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是一中旁边的饭馆,门店不大,是学校退休老校工开的,主要就是为学校师生服务。
饭馆唯一的包厢特意留出给他们,房子斌要了一箱啤酒,不醉不归的架势。
“今天大家尽情嗨起来,想点什么点什么,别想着回家啊,陆老板买单!”
气氛热烈,掀起小高潮。
有房子斌在的局不会存在冷场的情况。菜上齐了,酒哗哗下肚,插科打诨得差不多,他又招呼大家玩起游戏。
玩的游戏是“明七暗七”,按自然数顺序依次报数,遇到以7结尾的和7的倍数不能发声,只能击掌或敲桌。出错的人要接受真心话或大冒险惩罚。
“这有什么难的!”
“听上去还挺好玩的!”
“开始吧!”
第一轮房子斌大意失荆州,前面的人27拍掌,他直接跟着喊了28,被大家要求和盛达贴面喝交杯酒。
也是巧了,第二轮出错的变成了盛达,前车之鉴,盛达谨慎地选了真心话,签筒里抽出一看:你有暗恋过你的男性好友吗?
什么跟什么!
“你们俩真有事啊!”
“别藏着掖着了,咱也不是封建的人!”
盛达简直无语凝噎。
玩了几轮场面上大半同学都中过一次招,房子斌尤甚,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十次里竟然有六次是他。
到后来,输到连裤衩是什么颜色都被公之于众,他索性耍起无赖:“不玩了,不玩了。签筒里还剩几根啊,我们依次抽吧,不答的人就喝酒!”
签筒里还剩五根,一圈都轮不过。
“从谁开始啊?”
房子斌嘿嘿一笑:“从陆老板开始!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兴奋。太可以了!
陆霁晨今日格外顺从,随意地从签筒里抽出一根,怔了怔。房子斌一字一句播报:你觉得初恋对象是个怎样的人?
所有人凝神静听,鸦雀无声。
陆霁晨抿了口酒,慢条斯理地想了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让人着迷。”
底下瞬间按捺不住。
房子斌很能把握时机,假不正经,问出大家心中所想:“具体指哪方面?”
这话有隐晦的指向性,一不容易就让人想入非非。
陆霁晨斜眼看他:“没机会了。”
点到即止,房子斌遗憾地抱着签筒走向下一位。
……
依次轮下来,第五位正好到了姜好。
“最后一根是你的,姜好同学。”
没有选择的机会,房子斌直接念出来:初吻还在吗?
众人兴致减了大半,一看就没悬念的问题。
果不其然,姜好软软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
吃完饭,一行人从饭店出来,步行去南江跨年倒计时。
安歌有点喝嗨了,挂着姜好咿咿唱歌,两个人贴在一块走不了直线,很快落在队伍最末。
“姜好,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唱啊!”
“你唱什么我都爱听。”
“那我唱,红星闪闪把路开,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好听吗?”
“嗯,好听。”
走在前面的房子斌肩膀一抖,这都驴叫了还好听,姜好太够意思了吧。
安歌发起酒疯完全就是一个小男人,力大无穷,姜好整只手臂被箍牢,像贴着一颗人形磁石,举步维艰。
这磁石下盘还不稳,走路东倒西歪,一个趔趄跪倒在水泥地面,连带着姜好也摔了个大跤。
“哎呦!”
安歌醉眼朦胧,四仰八叉跟只小皮猴似的,一个翻身压在了姜好身上,手脚搭在她身上。
“姜好,你痛不痛啊,我给你揉揉!”
姜好眼前一黑,一座大山倒下来,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她试着推她:“安歌…你快起来,我没事…”
安歌完全意识不清,脖子一歪,靠在了她的脖颈里,哼哼哧哧,推也推不动。
下一秒,终于有人一把提溜起这只女酒鬼,安歌撒泼耍混,嚷嚷道:“别碰我!”
陆霁晨懒得管她,把人抓着站起后往外粗暴一扔,随即去扶地上的姜好。
“没事吧?”
姜好摇摇头:“我没事。”
“哎哎哎,你别吐啊!”
房子斌接过被扔开的人,安歌脸一白,小脸皱作一团,要吐的架势。
“我去!”
“安姐,你真吐啊!”
“别吐我球鞋上!”
……
其他同学远远走在前面,陆霁晨回头看了眼,拦住一辆路边的出租车,和房子斌两人架着安歌坐进去。
“文武,你把她送回家。”
安歌醉的离谱,这样子流连在外实在不安全,房子斌点了点头。
姜好一脸担忧:“你安全把她送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我会的,放心。”
车子很快载着人驶离视线,陆霁晨紧接着就牵起了姜好的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夜色已深,但街上张灯结彩,路上一对对小情侣手挽着手,跨年的气氛浓郁。
他们两个人混在一堆情侣里,还挺像回事的。
对于自己突然成了陆霁晨的女朋友这件事,姜好还有点晕乎乎的。
陆霁晨看起来心情不错,两人十指相扣逆着人流走去,大家都是去南江倒计时的,只有他们两个不伦不类。
姜好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啊?”
