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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爱过我》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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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清早起来鞭炮声就没停,那阵势比除夕还要隆重,可见“发财”要比“驱邪”有诱惑力得多。路雅南还没到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地步,但也不得不承认,赚钱并不可耻——尤其是她眼下的状况,赚钱那是相当有必要的事。

一年前因为离婚而赌气离开家,路雅南被父亲停职了——停职且停薪。路雅南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颇有骨气地拒绝了一干长辈们为自己求情,利索地交接了安仁的工作,成为了一名失业女青年。

刚停职的时候,她还傲气地认为自己是趁机放了个长假呢。先是逛了一圈东南亚的海岛,然后又去欧洲扫了一圈货。大肆挥霍了半年,坐骑换了,首饰换了,房子也换了,回头存款数也一并给换了!

当路雅南发现自己几乎要负担不起汽车保养费和小区物业费时,她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上学那会儿虽然没工作但是家里给生活费,吃喝不愁,工作的时候呢,她开销大但进账也不少,就像小学数学里的蓄水池问题一样,一边放水一边进水,而如今路雅南的财政不再是这样既不科学又不环保的问题了,而是一道简单到不行的除法题:

水池里有50立方米的水,每小时放水10立方米,请问,几小时放完?

她发现情况不对了,骨气……能炖成骨头汤喝么?

看着自己交完保养费后的账户基本归零,路雅南顿悟她得找工作了,只是父亲没松口,她也不愿意主动上门,自己找工作吧又赶上经济危机到处裁员,思来想去她决定重操旧业。

“旧业”这事很微妙,“重操”也并非易事,路雅南表面云淡风轻,视金钱如粪土,内心焦急万分,几乎视粪土如金钱了,连春节假期都没休息,那叫一个兢兢业业。

年关向来是穷死人的时候,路雅南抠门得愈发厉害了,连家里的网络都停了,每天一杯咖啡赖在楼下的茶社里,不到饥肠辘辘绝不挪窝。

这不鞭炮声一停,她就夹着笔记本电脑撺掇到了楼下,茶社的服务员小妹刚炸完鞭炮期待新的一年能有好生意,路雅南这个续杯狂人就来砸场子了。

大概是寒假的原因,老板正在念小学的女儿晓晓也在店里。路雅南找了个位子坐下没多久,小丫头就摇着小辫子凑了过来,“姐姐,你的电脑有两个屏幕呀……”

路雅南用的是双屏超级本,破产前入手的,她极不喜欢做事时被人打断,但是看晓晓一脸的好奇,难得好脾气地打开了后屏给小丫头玩起了小游戏,毕竟……自己蹭着别人家的咖啡和网络,就连晓晓玩游戏,耗得都是自家的电啊!

喝一口咖啡,路雅南定了定神找回刚被打断的文思,啪啪啪运指如飞。玩了一会小丫头的好奇心又泛滥了,歪着小脑袋又问,“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路雅南正在酝酿一个动词,全神贯注没搭理她,小丫头不知趣笑嘻嘻地跳下板凳,凑过来就要自己看,“给我也看看吧!”

路雅南啪地一下盖上电脑,终于憋不住了,“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她细眉一挑,丹凤眼一吊,冷厉的模样吓得小丫头嘴一扁,哭着跑了。

迎着服务员小妹的白眼路雅南重新打开电脑,该郁闷的人是她好吧。不是她欺负小孩子,而是她要怎么告诉小孩子,姐姐她正在做的事是写言情小说,而且现在写的这章正是一场激吻戏!

重操旧业写小言才小半年,她就迅速找回了大学时写校园纯情小说时的人气,路雅南果断把节操什么的都扔了,什么樱花树下的翩翩少年,什么白衬衫领口纤细的锁骨,那都是扯淡!

作为一个过来人,雅南女王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广大少女,青春期的男孩只有一种——幼稚!成熟后的男人只有两种——衣冠禽兽以及禽兽不如!

继续把这段写完,她长吁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大概是最近都没睡好,这才打了一会字就觉得乏了。她舒展了一下手臂想做个扩胸运动,却猛地撞上了什么,啪地一声,胳膊一晃,把她鼻梁上的黑框镜给打飞了出去,六百多度的近视眼瞬间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而罪魁祸首正悠悠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似乎都没打算停下,更别说道歉了。

“站住!”路雅南大喝一声,那个宽肩窄腰的背影很乖地停住了,她急忙低头搜寻摸索了一番,才从隔壁一桌的椅子下面摸到自己眼镜,拾起,戴上,世界瞬间清晰一片。

有了眼镜,就有了底气,路雅南转身一看,好家伙!撞了她不道歉,还敢厚颜无耻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死盯着她的电脑——后屏?!

“你!”路雅南又一把盖上电脑,余光一瞥——她啥时候搞了个双屏同步啊?!

罪魁祸首那是相当的厚脸皮,都这样了还能从容不迫地从路雅南的指缝里把这段文字认真读完,才不急不慢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笑脸,“小~雅~南~”

路雅南抽搐了一下嘴角,只觉得清晰的世界瞬间崩塌,自己干嘛要叫住他呢,干嘛要戴眼镜呢,就那么模模糊糊让他走过去不就好了么……

要知道,路翰飞这个男人既不是衣冠禽兽,也不是禽兽不如,他是怪兽!

