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迷信,这人都有个生老病死,活着的人挂念死去的亲人,总想着给死人送吃送喝,还有想给死人找媳妇、男人的。
所以就生出一个行当,阴媒。
我家是这一带有名的阴媒,最拿手的就是配阴婚。
据说我太爷爷给一个大官陪过阴婚,给大官找了个厉害的鬼夫人,自此官途一帆风顺,我也不知道这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太爷爷那一辈是我家最辉煌的时候,到爷爷那就不行了。
爷爷天资不高,太爷爷的本事只学了个皮毛,儿子倒是生了不少,我两个大伯,一个叔,我爸排行老三。
四个儿子中,大伯夭折,二伯在七岁时掉井里淹死了,我爸是个一点天赋没有的庄家人,只有我叔学出来,做了配阴人。
“眼看上学大的人,怎么还上蹿下跳的,就你这模样,咋还能考上大学。”
叔拿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笑地嘴都快裂到耳朵根子上了。
“吆,上大学看模样啊?上大学看的是本事。”
我一把把通知书抢过来,叔没轻没重的,可别把通知书扯了。
“林子有本事,你可是咱村第三十四个大学生,叔出去可得好好跟乡亲们显摆显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可别给我丢人了。”我正想唠叨几句,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这么急啊。
“谁啊?”
叔说着就往外走,我把通知书随手扔到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林四爷,可找着你了。”
来人是个黑头黑脸的中年男人,小挫个,瘦骨嶙峋的。
“这不是徐家庄的黑子吗,啥风把你吹过来了。”
说着,我叔就给男人递过去一支烟,黑子一把挡了回去。
“可没功夫抽烟,有正经事找你。”
叔立刻招呼人进去说,可黑子一把拉住叔胳膊。
“你先跟我走,路上说。”
“有啥事你先打个点,我叔得拿上家伙事。”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黑子说。
从小到大,火急火燎地跑来找我叔的人多了去了。
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看事,要是给死人送点钱啥的,到不用什么家伙,要是结个阴婚,那可就得准备准备了。
“瞧我这老糊涂。”黑子拍了一把脑门,一个劲地说傻了。
“我大外甥前几天车祸去了,我妹子就寻思给儿子找了媳妇,事儿赶巧了,在火葬场就遇到一个跳河自杀的闺女,两家人一合计,就同意结阴婚了,我这赶紧找你,给俩年轻人做个证婚人。”
“直接就同意结亲,没算算?”叔眉头微皱,这可是大忌。
“算过了,八字合。”黑子一拍手道,“女家给算的,说好姻缘,但是女方家远,就不来了,只要我们把婚礼办了就成。”
“那成,简单了。”叔眉头舒展开,“林子,去拿小包袱。”
从小我叔就使唤我,干啥事就得叫上我,虽然家里规矩配阴婚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可我叔背着我爸教了我不少。
我也乐意学,心里一直想着哪天自己也去接个活计,赚个买瓜子的钱。
徐家庄就挨着我们村,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刚走到孟宗家院子,我就感觉浑身发冷,身上嗖嗖的凉风,还有呀呀的声音,就跟身边围绕着一圈冤魂在我耳边说话似的。
虽说晚上该冷,可这会才八点又是夏天,在我家还闷着不行呢,咋到了孟宗家就变了天。
“孟宗家挺好,夏天不用开电扇,凉快。”
我唠叨了一句,走在前头的叔突然回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看叔满头汗地故意刺激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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