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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山官场纪事》02 努力不如学历,学历不如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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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的声音把沈南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晚7点,老地方。霞姐。”透过摩托罗拉传呼机的汉显屏幕,沈南山能够感到师父程天霞的焦急。

以沈南山的经济条件是用不起传呼机的,更何况是这款相对先进的汉显。手中攥着的这部,正是程天霞“租”给他的。刚确定师徒关系第二天,程天霞就把老公换下来的这部传呼机“强租”给了沈南山,租金就是沈南山每月必须发3篇只署她名字的稿件,题材、篇幅不限。

这样“苛刻”的条件,让沈南山很是感动。他知道,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人,是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自尊心。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对得起师父们(彼时也包括郑建军)的关爱。

看看时间还早,沈南山用脚跟拧灭了最后一根烟,拍拍屁股,险象环生地穿到马路对面,跑步向北疾行。

“老地方”是一家乡土菜馆,名字叫作“滏州老客”位于和平路立交桥下的一座废弃厂房中。装修简朴而精致,灰扑扑的几间瓦房,掩映在几株硕大的山楂树之后,别有一番闹中取静的意思。

滏州是沈南山的老家。几年前,远来省会求学的他,看到这个店名就再也迈不开脚步,这里的醋溜皮渣、卤水莴笋、酱烧腐竹等,味道正,分量足,关键价格还实惠,让沈南山大饱口福。参加实习后,往往口馋之余便拿着刚发的稿费到这里打牙祭。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师父师傅程天霞的出场。一来二去,这里就成了他们的“老地方”。

“师父,你到了。”看到程天霞正在临窗的座位前喝茶,沈南山上来就要道歉。

“说过多少遍了,喊‘姐’。天天被你叫‘师父’,都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程天霞打断他,不满意地数落。

“是,霞姐。”沈南山呵呵地看着她,搓手憨笑。

程天霞上个月刚过32岁生日。别看年龄不大,却已是9年工龄的老记者,现在已经是太行日报时政部的副主任记者,专跑政法口,这两年着实出了不少大作,隐隐然已显“名记”的风范。

“找我有事,师…霞姐?”尽管自己已经是愁肠百结,被人扫地出门,但是沈南山还是尽量整理好情绪,先看看师父的事情。

“是你有事吧?!”程天霞毫不客气,直接反问道。

“你都知道了?!嗨,无所谓了,我还不信男子汉大丈夫到哪里还混不下口饭吃?”

“郑建军这个小人!。”程天霞恨恨地说。

“郑总?他待我很好啊,或许好多事他也左右不了吧?”

“你也别装腔作势,现在来充大度。你的事是我从人事部的同事那里听到的,想告诉你时,你已经走了。你不知道,这批9个实习生中,会有6个留社名额。按成绩、按表现,你应该是有份的。但是被人顶了下来。财经部、广告部那4个华夏大学和南华大学的,人家有学历优势,你比不了,但是剩下的2个名额,按说应该有你的”。程天霞说话很直接。

沈南山知道,自己的太行大学新闻学专业虽然也不错,但是顶多也就算是个二流大学,和人家那些重点大学根本没有可比性。这也是沈南山实习期间拼命表现的动力之一。没想到,再大的“努力”依然打败不了“学历”。

“努力和学历相比,在报社这种单位,肯定是学历更保险。毕竟能力是虚的,‘学历’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程天霞接着说,“剩下的2个名额,1个给了湖城学院的廖晓卿。”

“廖晓卿,就是那个娘娘腔、小白脸?他别说能力,恐怕连学历也不行吧,一个三本的非专业实习生,居然……”沈南山刚刚有些平复的火气,又被点。

“廖晓卿是能力、学历都不行,但是他有权力。他老子就是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廖常青,报社的主管领导。这跟着也就‘鸡犬升天’了。”程天霞不想打击沈南山,可是不得不说。

“是呀,又没学历,又没关系,我自然…”沈南山有些气馁。“那另一个名额呢?”

“另一个你真的不知道?跟我装傻是不是?”程天霞语气中明显不相信。

“我真不知道。你告诉我吧,霞姐。”沈南山很诚恳,心里似乎知道是那个名字,却又怕真的是那个名字,“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不会是我。”想到这里,又一阵莫名的愤懑。

“刘怡雯。”程天霞给了沈南山最后一击。

“怡雯,怡雯,那很好,那很好…”沈南山喃喃自语,之前许多不确定的传言和片段一点一点地又汇聚了起来、呈现在眼前。

实习报到时,和沈南山直接进入采编部门不同,活泼开朗、面容姣好的刘怡雯被分配到广告部。同是农家出身,同是‘太大’同学,刚来的前几个月,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早上一起上班、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返校,单调而陌生的环境让两个年轻的心渐渐地有了些许与别人不同的情愫。尽管谁也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会相约地骑着单车漫无目的地走遍河州的大街小巷,那种被一个浑身散发着活力的女孩从后面揽腰依靠的感觉,让沈南山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也没有想明白这算什么,但是照顾她、保护她,却是内心最热烈是声音。

转眼之间就到了2002年底,沈南山受命出差的频率渐增,刘怡雯广告部招商的压力渐大,两个人见面少了,最多也就是偶尔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春节前后,沈南山发现,刘怡雯回校的频率也少了,在报社即使见到了,也总是看到她匆匆忙忙的,顾不上说上几句话。有几次,沈南山甚至在恍惚间看到刘怡雯坐进了廖晓卿的私家车里,她本就美丽的脸上似乎还洋溢着娇羞的笑意。

沈南山曾说过希望刘怡雯能常常笑靥如花,但是这种坐在别人车上的笑,却如刀子般扎得他莫名地疼。最近,两个月,刘怡雯更是提前结束了实习,却也没有回到学校,不知到哪里去了。沈南山知道,自己所谓的初恋,还没开始应该已经结束了。

“这是现实的无奈,你应该想开点,更何况你们根本就没有确定关系。即使确定了关系,也说明不了什么。这年头,结了婚还有离的呢!”程天霞打断沈南山的思绪。

“呵呵,姐,点菜吧。庆祝一下我的自由之身。从今而后,再无案牍之劳形,再无恼人之俗情,值得浮一大白!”沈南山挤出了笑容,招呼过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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