“你什么时候来的?”怪兽当前,她单刀直入,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从‘啊……不要走……’那里来的。”怪兽抿嘴浅笑,竟然还有几分羞涩,“我一直在后面看,眼睛都要看瞎了呢。”

路雅南挑眉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早就看透了路翰飞。如果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么贱人亦如此,路翰飞的贱深入骨髓,此时在他的身体里喷薄欲出,连他那副丰神俊朗的好皮相都包不住。

在她心中除了她二哥以外的男人都是无耻之徒,尤其是路翰飞,专注无耻二十年,根本不需要多废话!路雅南利落地关上电脑,喝掉杯里微凉的咖啡,拎包迈步一气呵成,“那你继续‘不要走’吧,我走了。”

拎包的手被他一把逮住,路雅南没挣脱,斜了一眼,冷艳高贵地吐字,“撒——手——”

坐在椅子上的路翰飞没起身,而是仰头看着她,一改往昔臭屁自负的模样,可怜巴巴地哀求,“雅南,把我也带回家吧……”

路雅南侧目一看,大冬天里擦了把冷汗!敢情他还搞了个45°仰望啊!“带……你回家?”

“对啊,我也被赶出家门了。”见她停步,路翰飞似乎是瞅到了希望的小火苗,顺势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卖萌,“我没钱吃饭了……”

路雅南对此免疫力极高,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有些哭笑不得,“路、翰、飞!你都用‘也’了,难道我就有钱吃饭?!”

面对她的怒吼,路翰飞也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更加恬不知耻死拽着她不放,“雅南,我好歹是你前夫啊,我们有ex之情啊……”

ex之情……路雅南满脸黑线看着这个不要脸……没错,不要脸的男人!这是人话么,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你之前甩胳膊走人的豪情壮志呢!被狗吃了么?”

明知道在公众场合要保持自己优雅端庄的气度,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她知道一来不用装,二来装不了!

“豪情壮志狗都不吃……”路翰飞果真是没节操了,这种无下限的话也说得出口。

路雅南蹙眉没好气地说,“那也不关我的事!我们离婚都一年多了!”

“离婚了我也是你三哥啊!”路翰飞继续甩节操,啪啪啪掉得满地都是。

“没见过哥哥找妹妹收留的!”她使劲一挣,抽回了手,短短一会儿,原本微凉的手竟被他握出了一手的薄汗,她不自然地换了个手拎包,把这只手抄进了大衣口袋里,乜视着他,“路翰飞,你好意思么!”

事实证明,路翰飞还真的好意思!

他起身立正,清了下嗓子,用小学生朗诵课文时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口了,“她的手环上他的颈项,像藤蔓一样纠缠在他的身上……”

“……”路雅南瞬间石化。

“他的大掌压在她纤细的后背上,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字正腔圆,读起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

“不要走……不要啊……”他越背越慷慨,尤其是一个“啊”字,念得情意绵绵,直抒胸臆。

“!!!”她彻底崩溃了。

捂着他的嘴把他拖拽出了茶社,路雅南松开手微喘着气,冷风中凝结的白雾萦绕着她潮红一片的脸颊,朦胧中路翰飞微眯起了双眼,一年多不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脸红呢。

“路翰飞!你要作死啊!”

路翰飞极配合地换上了痞痞的坏笑,“嘿嘿,小雅南,你今天叫了我全名三次,见到你精神这么好,三哥我很欣慰啊!”

路雅南不想和他继续扯皮,转身就走。他倒也不急,极惬意地笑了一下,明朗的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只是一开口,叫路雅南狠狠打了个冷颤。

“你不带我回家,我就得去求爸妈原谅,你说我要是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把你在写的小言情,激吻啊,笔名啊都顺口说了出去,你说我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

雪地里的路雅南一跺脚,粉嫩的下唇咬得惨白一片,小拳头握得铁紧,愤愤地扭头对他吼,“跟、我、走!”

路翰飞振臂高呼,“万岁!有个前妻真好!”

路雅南到底是路雅南,从茶社走回家的短短几步,她就冷静了下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在j市不是秘密,但她离开了安仁也有一年了,路翰飞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路翰飞正在屋里到处转悠打量,看起来十分满意。找到了落脚之处,他果断就抖出线人,丝毫不讲阶级感情,又或许听她的话,回答她的问题,已是习惯。“你侄子告诉我的!”

真相一点也不意外,路雅南坦然接受了,“顾双城……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啊,他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呐,平时多抓点别人的把柄,到了关键时候,肯定可以敲一笔竹杠!”路翰飞乐滋滋地做传话筒,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他竟然多出了个如此给力的侄子,做小姑父的感觉——挺好!

“还有呢?”路雅南嘴角微搐,这真是她嫡亲的亲侄子啊!

“哦,他还说君子报仇,一年不晚,接新娘那天的帐就算两清了。”路翰飞说完,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追问,“小雅南,你欠了他多少钱啊,得用我来还债,一定很多吧,啧啧……”

路雅南侧目,冷冷地说,“一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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