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是过来人。
他父母早亡,由叔父养大,娶妻成家这事他叔父可以帮他,但他毕竟有自家的门户,结果自家就他一人,他在女方家里确实说不上话,两户也有些不对等。
王曾又说道:“话说回来,若当时不和离,能撑到现在,便不同。”
为什么不同,不需要王曾解释,刘安懂。
身为状元,这身份就不同了,一甲等同六品官,那怕职不到,也能拿相当于六品的俸禄。
宋朝讲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嫁女儿的都没几个愿意高嫁,怕嫁到比自己家门户大的,自家的女儿会被夫家看不起。
王曾对门户了解的很深。所以他这话就是对刘安说的,刘安家虽然只是商人门户,可刘安是探花,这身份自然就不同了。刘安与潘府还是有对等说话的资格的。
刘安这就不懂了,当下问道:“难道,相貌、品性、爱好这些都没关系?”
“有何关系?”王曾一句反问,反倒让刘安无语。
代沟。
这一千年级别的代沟,这事没办法再沟通了。
“喝酒,今天要半醉,否则睡不着。中了探花心里实是在高兴。”刘安果断的停止了娶妻这种话题。
王曾笑了笑:“好,半醉。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呢,可不敢误了进宫谢恩。”
“喝!”
王曾没立即喝,挡了一下刘安的酒杯:“刘兄,你的家丁告诉我,我住的客栈外已经被人围满,能否派你的家丁去取了我的行李,我在刘兄这里躲几日。”
刘安问:“你行李之中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没有,几件衣服,几本书。”
“先扔客栈,要衣服我派人给你准备,万一那些人发现你在这里追过来,不是很麻烦。”
王曾猛点头:“还是刘兄想的周详,那我就在这里打扰几日。”
刘安很大方:“随便住,住到自己发财买大宅为止。”
次日,新科进士一甲三人入宫谢恩、汴梁城中游街。
整个汴梁人山人海,道路都被来看状元的人给堵了,要说明星什么,在大宋绝对被状元这种光环所碾压。
三匹高头大马,披红挂彩。
中间是状元,榜眼与探花分左右。
这等风光让刘安激动的几乎想喊出来,在那一瞬间前世的记忆突然如此清晰了连眼眶的热度都能回忆起来,记得当年高考出榜的时候,自己也是被很多人围着,那个时候,激动的想哭。
此时,刘安也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他还想仰天大叫几声。
刘安忍住了,他是探花,而今日的主角却是状元公。
游街之后,皇帝还特别派人赐下钱币,让一甲三人宴客庆祝。
钱,只有几贯钱,刘安心说皇帝你也太小气。
不过,刘安还是很开心的,自己这就成为大宋的官员,而且还是文官。
在大宋,文官可是人上人。
当然,还不可能马上就让进士们当官,先要培训,以及熟悉公文。
游街之后的第二天,这一科进士们就被送到了门下省,他们的任务是整理旧公文,也算是一个熟悉当官的过程。
头一天,吏部侍郎只是让大伙先看看旧公文,只当是熟悉一下,并没有指派什么任务,还派人送来一些茶叶、点心等。众人纷纷道谢,却还有些拘谨。
吏部侍郎刚刚离开,原本还有些拘谨的进士们一直就活络了起来。
本科进士二甲第五名,范威,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状元公,准备在那里庆祝。”
王曾笑了笑,这事他还没想好,皇帝虽然赐了钱,可数量却没多少。若说象上一科那样,一次就中了四百多个,这还好说,找个能说的来的饮几杯也就是了。
这一科三十八人,要庆祝倒应该都请上。
范威又问榜眼。
榜眼陈知微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爷了,会试考了三十三名,谁想殿试一举中了榜眼,对于他来说,这如同捡到了宝一样开心。
陈知微说道:“往前数十科,一甲都是领将作少监,而后多为通判之职。我这把年纪,估计入职之后,只能编书或是修史,也就这么终老了。”
听这话的意思,陈知微似乎不想和这些年轻一起玩闹,或是说,陈知微主动退出了这一科进士的这个圈子。
同年之间的帮衬,可是很重要的人际关系。
范威只是一个二甲,他根本就没有成为这群人班长的资格,他主动站出来,也就是想混个脸熟,而后提升一点自己在这一科众人心中的地位。
听榜眼不想参与了,范威面对刘安反而有些紧张。
一来刘安年龄才十七,二来刘安的底子可以说是这一科所有人当中最厚的,因为刘安即将要娶潘府的嫡长女,潘府再说当下没有人当三品以上的大官。
可底子厚。
范威笑着来到刘安面前:“探花郎!”
刘安笑了笑:“这事,原本想给大伙一个惊喜,你到是心急的很。我与状元公昨天在我府中商量过,打算两人一起来办这场宴会,庆福楼。”
哇!
众进士惊呼。
汴梁城第一酒楼,那里贵的离谱。
“好了,先办正事,等旬日。这事,就要劳烦范兄从中联络,辛苦范兄了。”
“好,好。这点小事,必为状元公与探花郎办好。”
陈知微有点后悔了,他想省钱给自家妻儿买些好衣服,庆福楼他是不敢去的,消费不起。这会刘安一说庆福楼,他很想去。
刘安十七岁,而脑袋却不是。
刘安对陈知微说道:“陈兄,若是那日有空,也来小饮一杯,毕竟咱们同年,这份情谊耽误陈兄少许时间,请陈兄一定要来。”
“恭敬不如从命。”陈知微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年龄中进士,仕途已经无望,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坐个官,可心说自己当真是小看了这位探花郎。
众人在欢喜之后,又各自抱着公文去学习。
王曾这才低声对刘安说道:“我,怕是……”王曾有点不好意思,他没钱。
虽然皇帝赏赐了一点,庆福楼是什么地方,王曾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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