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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凡逊与高凌峰第一次的正面接触是在一个下雨天。
这是一个晚春的季节,夏日火辣的气息早已蠢蠢欲动,天气异常闷热。
犯人们刚刚被带到工地,刹那间,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一场瓢泼大雨就劈头盖脸地倾泻而至。
按照既往的惯例,野外劳动改造的犯人遇到极端天气,可以延缓出工,回监号看报学习。
曲凡逊把犯人带回了监舍,又对犯人大组长胡顺交待了几句,就兀自顶着大雨一路小跑,回到了分监区值班室里。
雨下的真大曲凡逊的警服自上至下全部都被雨水给淋湿了警用皮鞋里也都灌满了水。
曲凡逊打了几个喷嚏,索性把淋湿的鞋袜全脱了,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发愣,浑身颤抖,直打哆嗦,时不时地还咳嗽上几声。
雨是不期而至,而且还下的这么大,曲凡逊之前一点防备都没有,值班室里一件多余的衣服都不剩。
曲凡逊在想,我是光着脚出监区去找一套警服换上呢还是苦挨到下班的时间再回家更衣呢
他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忧,在上班时间未经请示批准,值班狱警是不得随意擅自脱岗外出的,这是监狱明文规定的杠杆的铁律,任何人不可违反。
可是自己轻微感冒已经好多天了,一直就这么逞强拖着,坚持到现在。
他害怕这一次雪上加霜,弄不好会罹患重感,因为他刚才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发烧了,额头似火一般发烫。
盛志鹏一大早就被监区长程枫叫走了,现在,值班室只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人。
请假必须亲自报告直属的监区负责人,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一监区监区长程枫。
这时,曲凡逊感冒症状加剧,剧烈咳嗽起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抓起了值班室里的电话。
“报告“就在此时,值班室门外传来一个囚犯洪亮的叫声。
“进来”曲凡逊放下手里的话筒,扯了扯淋湿的警服,急忙把一双光脚板硬生生地塞进皮鞋里,在犯人面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警容风纪,永远保持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民警察形象,这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不可逾越的界限,这些都是他在警校里学到的东西。
高凌峰眼前这个高高壮壮的大龄青年囚犯,正是曲凡逊一直暗暗关注的对象。
“高凌峰,你找我干嘛有什么事吗”曲凡逊微笑着,亲切地说道。
“我我曲警官,您能把您的纸和笔借给我用用吗”高凌峰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说出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难道他又想写什么申诉材料不过写家信和申诉材料以及检举揭发信,都是法律赋予服刑人员的权利,监
狱不得予以干涉和禁止。
既然是合规合法的,这又有什么不行的呢“当然可以呀如果有什么棘手的问题,比如说关于你案件判决的争议性问题,只要是你自己觉得有些憋屈的都可以和我谈谈,不过不是在今天啃啃”曲凡逊把自己早想给高凌峰说的心里话,好不避讳地告诉了他,话没说完,又咳嗽个不停,“你别介意,我感冒了”曲凡逊面带愧色,掩住口鼻在抽屉里拿出一沓材料纸,又从上衣口袋上拔下签字笔,一起递给了高凌峰。
谢谢您曲警官,您感冒了,可不能硬扛啊得赶紧去医务室呀”高凌峰看见曲凡逊咳嗽得厉害,这才留意到他的警服全都湿透了,而且,在他弯腰接过曲凡逊手里的纸笔的时候,高凌峰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没有穿袜子。
高凌峰觉得曲凡逊病得不轻,“曲警官,您好像不是普通的感冒,当心是伤寒呀您就别再耽搁了,要不我跟胡顺说一下,让他去监区报告去吧”高凌峰说完,未等曲凡逊表态回话,便转身抓起雨伞,一头扎进雨幕里,快步向监舍走去。
“胡组长,曲警官感冒得厉害,好像支撑不住了,盛分监区长又不在,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值班室里。”高凌峰一脚刚刚踏进监舍,迎头正好碰见“鬼见愁”胡顺拿着雨伞正准备出门,便截住了他的去路,把曲凡逊生病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鬼见愁”胡顺带着写有“监督岗”三个字的红箍箍正好要去一监区宣教科领报纸,一听说这个情况,立即满口应承下来。
