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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念人1》第6章:坏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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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小娃儿就托付在这儿了。劳您费心。”

林棠永眼前是一位老者。刚才这话,就是面向这老者所言,说话的同时林棠永面向老者作辑一拜以示感谢之意。

“林老弟大可放心。正好我贾府近日也需要招些人力,既然林老弟开了口,小娃儿留在这儿我自会照顾。”

听闻老者的一番言语后,林棠永也算放了心。随后转头看着身边的一个穿着灰麻布衣的少年,少年简单束起来的鬓发有些许的散乱,还算白哲的脸庞透着正在慢慢长形的棱角分明。背上系着一个背裹。这少年,就是郑由祥。

从郑由祥的方位朝眼前看过去。他林叔身前的老者恐岁数上已过半百,花白而长至胸口的胡须以及苍老的脸上堆积着皱褶。老者一身绸缎锦衣,虽已年老,可能是因为常年在这大户人家里生活,比起郑由祥印象中村子里的老人,这个给他林叔喊作钱老的老者脸上多了一些润泽。老者身后,是这镇子上一户光门前台阶就有十几道的大户人家门口,敞开的红木大门上镶嵌着铜兽首,大门顶上衔接屋檐处的地方挂着一块醒目的匾额,从前因为跟着村子里教书的钱先生认过几年的字,所以郑由祥认得出那匾额上写着贾府俩个灿灿的烫金字。在这大户人家门前左右各立着一个比成年人还高的石狮,石狮边儿各站着一个身穿劲装看上去严肃中透着丝丝威慑的中年男子,跟着林棠永才来到这户人家门前的时候郑由祥就从他林叔那里知道这应该就是大户人家里都会配有的护卫。透过敞开的大门望进去是这户人家的前院,给一块雕刻着山水的巨大照壁挡住了视线看不到里头。

“由祥。往后你就留在这儿。林叔因为要替商贩们跑送物资,一连来回数十日甚至一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不能常在你身边。一空下来,林叔就来看你。要是,你想找林叔,就去镇子上的茶馆找茶馆老板留个口讯。”

从前在村子里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还沉浸在眼前这些新鲜事物中的郑由祥给他林叔的一番话打断了神思。

“知道了林叔。”

郑由祥回应他林叔之后。林棠永拜别了老者,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身形慢慢消失在郑由祥从后面望着的眼中。

“人走远了。”

郑由祥耳边传来老者的声音。

从跟着他林叔出村子那天一直到帮他找好了安身的人家,俩天下来的相处让郑由祥对林棠永有些难舍。望着他林叔一步步走远,郑由祥情绪上莫名也低落了下来。

“跟我进家里头吧。”

“嗯。”

老者走到郑由祥身边一直等到郑由祥目送他林叔走出街道看不见了人影才说话言语。郑由祥大吸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应了老者一声后跟着老者朝这大户人家里头走进去。

绕过那块巨大的山水照壁,才看到这巨大照壁的另一面紧挨着一块人工挖槽的长形水池,水池从这一头到另一头散落般养着些睡莲,这水池中间摆放着用怪石拼接的假山,池中还有色彩斑斓的金鱼时而上浮水面露出脑袋。水池边儿,一个看上去样貌年轻的女子正给这些金鱼投食。前院的地面是大青石铺成的路,一个手上拿着竹枝扫帚的男子在扫着院子里的碎叶。见到老者,那女子和男子都稍停下手上在做的事情向老者问声示意。地上交错纵横的青石路,笔直的那条通向前院里那间正中央的大房屋,屋前房梁下足足有四根粗实的红木圆柱支撑。

“这是贾老爷家的的前厅。”

像是知道身后的郑由祥正给这前院正中央的那间大房屋引去了注意力,老者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郑由祥缓声的说着。

“听我那林老弟说,你叫郑由祥。是吗?”

