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亲人了，”李林摇了摇头，“公子不用操心，我们下人的命贱。”

燕猛皱眉，“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儿子？”

“夫人去世后就再也未娶，”李林伤感道，“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再见她一面。”

“没想到你会这么痴情，”燕猛来了兴趣，“是个大美女吧。”

“确实是个大美女，”李林笑道，“要是公子见到了一定也会喜欢。”

“别说这没用的，”燕猛亲切地拍了拍李林的肩膀，“老头，我打算干一番大事，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李林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想，差不多有十年了。”

既然要进行军事训练，自然需要一个严厉的教官，李林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非常适合这份工作。

燕猛想到这，下定了决心。

“老头，我要训练女兵，你来帮我。”

“等……等等，公子，你要训练女兵？”李林慌忙地指着那群少女。

“没错，这是命令。”燕猛哈哈大笑，他现在觉得这种蛮不讲理真痛快，“具体怎么做我会告诉你的，你做好监督工作就好了。”

“这，……也不是不可以，战争频繁，各国都有女兵出现在战场上，”李林无奈道，“不过，女兵主要干的是挖战壕洞穴、守卫城池、挖土拆房等辅助工作，我们训练起来也没有用。”

“什么？”

“公子不知道吗？”李林诧异道，“燕国向来男少女多，每逢大战时会征召女性入伍，就连秦国也会如此，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是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一边呆着去？”

李林满脸的疑惑，“是吗？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

“这不重要，”燕猛打了个哈哈，“我说的女兵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要的是那种虎狼之师。你别给我提意见，做不做得到我心里有数，你先跟我过来。”

回到房间，关上门。让李林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好，燕猛大概讲了一下他高中时接受的军训，如何站军姿、向左右转、齐步走、唱军歌、叠被子。

李林确实是个好学生，对于一些细节问题把握的很好，在探讨了半个小时后，训练的方针基本确定了。

平时，白天交给李林来训练体能、纪律，傍晚由燕猛来进行思想教育。

燕猛白天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干，刚开始军训的时候，他也会在旁边监督，另外他会趁着空闲的时间提升自己。

蕙儿今天经历的不可思议可能比以前十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她居然近距离见到了燕国的公子——燕猛，他从自己眼前走过，还露出亲切的微笑，这是真的吗？

三天前，她被父母卖到青楼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她的家人已经不知道有几天没有吃饱饭，再过几天，就算不把她卖掉，她也会饿死。

这些她都知道，对于父母的决定她很难受，但她还是打心底赞同，父母还有更小的弟弟妹妹要照顾，她是姐姐，让她吃点苦也没什么。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念家人，想念贫民窟那个到处漏风的窝棚，想念一家人靠在一起时的温暖。

她知道她回不去了，她已经被当成商品给卖掉，回去了也只会给家人增加负担。

在青楼里，她见到的第一个男人是那名胡子发白的老头，他用冷冷的目光看她们，让她有点害怕。她听到四周的人讨论这个老头是公子猛的亲信，而公子猛则是燕太子丹的次子。

她拼命地往前挤，诱惑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她听到公子猛打赏下人都是十钱起这句话，这在平时已经够买四十斤粮食，就算粮食卖得再贵，最少也能买十斤。

她已经不小了，可以服侍男人，跟男人睡觉，等到明年春天，就可以给男人生个孩子。

筛选过程很严格。幸运的是，她还算可以的长相被挑中了，许多长得难看或老头觉得不干净的少女被留了下来。到最后，只有一百个少女被挑中。

她跟着这些被挑来的少女，一起进入了太子府。

来到这里后，她们被安排到一个空的仓库，一百个人都挤到一起。

她不知道会被要求做什么，会不会每天挨饿。至少有一个不漏风的房子住，她这样安慰自己。

早晨四点，天还没亮。她们被带到太子府西边的广场，冷风吹得她的脸都僵了。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缩着身，老头面无表情地叫人把她们的双手反绑，命令她们挺胸抬头。

在此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万万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快就见到公子猛本人！

听到公子说很臭时，她下意识地羞红了脸，公子的修养果然不一样。她已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身体不知道有多久没洗。

至于公子说的要跟秦军打仗什么的，她完全没有关注。从食物上来以后，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米粥上，如果她的家人也在这里该有多好，她不自觉地这样想。

吃饱喝足之后，公子猛命令所有人列队站好，便到一旁休息去了。

体内的暖流让她觉得十分舒服，身体热乎乎的，让人忘了脚趾都被冻僵。虽然公子提的要求很怪，手必须笔直贴紧大腿两侧，脊梁骨要求挺得笔直。她想，这没什么难的。

才过了一刻钟，蕙儿就不这么想了，这比她平时做农活还要累。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因为公子说了，谁动了，所有人就要再加半小时。

不行，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犯错牵连他人。显然其他人也这么想，尽管摇摇晃晃，但都还在坚持。

直到公子宣布可以休息，蕙儿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整个过程就半个小时，她的小腿还在发抖。

而且，她不敢相信所有人都撑过来了，她还以为一定会有人撑不住呢。

只是她有点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站着？她想，一定是她太笨想不到吧。

休息一炷香后，所有人再次排成队列，这次公子有新的要求。每个人头上都放了半碗水，只要有一人把水撒出，所有人不能吃晚饭。

蕙儿听到了一片吸气的声音。

这不可能，刚才还能说是侥幸，这次直接让人没有了一丝希望。

“……如果做到了，有什么奖励？”月儿冷静的声音显得格外异常。

“如果做到了，”燕猛有点愣住，“那就请你们吃烤全羊。”

蕙儿听到了一阵吞口水的声音。

……万一，万一大家能做到的话，那不就能吃到平时只有在春节才能看到的烤全羊。

她小时候经常幻想着能吃到一口，蕙儿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为了烤全羊，她一定要撑下去。

“公子，这不过是群下人，不用吃这么好的东西。”李林之前就觉得公子猛对这些人有点好，现在已经到了宠爱的程度。

对于如何教导下人，李林觉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从一个小杂役一步步走到今天，从十岁一直到现在的五十一岁，他从摸爬滚打中积累了无数经验。

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训练出懂得如何服侍主人的仆人，如果再给他半年，那就是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奴仆。

看着眼前这群贱民，就知道吃！而且……平时连他也吃不起烤全羊。

燕猛摆了摆手，“你给我看着她们，记住，要严格按照要求执行，不能有一点马虎。如果有什么改动，我会通知你的。”

在冷兵器时代，一个军队的信念很重要。古罗马正是因为有纪律、责任、勇气的信念，才有了强大的罗马帝国。

军队不是讲究个人英雄主义的地方，讲究的是团队协作和严明的纪律。

团队力量在很多时候都要大于个人。战斗中，士兵组成阵型优于游兵散勇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