要知道在监区,能够巴结上一个带班的狱警,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呀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犯人大组长,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些大爷们,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不定哪一天就把自己这红箍箍给扒了,要知道,削尖脑袋想干大组长美差的犯人可是“络绎不绝”啊
只有犯人大组长才有资格带这个标志着特殊犯人身份的红袖章,“监督岗”表明在狱警不在的时候,可以代理狱警处理一些突发的狱情,当然,一般是以请示汇报为主。
一监区监区长程枫一大早就把盛志鹏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盛志鹏是今年刚刚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基层干部,现任一监区六分监区监区长,全面负责六分监区的监管事务。
“高凌峰是一个危险分子,在终审判决的庭审现场,就公然叫嚷着要上诉,不服法院判决,这小子现在分到我们一监区,可是一个大麻烦呀”程枫从玻璃橱柜里取出一罐铁观音,拧开茶罐盖子,亲手给盛志鹏沏了一杯热茶,“这可是我上次在杭州集训时带回来的正宗铁观音呀一直没舍得喝,搁办公室里差点忘了”程枫说着,又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黄鹤楼”牌香烟,兀自抽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徒儿,不抽烟,不喝酒,就是嗜好喝茶。
“而且这小子颇有能耐和心机,他孤身在外逃亡十多年,白手起家,竟然混到公司副总的位置,这家伙不容小觑呀
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呀”程枫不无担忧地继续说道,自打在监狱长那里开会回来,他就在档案室调阅了高凌峰的案卷,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连续研究了好几天。
“监区长的意思是”盛志鹏端起茶杯,正准备品茶,见程枫愁眉不展地这么一说,不免有些惊慌失色,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急切地想知道程枫要他怎么做,想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示。
他毕竟年轻,工作经验也不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事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么自己前途堪忧啊
“上诉的犯人一般有个极端的特征,一是闹监自杀,二是越狱逃跑,你们六分监区里面关的可都是些胆大包天的牛鬼蛇神呀我害怕他们狼狈为奸为虎作伥啊弄得不好,搞出什么大乱子来,你我都不好跟上面交待呀”程枫没有直接说出应对高凌峰的具体方案,依然绕着圈子给盛志鹏讲大道理。
“监区长,我已经有卧底安插在高凌峰的身旁,他的一举一动现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啊您不要太过担心哟”盛志鹏年轻性急,忍不住将自己提前采取的行动告诉了程枫,“不过,这个从警校下来的曲凡逊,好像是一个榆木疙瘩,不咋开窍呀上次听说高凌峰要写什么上诉材料,还说这是法律赋予犯人的权利,岂有此理,幼稚啊”盛志鹏从小道消息那里打探到曲凡逊是警校的高材生,又是这次监狱招警考试成绩全系统第一名,心里有些嫉妒,正好现在可以拿高凌峰上诉的事儿说事儿,打打他的小报告。
“哦这事儿你办得好一定要给我把高凌峰看紧了,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程枫猛吸了几口烟,踱步到盛志鹏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至于那个新来的狱警曲凡逊嘛你暂时不要理会他,万一不行,到时候跟监狱长反应反应,干脆把这个愣头青调到监狱特警队去拉倒”为了打消盛志鹏的顾虑,程枫当场给他表了个硬态。
盛志鹏一听,眉飞色舞,脸上绽开了得意的笑容,高兴得立即端起茶杯,埋头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呀好茶好茶呀不愧是原装货啊啧啧”茶汤落肚,盛志鹏赞不绝口。
“你小子算是一个懂茶道的主,这头茬铁观音就让你小子给品出来了”程枫用手指了指盛志鹏,笑嘻嘻地说着,从橱柜里又拿出了两罐一模一样的铁观音茶叶,顺手塞到了盛志鹏的怀里,“给,都是你的回头把我今天嘱咐你的事儿给我办实了”程枫最后又给盛志鹏敲了一次警钟。
无功受禄,盛志鹏有点受宠若惊,刚准备起身道谢,一个年轻的勤务狱警走进了程枫的办公室,一个立正敬礼,毕恭毕敬地传达道“报告监区长,六分监区犯人大组长胡顺报告,分监区带班狱警曲凡逊感冒发烧,目前一个人在值班室执勤,请监区派民警换岗”
“志鹏,正好你在这,赶紧安排人去接替曲凡逊,让他出监区看病休息去吧”程枫一听,转身对盛志鹏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六分监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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