“是的。老爷爷。”

“嗯。往后这贾府就是你的家。我姓钱,也是贾府的管家。看你身形也才十几岁吧,和我自家的孙儿一般大小。”

说着。钱管家停顿了足,转头看着从身后走过来的郑由祥,手指向不远处。

“你看那前厅俩边的圆形墙洞。左边进去是贾老爷家的后院,后院里住着老爷一家人。你再看那右边的圆形墙洞,那是贾老爷家的客房,贾老爷从商有道,喜欢结交四地的朋友,所以常有老爷的友人来家中做客。这客房就是给老爷那些四地的朋友准备的。这俩处地方,不是点名传唤下不能随意进出。”

“哦。”

郑由祥知道大户人家都有自家的规矩,规矩就是大户人家设定出来区分主人和下人的条框。虽说这样的条框在某些层面上把俩者划成了高低之分,但是说到底,下人是寄宿在主人家里头凭靠劳动换来吃住和账房领薪的依附关系。

接着,钱管家转身指向另一处圆形墙洞,那是前院左下脚院墙的墙洞。和前厅俩边儿的左右不同。从郑由祥进门的方向来区分,前厅俩边儿的墙洞都立于郑由祥的前面,这院中左下角的墙洞才是真正意思上的左边。

“这里通往贾府的侧园,园子里都是些山石树木供老爷一家和往来家中的客人玩赏。”

“还有,贾老爷的千金,也就是府中小姐,在侧园里的亭子边儿种了一片花田。你懂的花艺吗?”

“不懂。”

“嗯。随我去你的住处。”

这一老一少俩人间的谈话暂告停下。郑由祥跟在钱管家身后朝着前院右下角的墙洞径直走了过去。

一穿过墙洞就看到三三俩俩成对做着活的贾府下人。原来这前院右边墙洞通往的就是家中下人歇住的地方。和前厅比较起来,这儿的房屋显然没有那么大间和用材上的讲究。不过,连排并座的灰石砖砌成的矮房倒也干净整齐。堆放在一角码的有房屋高的干柴,还有空地上的五六口装满了用水的粗大水缸,和几颗散落在这儿的大树,给这儿也增添了些雅意。

“大牛。你过来。”

“哎。来了。”

钱管家朝那堆放着干柴的一角正在劈柴的下人喊道。这人生的高大,壮实。听到钱管家的喊声也是应答的干脆,抬起头来是一副厚道摸样,看上去是个老实人。这个名叫大牛的下人放下手里的柴刀小跑了过来。

“大牛。这是郑由祥。往后跟你住一个屋。”

“由祥。这是大牛。”

郑由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下人生的简直比他村子里的张叔还要结实。在这人面前,郑由祥那本就单薄的体型这下子更加显得娇小。

“太好了!有人跟我一起住了。”

“嗯。”

“由祥。你就跟大牛去你住的屋子,不懂的事宜尽可以问他,看天色就快要到晚饭的时间,府上还有些事,我先去处理。过会儿我叫人给你送来贾府吓人的衣裳。你再换上。”

就这样交代了一番。剩下郑由祥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在体型上跟他有着巨大差异的名叫大牛的下人。

“我叫大牛。你从哪里来呀?”

说着,大牛去抓郑由祥的肩上。伸出来的粗糙的大手吓得一时不明大牛举动的郑由祥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大牛从郑由祥背上拿过那个背裹提在手中。这才知道,大牛只是单纯的想替他拿东西。郑由祥对眼前这人放下了陌生心里生出了好感。

“大牛哥。背裹,我自己可以拿。”

“你喊我大牛哥?”

“嗯。”

“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喊我。我带你住的房子。”

跟着大牛没走多少步,郑由祥来到一处靠近角落的房子前。房门前的一块石墩的凹槽中生长着一株不知名的细小的绿植,绿植开出的花,小而紧密,颜色浅淡。大牛推开房门,稍稍弯着身子先一步走了进去。郑由祥进到屋子里径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粗制的小长桌和一条板凳,小长桌的俩边是两张床铺,一张空着,另一张有被叠的整齐的被褥。

“由祥。这里都是俩俩住一间房子。你就睡那张空着的床吧。”

大牛把郑由祥的背裹轻轻地放在空床上。

“大牛哥去给你找床被褥来。”

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背裹的大牛又朝屋外走去,走到房门口时候还是一样稍稍弯着身子出去。因为生的高大,进出房门的大牛都需要像郑由祥看到的这样。

剩郑由祥一个人在屋子里打量着四周,不管是小长桌还是板凳,又或者是房间里的窗户,用手摸过去也没有多少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要不是这才一会儿的接触,换另一个不相识的旁人来,第一眼看上去很难相信这个生的高大结实的巨汉除了待人和善竟然还是这样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正在收拾背裹的郑由祥眼角余光见房门前来了一个人影,转头看过去,来的人是一个女子,手里捧着一套灰白相间的布衣。

