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被爱、生与喜怒哀乐都是经过长时间的侵泡后才会有陈旧的味道。无论是怎么的生灵都都逃不过时间的追捕。

死之一字在于他生前做了怎么的事，被怎样的记录在人间。海潮的死于大唐人而言可能并没有太多的被纪念。但是他的名字被刻在了八角佛塔里，后来的人都会记得。

和尚和云轲来到佛塔顶部，方圆的地方显得狭隘，但视野之外一片碧绿荷塘。水的世界在这个高度被恰当的映入眼帘，配上雨前采摘的荷叶做的早茶，方圆大的地方禅意横生。

和尚示意云轲坐下后，还未被岁月留下痕迹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子陈旧的味道，他在细细说着大召寺的故事，云轲轻轻吹开茶碗中的细碎的茶渣，细致的喝上一小口。茶叶的味道自然没红茶或者绿茶那样浓郁，但荷叶的清香顺着他敏感的舌头一路流过咽喉，掠过食道，在在胃里缓慢炸开，在回到鼻腔久久不曾散去。

细碎的故事慢慢从和尚的嘴里说来，云轲第一次觉得茶比酒有意思的多。

“大召寺的建成是沾了太宗的光，那时候妖皇族还未被困在云荒，加上人间的魑魅魍魉时而现时为祸人间，单凭玄武门的武行修者很难彻底镇压众多的鬼魅。道教远在八方秘境，儒家那帮愚昧书生成天舞文弄墨，人间疾苦之事在他们眼中只是顺应天道之事，遇见了便是正道之事，遇不见那就是天下正道之事。”

和尚喝了一口清茶摇摇头继续说道：“不知从何时起，或者是佛祖感觉到人间疾苦，远在西山那边的般若寺走出一位喝酒吃肉的和尚，背负着从般若寺拔下的立柱游离天下，走之前用自己的血在寺庙的佛钟上写下”我若成魔，世上无佛，我若成佛，世上便无妖。“

云轲肯定不难看出自己身前的和尚对佛道前辈的崇拜，只是微微眯着眼认真的听着那个世界的故事。

和尚重新泡了一壶新茶继续坐下慢慢道：“下山后的那位佛道前辈，一路喝最烈的酒，杀最强的妖，而他背后的般若寺立柱更是由之前的玉白色，生生被妖魔的血液染成五颜六色，而最触目精心的便是立柱之上那抹耀眼的金色血痕，这金色血液只有龙皇族才特有的尊贵颜色。而如今洛水之中那百余丈长的妖兽白骨的传说便是来自于此。”

云轲自然不去细问这怪和尚如何斩妖屠龙的，因为他曾在洛水前亲眼见过那妖兽骨架，对于这样颠覆他世界观的认知，他是愿意花上足够多的时间去应证的。

和尚兴许是倦了那荷茶的清寡，不知从那里掏出一壶酒猛地灌了一口道：“前辈随心游走世间。自然去过云出古城的南疆，去过极北寒域，直到在东海边放生了一只蝶妖。前辈从那时起佛心一点一点溃散，殊不知这是妖族的一个阴谋啊！”

和尚说道痛心处放佛自己置身其中，难以言喻的惋惜流露于表，殊不知在云轲看来是件多么白痴的事。

和尚叹息摇摇头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前辈痴于那蝶妖，放下了手中立柱。直到被那妖族与魔教的人困在绝情顶，眼见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怀里。前辈放下心中佛，入魔死战，只是终究是心死莫大于哀，虽然妖皇族被前辈使用通天佛法封印于云荒，但最终前辈佛力耗尽被打下了绝情渊。后来那根置于东海城头的立柱被第一任大召寺主持带到了长安，跟随太宗荡平外藩，除魔卫道，视为佛门于人间使徒，前功德被世人称颂。后来太宗修大召寺和映月湖以此纪念第一任主持的无量功德。再后来佛教封国教，每人佛子于尘世历练都封为护国国师。“

云轲突出一口泡烂的茶渣疑惑问道：”那般若前辈的立柱现在还在东海那座城的城头？“

和尚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八角佛塔说道：”这便是当年那根立柱。“

云轲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顺其自然的潜意思里承认了这一切的奇妙。妖魔鬼怪都有，何况这种代表绝对正义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存在。

和尚站起身来久久的叹了口气凝望映月湖悄然说道：“这便是大召寺的由来。“

云轲突然明白了什么捂着嘴吃惊说道：“难道你是这一世的佛门佛子？“

和尚面对云轲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一世的佛子还并未出现，我虽然出生在大召寺，接受最正统的佛法教义，但在我游历修行的时候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然后被人检举，我被强行带回大召寺，为了继续修行佛心我自愿来京接受这大召寺打更人的职位。“

云轲并不觉得这件事错的多离谱，只是天下情爱皆由心生，爱了便爱了，值得不值得并不是流言蜚语说了算，而唯一让云轲觉得愚蠢的便是和尚的选择。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你为何不还俗找她去？“

和尚双手合十道：“我既然修佛，还俗便不忠，娶她更是害她，便是不义，生为出家人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更是不仁。”

云轲听了和尚辩解不屑道：“既然都不忠不仁不义了，活着干嘛？难道不应该一头撞死在佛祖面前？“

和尚并未说话。只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云轲抢过和尚的酒喝了一继续道：“生而为人，难道不是应该怎么舒坦怎么活？我承认这样的言论太过自私，但你面临痛苦的时候，佛祖看见了吗？他没看见，他兴许在天上喝着茶看笑话。天下道义又事什么？正邪又是什么？你们天天喊着除魔卫道，除的是什么魔？卫的又是什么道？因为你们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定义什么正义。反过来如果是妖魔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人类是不是就被它们定义成邪魔外道？这样的正义又是哪门子的正义？我他妈自个儿都活不明白，凭什么要去背负这么多道理？”

和尚听着云轲突兀的话语，身体有些颤抖，他不是没怀疑过自己，只是他一直坚信佛祖并未把他抛弃。信念对于有的人来说是指路的灯塔，对于有的人来说便是拿来打破、重组、在打破的趣事罢了。

和尚本想辩解，但他发现在云轲面前他实在没有太多自信颠覆云轲的世界观，而他自己也不愿放下心中信仰，举手摆了摆示意云轲终止这个话题。

两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一人喝着酒，一人喝着茶。最终还是和尚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说道：“你有你的道，我信我的佛，这一点无须在多言，而我给你说说打更人的事。”

云轲并未说胡用手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打更人，首重善心，这一点从青山镇的事件中你做的非常好，其次是对修行者和游离世间作祟的妖人起到约束，一旦有人伤及平民，便可立案彻查，必要时候可先斩后奏。打更人都有自己的代号，代号会伴随三年一签的合约，合约一到可留可走。如果说长安是大召寺是打更人的总部的话，大唐下的郡里都有相关的打更人衙门，西蜀西行宫无疑是做的最好的一个。只是我们对于境界的要求有个最高限制，超越了御灵境界的妖和修行者作乱我这里做统计，会通知相应地界上地修行大派，西有般若寺和昆仑派，蜀有两仪宫，东有龙宫，北有玄武门，至于南边，白云郡的白云城主玉可是能庇护妖族的人。在往南，便是南疆的事了。反正你记得，我们的职责则便是打每一场与那个世界的战斗。”

云轲微微眯着眼，看着映月湖水面反射而来的阳光自言自语道：‘这更不好打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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