
“那是兰若寺!先生是外地人吧?住店吗?”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与他搭讪。
沈科转过头,借着路灯的映照,看到这个妇女面貌丑陋,恍若女鬼,已然心生厌恶之感,本来有些犹豫,马上回绝:“不住!”
“呵呵,这大晚上的,你难不成要上山吗?这大雪天的,还是住我们店吧,有热水,而且还有特殊服务哟?”
沈科越发恶心,不作理会,沿着山路向山上走去。
中年妇女十分不快,但还是好意告诉他:“这大雪天,等你爬到山上,都已经天亮了;不如明天搭车上山去!”
见到沈科依然没有理会,她有些恼怒,恐吓着他道:“我们这可是灵山,山上有很多孤魂野鬼的哟!”
沈科就当没有听到,头也不回。
沈科远远看着山上的灯火,似乎很近,但是真正地走起来,却是遥不可及。
他走了一个多小时,那灯火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却仿佛更远了。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听那个丑女人的话呢?也许在镇子上歇一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去兰若寺呢?我为什么要爬这座山呢?”
他不由得哑然一笑,自己来到这里,完全是鬼使神差,仿佛是冥冥中有什么线把他牵到了这里来。
雪已然停了下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嘎”的声音。忽然看到前面有两束光柱晃动,分明是有一辆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
他快步地向着那个方向跑去,只是那两道光柱晃动了几下,便停在了那里,仿佛知道他要来,专门等在那里。
跑到盘山公路,来到那辆车附近之时,忽然听到了“唔唔”的哭声,这声音在雪夜的野外,令人不寒而栗,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上山前那个中年妇女的诅咒。
“真的有鬼吗?”
他小心地地靠近,这才发现在车子的旁边,蹲着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人,正抱着头唔唔地哭着。
他的心下释然,哑然失笑,这哪里是个鬼?分明是个人呀!
“要……要我帮忙吗?”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个人的身边,开口问道。
他说话有些结巴,好像舌头比正常人短了,尤其是在他着急和心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想想,这可能也是脑部手术之后的后遗症吧!
正因如此,他不愿意与人多说话。
哭着的人吓了一跳,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白雪和车灯的映照之下,沈科发现,这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姑娘,虽然穿着羽绒服,但是却并不显一分得臃肿。
她的个子可以达到沈科的鼻子之下,沈科是一米八的个子,这个姑娘一米六七左右,在女孩子中间也算是高的。
她的面容娇好,五官精致,布局恰到好处。
她并没有戴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肩头,衬着脸分外得白净,看不到有一丝的瑕疵。
淡眉下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仿佛是黑曜石一般闪着光,只是此时眼中含着泪光,脸上的泪痕未干,让沈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来:带雨海棠!
只是,她戴着一个精致的无框眼镜,显得文雅柔弱,又不失楚楚之态。
她的年纪很青,二十多岁,俏鼻红唇,围着围巾,只是脸上满是惊恐,或许也没有想到这荒郊野外的大黑天里,竟然可以遇到一个人。
沈科不明白这么一个大雪天里,又是这么一个看似娇小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女子也在打量着沈科。
这也是一个看着很年青的男子,年纪应该在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仿佛是鬼魅一般,便是他的喘息声也这么得悄然,令人觉得他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幽灵。
只是再看到了他的脸,女子的心下里便又有了几许的松懈。
这的确是一张英俊无比的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微微尖削的下巴,显得他应该是一个十分刚毅果绝的人。让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有一种信赖之感。
他的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一见便能够感受得到的阳刚之气,或许就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吧!
他戴着连衣帽,遮住了额头以上的部分;背着一个双肩包,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他的衣着看着有些单薄,也许是走了半天的路,他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热的!不过,却不见他有半分因冷而畏缩的表情。
“要我帮忙吗?”见到这个女子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沈科又问了一声。
女子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用手背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连连地点着头:“我的车陷到雪地里了,出不来!”
沈科来到了车前,这是一辆白色的途观,虽说是suv,却并非四驱,而是两驱。
这辆车的右后轮出了盘山公路路面,陷入到了靠山一侧松软的泥地里。分明是这个女司机在转弯的时候,过于靠近山侧滑出了公路。
沈科在车后面推了推,车子竟然被他推动了。他找到了两块石头垫到了车轮的底下,告诉着女司机:“你去开车,我……我在后面帮着推!”
女司机看着沈科略显单薄的身体,有些不相信一样地问道:“行吗?”
“不试试,怎么……怎么知道?”
女司机上了车,使劲地踩着油门,沈科在车后,用力一推,“轰”的一声猛响,这辆汽车真得从雪地里脱离,爬上了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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