“你就是郑由祥吧。钱管家吩咐我给你拿来一套贾府下人的衣衫。”

郑由祥并不奇怪这女子一眼就认出他。一来贾府上下就他一个生面孔,二来,既然是钱管家吩咐的,那这房子里除了大牛不就是他了。女子笑脸可亲,走到郑由祥面前把手里那套灰白相间的布衣放在郑由祥的床铺上。

“谢谢。”

郑由祥识礼般的回应对方。那女子走时不忘叮嘱,饭堂已经做好了饭菜叫郑由祥换上衣服就可以过去。

换好一身灰白下人装的郑由祥,因为身形瘦小,衣服显得有些宽大。这样的衣服材质虽然也是廉价,相比较自己换下来的那套灰麻布衣穿在身上倒也舒适了很多。这时候,大牛推开门抱着一床被褥回来,在大牛的帮忙下,郑由祥简单地铺好了床。

从饭堂里和大牛一起出来时天色已经近晚。这是郑由祥离开村子,第一个独自过的夜晚,躺在床上的郑由祥翻来覆去心思翻涌。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大牛告诉他,他第一次出家门来这里也是一样。有大牛在一旁说这话,郑由祥的心绪也好一些。就这样,大牛跟郑由祥说着自己才来时候点滴,俩个人在你一言我一句中慢慢睡下。

……

在贾府中的日常,就是忙完了一天后睡下再至鸡鸣的时候起床。除了劈柴挑水,也会去前院扫地或者到侧园里修剪树枝新芽。有大牛在郑由祥也没怎么受累,一般劈柴的活儿大牛劈,而去挑水的活儿大牛挑,郑由祥只要跟着大牛捡起地上被劈开的干柴,或者是帮着大牛一起把挑回来的水倒进水缸里。有一天晚上,郑由祥试着问过大牛为什么不让自己做那些体力活儿。大牛只是很简单地说道:“你喊我大牛哥。你生的瘦小,我有一身的力气。”

……

这一天,郑由祥和大牛给钱管家吩咐去侧园里修剪亭子边儿的一颗果树。俩人才进侧园,远远就看见一个身穿着青绸缎衣的女子蹲在那亭子边儿的花田里。

“大牛哥。那人是谁?为何穿的跟别人不同。”

“那是府上小姐,贾老爷的千金。”

从大牛口中,郑由祥知道那个蹲在花田里的女子正是那还未见过的贾府中的小姐。想起来当日才来贾府中,钱管家就跟自己说过,这侧园里亭子边儿的一片花田就是贾老爷的千金种的。

正好那要修剪的果树也生在这亭子边儿。俩人渐步走近,这时候女子起身抬头望了过来。看在郑由祥眼里,这贾老爷的千金看上过去不过也是十几岁的样子。长的俏丽可人,一头的长发散于肩后。

“大牛。”

看着来人,贾老爷的千金挥手喊着大牛的名字。一直到大牛带着郑由祥走到跟前向小姐行礼时候,才注意到大牛身边这个身形瘦小的少年。

“大牛。这是谁?”

“小姐。这是前些日子才来府上的郑由祥,跟我住一个屋。”

大牛的话让眼前这个贾府千金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站在一边没有作声的郑由祥。扑闪的大眼中透着机灵和聪明劲儿。

“你们来这干嘛。?”

“小姐。钱管家交代我带郑由祥来修剪一颗果树。”

回应这贾府千金的同时,大牛指着一旁的一颗粗大的果树说着来由。

“哦。那你们忙吧。”

说完,这个俏丽可人的府上小姐又蹲下了身子拨弄她花田里种着的不同种类的花植。

郑由祥和大牛绕过花田走到果树下。果树有了些年份,人在树下够不着上头的枝叶要爬到树上。大牛搓了搓手,几番手脚并用爬上了树干,郑由祥就在树下把大牛剪下来的枯死的枝条捡到一边。有一根较大的枝条在掉下来的过程中受到风吹的作用砸在了那片花田里,压倒了几株花植。

“大牛,你好笨。”