他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不会把你卖了的,跟着我就好。”
她玩笑道:“那可不好说。”
他笑笑,尾音上扬:“我可舍不得。”
陆霁晨拉着她走进商场的一家银饰品店,走到柜台出示自己的证件,“你好,我之前预约过的。”
店员从里屋拿出一只黑色的方盒,没想到客人这么年轻,这么大手笔她还以为是哪个有钱老板。
“这是您订的情侣手链,因为是加急特制,所以价格上是原价的三倍。”
陆霁晨刷卡付完钱,姜好看了眼数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是不是疯了,这也太贵了吧!”
他打开做工精致的丝绒盒子,一对银色的手链静静躺在海绵里,一看便价值不菲,成色非常好,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手链的内壁刻的是两人的名字:lj。陆霁晨低头将小的那根链子系在姜好手上:“系上了就是我的人了。”
姜好脸一热:“什么你的人。”
他把男款的那一根递到她手里:“来不及了,你这辈子都要牢牢系在我手里。给我也系上。”
姜好红着脸替他系上链子,“好了—”
话音还未落,他倾身贴住了她的唇,轻轻在她的下唇瓣咬了一下,水光涟涟地抬头看她,得意地笑:“好了,现在初吻不在了。”
这个人真是的,边上还有人呢,姜好快羞死了。
……
陆霁晨带她上了山,这个人今天简直挥金如土,包了一辆车把两人载到小泉山,吩咐司机在道旁等着,他便拉着姜好往山顶走去。
山顶风大气温低,陆霁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双粉色的绒手套,姜好看着他垂眸认真地一只只给她戴手套,心动极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他隔着绒绒的手套捏了捏她的小手,满意道:“这才像样。”
姜好问:“赵聪的手套你放哪了?”
他扫她一眼:“怎么,你惦记啊。”
“我还给人家。”
陆霁晨哼一声,拉着她向前走:“扔了。”
姜好:“……”
已经接近凌晨,山顶黑咕隆咚,连个人影都没,姜好讪讪道:“你不怕吗?”
陆霁晨:“怕什么?”
姜好道:“夜黑风高,荒山野岭的,会不会有奇怪的东西啊。”
黑暗里姜好听见他笑了下:“如果真有,那和你做对亡命鸳鸯,想想也不赖。”
“呸呸呸,谁要和你做亡命鸳鸯,马上就新年了,别说这种话。”
两人挨着在山峦一块石礅上坐下,俯眼向下看,整座城市尽在脚下,星星点点,一闪一闪的。
陆霁晨拍了拍肩膀:“靠上来。”
姜好顺势挽上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头,她看了眼陆霁晨单薄的外套,皱眉:“你不冷吗?”
“不冷。”
姜好倏地直起身,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系到他空荡荡的脖颈,最后还扎了个结扣。
“这样起码能挡点风。”
围巾上全是姜好的味道,陆霁晨简直头皮发麻。
姜好“呀”一声,突然着急地伸手,从陆霁晨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23:55。
她呼出一口气,放心道:“还好,还有五分钟。”
陆霁晨张开双臂搂住她,隔着厚厚的棉大衣,听不见他的心跳,反正姜好自己已经心跳得飞快。
“怎么办啊,我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给你。”她摸到两人手腕上的链子,有点懊恼。
相比之下,他显然比自己花心思。
这么特殊的日子……姜好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
陆霁晨忽然说:“还有几分钟?”
她按亮手机:“三分钟。”
“唔—”
下一瞬,陆霁晨就低头吻住了她。
姜好心跳得更快了。
不同于商店里的那个浅尝即止的吻,这次明显更有攻击性,更深入。
陆霁晨含住她的上唇,然后是下唇,濡湿的触感,感受到他的急切,专注,与渴望,姜好来不及思考就听见他贴着自己,呼吸有些乱。
“张嘴。”
姜好微微张唇,被他带着,吮着对方的嘴唇。再然后,他的舌头就伸了进来,找到她的,缠住,狠狠吮住。
……
到后来,姜好脑海中仅剩一个念头:他怎么这么会亲。
新年的礼花在空中炸开,就这样,相吻着进入到新的一年。
姜好推了推他,陆霁晨似乎还想亲,没放。
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陆霁晨吓了一下,两人终于隔开些距离,姜好侧过脸贴到他耳畔,小猫似的声音。
“生日快乐!”
心漏了一拍。
完蛋了。陆霁晨对自己默念。
这辈子要栽到她身上了。
他把姜好抱到腿上,“我能要生日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他又低头吻了她一下。
“每年的今天都能听见你和我说这句话。”
砰—
又一朵礼花炸开。
他的脸被烟花的光亮映得斑驳。
姜好顶着头顶万丈光芒,一瞬间突然看到了永恒。
“会的,我每年都和你说。”
……
第一缕金光从东边升起,整个地平线都被照亮。
姜好是被陆霁晨叫醒的,“起来了,日出。”
新年的第一抹阳光,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这种感觉,让人想要天长地久。
姜好眺望远方从云间缓缓出来的太阳,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上山看日出了!”
他出生的那个早晨,连续下了一个月雨夹雪后,整座城市终于迎来久违的太阳。
霁晨。
是因为我想要和你分享,每一个云消雨止,光风霁月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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