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主子受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君儿忙将已经略微红肿的脸低得贴近地面。“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责罚。”
她这么一说,就让玫太妃心里起了疙瘩,错?她们做错什么了?是余若安这个小贱人不按常理,一国太后竟一个侍从都不带在皇宫中走,故意惹得旁人误会。
但她终究不是淑妃那样刚入宫的闺秀,她纵然心里满是气,面上还是忍着的。“谨遵太后的话,君儿,回头下去自领杖十下。”
近些日子,行杖刑的公公手段是越发重了,打十下杖,君儿可得有日子不能在她身边服侍,玫太妃手指间拧着帕子捂在嘴上,掩饰不喜。假意咳嗽了两声,“秋寒,偶染上了风寒,怕将病气过给太后娘娘,我就先回岚静宫了。”
“近来确实是如此,可巧昨日里淑妃见了本宫就病了,今日你瞧着本宫也病了,传出去,还指着本宫是秋寒呢。”余若安笑出了声,打趣道。
玫太妃只能跟着笑,君儿还跪在那处地上。
“你叫君儿,真是个好名,起来吧。记着,光是谨遵太后的话是不足够的,还要谨遵主子的话。”余若安看似随意地告诫道,从他们中间走过,轿车将放置在中间的轿子往边上移出一大块,玫太妃他们站到了另一边。
这一番话,牢牢的让在场的都明白太后与太妃孰轻孰重。也叫玫太妃明白自己的身份。
玫太妃虽黑了半张脸,但也没有大声响,坐回了轿子上边。君儿庆幸玫太妃目前心情好,不会被牵连。
往常这一大清早的,玫太妃都是在休息的,哪里能碰得上太后,只是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同。她忽然来了兴致要见一面祎哥儿。
宫中的几个太妃嫔都因为皇子们年纪到了,得了封地出宫到那边去了。祎哥儿年纪轻,过些日子也是要到了。若是亲母子,玫太妃也不用这么一早一定去见一面以提醒齐子祎去岭南时将她带着一道去。
玫太妃在先皇在时,可谓是盛宠不断,即便是荣妃也比不及她得到的宠,主要她一辈子没有怀上一个龙嗣,只得将一个已死的嫔的孩子齐子祎带到身边来养,虽说不是亲子,但也算是有个儿子傍身,在空荡宫里心总归能踏实些。
算着也是早朝要散的时辰了,玫太妃下了轿子,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上墙楼,才可看到底下墙的另一边。君儿扶着她,看到了齐子祎。“娘娘,您瞧,五皇子在那儿呢。”
这时玫太妃却噤了声,只是望着。齐子祎混在朝臣之中,四周也有几个大臣跟着,更多的是避而远之。他没有发现玫太妃,更没有抬头。
君儿不解:“娘娘,要奴婢叫五皇子殿下吗?”就是为了让祎哥儿看玫太妃他们才来的,若是人都出了宫,还怎么看?
“不、不用。”玫太妃略显局促,与方才那副凌然矫揉的样子竟一点不相似。她此刻站在墙楼上,才觉得离开这皇城有那么一些不真实,先前的恼与不甘都消失了一大半。“君儿,你可还记得我是几岁入宫的?”
“回娘娘的话,听之前的常嬷嬷说,娘娘是十三岁入了宫的。”君儿原先不是伺候玫太妃的,而是另一位年长的常嬷嬷,常嬷嬷晚年身子不好,玫太妃就让人送她出宫了。重新选了君儿做了贴身大宫女。
玫太妃住在这里边好久了。十三岁如花一般的年纪就落了这里,争宠、摆弄心机便是在这里所做的全部,出了宫去一切都不同了。事世皆变。先皇逝世的一抹伤悲如今才漫在了玫太妃的情绪里。
坤宁宫大殿中站着一位袭官服,三品以上的玉佩挂其腰间的成年男子,与余丞相年纪应该差不多。只是两鬓间多了些银丝,体态也是较丰腴。样貌倒是平平了,他的面上挂着刻意的笑。“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听着声音,余若安觉着是有些耳熟,“免礼,坐吧。”
杏雨侧在余若安耳边:“是吴尚书,淑妃娘娘的尊公。”说完,退到一旁,暗自奇怪后宫一向不管前朝的事,这大臣私下来看太后可是少有的事。
如此余若安便记起了,他便是今日在楼墙上见着挪位的吴尚公。
“谢太后,臣今日来是有一事要与太后商议的。”吴尚书方才坐下,又合着手作揖礼起身,面色严肃。“太后可知皇上至今仍无子嗣?”
“知道。”余若安坐至正堂上,手捻着腕间的珊瑚寿字手镯。
吴尚书是成官多年的老臣了,虽说一开始是靠着祖上的恩惠才入了朝,但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却是靠自己实打实地站着的。他对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太后,面上虽是将礼束作全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不过尚也生不出什么坏心思就是了。
“如今先皇驾崩,举国哀叹,皇上为此守孝三年,实乃规矩必然。只是。”吴尚书站起走至正堂中央,缓缓弯腰跪于地,一拜。“只是皇上尚无子嗣,且尚虚中馈,如何等得了再三年?请太后娘娘做主。”
余若安瞧着跪在面前的吴尚书,过了半晌不言一语。“你是说事出有因,规矩便可以放到一旁了?”
“臣不敢。只是万事以当局为重。”吴尚书抬头,他也是从国家情势考虑,从先皇就可以看出,太子之位还是应该早早定下的才好,不然要增上多少隐患。尤其怕是会让那些心思不纯之人惦记。
“朝中意向如何?”见吴尚书说得倒是颇为恳切,余若安松开摸着镯子的手,放置两侧。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认真了起来。
吴尚书说的跟她也并非是全然无关的事,便是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现她手中虽有凤印,但掌事与经验不足。并不足以让其他人信服,若是她应允国丧时期减短,也算是能作为太后被世人所知且立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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