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目,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你还别说,那事我们两个学校都传遍了,我有整整一个月都没出过寝室门,全靠室友帮我拿外卖,外加上课帮忙喊到。然后又有整整两礼拜晚上做噩梦,梦见她来找我,都快被虐成神经衰弱了。”
“也算是万幸啊,她抢救及时,没有真的闹出人命来。”
“听说后来她就休学了,她家里人送她出国了是吧?”
高源点头:“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我们时不时还在联系着。她……一个人,国外工作,倒也过得不错。”
周琼海忽然问:“她是不是要回来了?”
“狗鼻子吗你,真灵啊。”
“否则你怎么突然变得跟长舌妇一样念了这么久?如果这点敏锐都没有,我还怎么跟高姐你混啊。”
“去你的长舌妇!”高源笑着骂了声,她随后正色,“我跟你说,她过阵子就要回国了,一个人。你要当心哦。”
“我当心?你觉得我需要么?”
“琼爷你当然是铜墙铁壁了,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一句,陈娇可不是当年那个一根筋的小女生了,段位今非昔比,而她这么些年来都是一个人,这意味着什么?宁缺毋滥啊。我担心她吊死在琼爷你这棵树上,也担心你家那位,这么白白嫩嫩的小男生斗得过人家吗……”
“您多虑了。”周琼海露出明晃晃的笑容。
“行吧。那我就衷心地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下次一定得让我见见啊。”高源以俗套的祝福语结束了这顿饭。
身在外地的许砚大概是不会想到,一顿饭的工夫,他平白无故多了一位情敌,而且性别女。
这导致周琼海屁颠屁颠接许砚凯旋回来的时候,心情有点发虚。
“砚砚好棒,这么难的职称考试都通过了!”周琼海明明对职称考试一无所知,却偏偏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没有很难啊。”许砚一脸实诚。
“明白,对砚砚来说当然不难了。”周琼海强行在许砚脸上吧唧一口,“为了表示我的祝贺,我正式邀请宝贝儿你参加我们公司的拓展活动,就在这个礼拜,有宣若哦。”
“你……不是早就把我身份证号都报上去了吗?我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就知道砚砚最乖了,来再亲一口……”
许砚躲不开周琼海魔爪,脸上又被结结实实地印了一记,他故意擦着脸上的残余口水:“看在宣若大神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邀请吧。”
周琼海嘿嘿笑着,心里早已将宣若当做了假想敌,暗暗跟他较劲。
那位设计界新晋大神宣若,周琼海以前没有见过,仅限于听说,但许砚是混这碗饭的,老早就对宣若大名如雷贯耳,并且把大神视为偶像。这点周琼海知道,所以为了哄他的砚宝贝开心,这才拿出了杀手锏。
杀手锏确实好使,许砚顶着特邀合作设计师的名头加入了周琼海公司的拓展活动。周琼海目的达成,却莫名地有点慌:那个叫宣若的,让砚砚这么惦记,难不成比他还要魅力四射?
出发等车的时候,周琼海第一次跟宣若碰面,才瞥了第一眼,小心脏就有点抖。
宣若披着牛仔外套,穿着黑色紧身裤,左耳耳钉,头发染成灰色,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出挑。这年头的设计师都走这种路线啊。
妈的,周琼海用两个字概括自己心情。这请来的都是什么人哪。
公司里的莺莺燕燕都奔了过去,跟宣若大神合照、签名、唠嗑,围观人群的声势有点浩大。
这也就算了,最让周琼海不爽的是,许砚眼里射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嘴里念叨着:“哇哦,跟杂志里看到的一样哎。”
废话,人家又没去思密达,能变脸么?
宣若态度友好地满足了诸多伪粉丝的要求,他摸了摸自己左耳耳钉,朝周琼海走来。
就是这个摸耳钉的动作,让周琼海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危险的气息。
宣若热情地周琼海打了招呼,紧接着是无可挑剔的寒暄。随后他目光转向许砚,笑得灿烂极了:“这位是?”
许砚难得抢在周琼海前面说话:“朋友。”
周琼海用眼神给许砚寄刀片——什么朋友!是家属!然而这一眼神完全被许砚无视了。
“那个……大神,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你五年前出道的第一个作品我就关注了,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很喜欢。”许砚有点紧张地背着台词,然后说了几个专业名词,宣若的眼神眯了起来。
“同行?”