看到花植给大牛剪下来的枝条砸倒,贾老爷的千金站起身装作气鼓鼓的摸样。大牛知道小姐不是真的生气,一个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向着小姐赔不是。郑由祥也转过身朝着贾老爷的千金望过去。这时间,郑由祥从地上捡起一根枝条快步跑到贾老爷的千金眼前,就在这府上小姐和大牛都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刻,郑由祥以手上的枝条从下往上在贾老爷千金的脚边用力一挑,一个色彩斑斓的长形物被挑到半空落在了不远处,那色彩斑斓的长形物是一条长虫,扭动着身躯消失在几人的眼中。

“谢,谢谢你。”

即便是样一句道谢的话。也听得出贾老爷的千金心里一定也是一阵后怕。

“那长虫色泽艳丽,一定有毒。小姐以后要多小心脚下。”

“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郑由祥一时间哑口,从刚才见到这个贾府的千金小姐郑由祥一直没有说话,怎么就成了小姐口中的哑巴。本来还想告诫这府上小姐日后要多加留意脚边,因为自己开口说了话一下子让这个和自己差不年纪的千金小姐从余悸中跳脱出来变得惊喜,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你真的不是哑巴?”

“是。”

面对这府上小姐的一再追问,郑由祥只好用言语回应。

“太好了!我要去告诉我爹。”

就这样,留下郑由祥和大牛俩个人站在原地,这个长的俏丽的府上小姐兴匆匆地不一会儿就跑不见了人影。

果然。当郑由祥跟大牛俩人修剪完果树从侧园走到前院里头,看到钱管家像是在专门等候在这儿。郑由祥和大牛走到钱管家面前,钱管家告诉郑由祥老爷在前厅屋里要见他。

从前厅那间大屋子里出来,郑由祥看到大牛一直在屋前等他。郑由祥告诉大牛,贾老爷赞赏他的机敏。年纪不大,加上也会识字,还有贾老爷的千金在一边鼓吹唆教,最后,贾老爷让郑由祥不再做府上其他下人平日里做的活儿,从事家主外出随行侍候一职。

听郑由祥讲述完,大牛也替郑由祥高兴了好一阵子。虽然一样还是贾府的下人,但是从事的方面和待遇是普通下人比不了的。起码,在大牛的理解中,就算没有他在郑由祥身边,往后这贾府里,这个总喊他大牛哥的瘦小的少年也不会受辛累之苦。

变了从事的方面,不用劈柴挑水,郑由祥还是跟大牛住在一间房里,没有随贾老爷外出在贾府里头也习惯了跟着大牛帮他拾捡劈开的干柴和往水缸里倒水。

……

一个月后,

刚随着贾老爷回到府上的郑由祥,手上正高兴地拿着贾老爷给他的一小袋果干。还没走到房门前,就看到大牛一个人坐在门前那块石墩上,大牛眼睛望着的地方,是那石墩的凹槽处,凹槽中生长着一株不知名的细小的绿植,绿植开出的花,小而紧密,颜色浅淡。认识大牛以来,郑由祥不是第一次见到大牛这样出神。

“大牛哥。这是什么花儿?”

听到郑由祥的话,大牛才从出神中回醒过来。此刻,才发现郑由祥手里拿着一小袋东西就站在他身边。

“这是寄思花。我种的。我娘说,我想家了这花儿就会把我对爹娘的思念传寄回去。他们就能感应的到。”

寄思花。能够传寄大牛对爹娘的思念恐怕是假的,但是,却实实在在成了大牛寄托对爹娘思念的载物。郑由祥走出村子,也有数个月了。他也想家,想他红姨、还有红姨家的姐姐、他张叔、云彩阿姨和林爷爷、村长爷爷。听大牛这么说着,一时间加深了郑由祥对自己村子里的人的挂念。

……

一日。在随贾老爷外出的途中正巧遇见一货郎正要去拉些物资去他的村子里交换村子里的人的种植粮食。于是,郑由祥连夜写了一份书信交由这人一并带了回去。郑由祥把对村子的挂念写在书信里托那货郎捎出过后没几天,先前那受托捎信的货郎人在贾府外着急要见郑由祥。

“村子出事了。”

原封未动的信件从那货郎手中递还给一时间有些错愕的郑由祥,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对村子的担心化作焦迫般的心切,情急下的郑由祥以借口向贾老爷和钱管家告假,辞别了大牛往村子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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