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这一家事白家传的乡下。柳老婆子上沈家的事情没两天就传得沸沸扬扬得,接连着还传出当初柳碧草婚事的聘礼给了柳四磊做聘礼的事情。
刘家也就是柳四磊定亲得那户人家,听说之后,上门把亲事退了。这让柳家又是大闹了一场,引起大闹的自然不是亲事被退,而是刘家退回的聘礼。
柳碧草听说之后,只是笑笑而已,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老天到底何时才下雨。
之前浇灌的水早已经被炎热的太阳晒干了,沈家父子为了秋收时有个好的收成,又开始给地里的庄稼浇灌。家里的劳动力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地里。
眼看着连河里的水也开始变少,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需要浇透的庄稼,就是这附近靠河流吃水的人也是难熬。
“夭寿哦。”河边洗衣服的地方围着几个人,边洗着衣服边说着话,柳碧草一贯不喜欢凑热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蹲着洗衣服,听见花娘的婆婆陈三婶说话。
“这老天爷再不下雨,让我们这些庄稼人可怎么活哟。”
“唉,我们庄稼人命苦啊,靠天吃饭靠天吃饭如今这天眼看着也靠不住了啊。”陈婶娘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盼着啊,今年的税收能不能少点,好歹让我们不饿肚子啊。”陈三婶忧心忡忡,现在花娘怀着孩子,明年家里又要添人口,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娘啊,我说你就是想得太好了,他们那些烂心的不变着法的害我们就好了,你还盼着少点税收。”花娘手放在肚子上,慢悠悠的走过来。
“哎哟,花娘这肚子看起来是男娃吧,婶子你可是有福气了呢,明年家里就要添个小少爷了。”陈三婶隔壁的家的妇人石柳氏看了眼花娘的肚子,心里及其不舒服。
她嫁过来好几年了,只生下两个丫头,自家婆婆李柳氏天天不是打就是骂的。
自从花娘有了之后,天天在李柳氏的面前顺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害得李柳氏越发的看不惯石柳氏,还扬言要让儿子柳三柱休了她。这让石柳氏对罪魁祸首花娘怀恨在心,巴不得她生下个女儿。
陈三婶那么大岁数一人了,自然是听出了石柳氏的话外之音,也不怪石柳氏幸灾乐祸看笑话。只能怪花娘自己,自打怀孕就是各种生出许多幺蛾子,要不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早就收拾她了。
“我这个生下来自然是个小少爷,比你家两个赔钱丫头强。不过,三柱嫂子,你比有些人强多了,好歹还有两个丫头,碧草,你说是不是?”花娘这话不仅说了石柳氏,还不忘刺柳碧草一刀。
柳碧草听了这话没觉着有什么,只当做有疯狗在叫,倒是陈三婶听了这话,顿时脸胀成了猪肝色。
“快来人啊,有娃娃落水了。”河岸的那一边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柳三柱家的,快来,你家大朵落水了。”
石柳氏一听也顾不得手里的衣服了,急忙跑去,跑得急还摔倒在地上,连爬带跑的到了大朵落水的地方。
已经有人把大朵救了起来,走近看才看清是来挑水的沈瑾信。两个都是湿答答的一身,大朵被救起来就被平放在地上。
四五岁的身子被破破烂烂的衣服包住。小小的躺在地上,一张没有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呼近去的气儿没有吐出来的多。
“我可怜的大朵啊。”石柳氏抱住大朵一直叫她。
柳碧草没有耽误,蹲下去把脉:“嫂子,你让让,还有得救。”
几个力气的妇人七手八脚的把不肯放开大朵的石柳氏拉开:“三柱家的,快放开,碧草是要救大朵。”
柳碧草把大朵肚子里的水逼出来,让石柳氏把大朵抱回家,其余人也跟着一起,不过是为了看戏还是帮忙就不得知了。
等石柳氏抱着大朵回家的时候,柳三柱和她娘也回来了。
“我听人说大朵落水了,怎么样了?”柳三柱迎上来从石柳氏手里抱过大朵,急忙问。
“碧草妹子看了,说是还有救,我家大朵还有救,他爹,大朵还有救。”石柳氏看着奄奄一息的大朵,忍不住哭出声。虽然是个女儿,也让石柳氏在几个妯娌面前没有地位,可是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柳三柱听自己的女儿有救,连忙放到屋子里,让出地方给柳碧草。柳碧草这次仔仔细细给她把脉,好一会才对两口子说。
“大朵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身子很虚,要好好养着,我看她这个样子也是饿出来的吧,等她醒了,先喝点粥或是米汤。”
“好好养着?家里哪里来的东西给她养着啊,家里的劳动力和男娃都吃不饱啊。”石柳氏的二嫂钱柳氏听了当即跳起脚来,因为连续生了三个儿子,所以钱柳氏在家很是有地位,甚至超过了大嫂文柳氏。
李柳氏也是皱眉,本来就是个丫头,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哪还能好好养着。
“老二家的说得对,家里没有钱给她养,那家的丫头需要这样的?”
“娘,我求求你,大朵也是三柱的骨肉啊。”石柳氏一听慌了,跪在地上求着李柳氏。
李柳氏却无动于衷:“你再说话我就让三柱休了你,不下蛋的东西,大朵就这样就看她命大不大了。”
“三柱,你说句话啊,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说说话,救救她。”石柳氏转身向着柳三柱。
柳三柱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闺女,又看了眼自家老母亲,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妻子。
好半晌才开口:“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柳三柱,你这个没心的人,你自己的孩子你都忍下心不救,虎毒不食子啊柳三柱。”石柳氏疯了一般死死拉住柳三柱的袖子,“我嫁到你家累死累活,当牛做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我告诉你,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活了。”
“哼,那正好,我还没嫌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呢,死了正好。”李柳氏指着石柳氏的鼻子恶狠狠的说。
“对了,是谁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的?”
“是沈家二小子。”门外嘴巴快的人说。
“那他人了,他看了我家大朵的身子就不管了,可怜我家大朵以后怎么嫁人?”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觉得没脸,刚才还说让人自生自灭呢,现在又说这话,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柳家大媳妇也觉得臊皮,躲到了厨房里去了。
柳碧草真是要被气笑了:“大朵才几岁,就要守着男女大防了?”
一般来说男女大防是七岁,柳家大朵才五岁,那么小一个人又哪里存在什么男女大防呢,再者沈瑾信也是为了救人。
“那我不管,你家二小子救了人就要负责。”李柳氏梗着脖子,无理的说。
柳碧草冷着脸看着她:“那婶子说来听听,我家瑾信要怎么负责?”
“要么赔钱,要么给她们两个定亲先把聘礼下了。”
其余人听了倒吸一口气,这李柳氏的心不是一般大啊。
柳碧草觉着这李柳氏真是比柳老婆子还不要脸,说白就是想要钱。任谁来,都不会同意定亲,先不说人能不能醒过来,就是这年纪也不适合啊。
“婶子真是说笑了,任那家都没有救了人还倒给银子的道理,至于定亲,婶子更是不可能,你家大朵和我家瑾信可是差了十岁左右了。”柳碧草冷下脸,急声厉色的说。
“就是啊,这样做也太没有天理了。”
“谁说不是,今天算是正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要脸。”
“我们村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该告诉里正,让他把人撵出去。”
李柳氏早年是个寡妇,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大河村就是她死了都要埋在这里的地方,一听说要去找里正,也怕会被撵出去,只好悻倖的站在一边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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