许砚笑:“我就是小菜鸟。”
“能得周总垂青的,怎么可能是菜鸟?太谦虚了。你是设计哪方面的?”
“目前接触比较多的是文创类的,跟各种企业合作比较多,但是也想试试别的领域,比如公共艺术类,带点公益性质的……”
“我前阵子正好接触了一个公益项目,还在考虑……”
两人对话中,周琼海的名字被提到了一次,仅限于一带而过……周琼海分明感受到两人一来一去的火花,悔不当初。
他应该先把宣若调查一番的!
他心急火燎地去找助理小k,小k眼尖早已看见了这一幕,在掩嘴笑呢。“这位宣若大神,跟周总的品味一致呢。”
鬼要跟他一致。周琼海的心在滴血。大意失荆州啊。
忽然,周琼海看见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愣住了。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跟设计部几个人一起聊着,清丽不俗,哪怕站在设计部之花肖岚边上,也未曾被pk下去。
周琼海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小k,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新招的员工,叫周落晨。怎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周琼海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大脑都不带过一下,然后他一脸疑惑地看小k,“咱们什么时候招新人了?”
“周总你忘了?哦对对,面试那次就是你急着要去医院看望……的时候。”小k瞥了许砚一眼,“当时你不是让我把关吗?”
周琼海总算想了起来——是让小k把关来着,但她把关的结果,就是给我招来了周落晨?
小k见周琼海脸色不善,以为是在责怪自己未及时汇报,赶紧解释:“事后好几次想找周总您汇报来着,但这些天您上班下班的点比咱们公司打卡机还要准时,我……”
周琼海冷哼一声,把从许砚那儿受的气全撒到了小k身上:“敢情都是我的锅?”
“啊不是,当然不是。是我汇报不及时。不过周总您放心,这次一共招了八个新人,个个都很不错。就拿这个周落晨来说吧,她的简历一看就是用心了解过我们公司的,并且她面试表现也很优秀,我们都觉得,这人的综合素质和能力是所有被面试人员里的佼佼者。”
周琼海装作沉思的样子,将手捂住了自己扬起的嘴角。
废话,简历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改的,面试是他多次点拨的,要是再不优秀,那只能怪自身智商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周落晨竟把简历投到了他公司,并且受到了小k高度评价。
想想也是,周落晨算是周琼海半个徒弟,小k多年受周总熏陶,这两人根本就是同气连枝,小k不招周落晨才怪。
一时间周琼海又好气又好笑。
周琼海顿了顿,问:“现在她分到了什么部门?”
“部门还没有定,按照公司制度,新人在半年内实行轮岗,然后才定岗。”
周琼海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这八个人,不管简历多好、面试多优秀,既然进了公司就是在同一起跑线,锻炼新人要一视同仁,尽可能地多磨练他们。”
小k赶紧说是,随后心里纳闷:没人说不一视同仁啊?
周琼海回头看许砚,砚砚还在跟宣若相谈甚欢,完全不曾注意到周琼海已经走远。周琼海心里受到严重创伤,面上依旧像开屏孔雀似的,摆着副高高在上的面容走过若干手下身边,接受他们的众星捧月。
“周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周琼海脚步顿住了。
周落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差点就要叫出一声“哥”,总算是忍住了。她第一次以下属到不能再下属的身份面对周琼海,有点怯生生地看着他。
周琼海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刚要走,却见周落晨大着胆子跟了上来。她见四下无人,屁颠屁颠地靠近一步:“你们和好啦?”说完她一脸八卦地看看许砚。
周落晨不问则矣,一问就触发了周琼海逆鳞。他板着脸:“你瞒着我,偷偷给我们公司投了简历?”
周落晨委屈道:“当时是想跟你说来着,还能借机请你参谋参谋,但那会儿正是你和嫂子吵架的时候,就不敢来打扰你。”
“敢情又是我的锅?”周琼海今天背锅无数次。
“怎么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哥……”
“叫周总。”
“是周总!那周总你看,我进都进来了,已经成为公司一员了,你也该为我高兴对不?以后我就可以帮你做事帮你分忧,多好。”
“等你能帮到我,恐怕我得等到退休了。”
“那说明我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你牛逼。周琼海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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