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摸底考试前几天都在傅斯言的指导下勤勤恳恳学习,晚上她母亲到家,每每看到孩子还在挑灯夜读,丝毫不打瞌睡,也不抱怨脑袋疼,感动得不行。
不过裴诗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盲目乐观了,随着学习日渐深入,她也日渐深入地领会到自己的不足。但是也不敢在家里表现得士气低下,只是旁敲侧击地给她妈妈打打预防针,让她不用对自己这次的成绩太期待。
裴婉华还一直没听进去,只当孩子懂事了,知道谦虚了,一心一意就等着自己闺女这回干一票大的了。
很快就到了考试那天,她心里慌得不行。虽然经过了这几天兢兢业业的复习,但是其实也只是稍微解决了数学函数那一模块的知识点而已,不用说剩下的几何、概率单元都还没来得及看,物理和化学也完完全全没有照顾得到。
第一场考数学,就直击命门,她哆哆嗦嗦地坐在位子上,心里在策划等成绩出来之后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考试座位是随机安排的,但是因为楚渊同学是学生会信息部部长,主要负责处理各种大数据,所以傅斯言刚刚好跟裴诗分配到了同一个考场,也刚刚好就坐在她左边。
开考前傅同学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传授了一些做题秘籍,首先是要树立自信,保质保量拿下中下等题目,成绩也就不会太难看了。
裴诗趴在桌上狐疑地点了点头,为难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考试前十分钟,楚渊拿着文具包气定神闲地走进来了,看了看傅斯言,不好意思地说:“斯言,我还是喜欢跟你在一起,有利于我发挥。”然后就在裴诗后面的位置坐下了。
没几分钟冉菲也两手空空地进来了,神色很轻松,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了裴诗一眼,眼睛里好像还有些怜悯,然后在她右边坐下了。
傅斯言正在抓紧时间给裴诗做最后的心理辅导工作,冉菲突然走到他面前,优雅地笑了笑,打断道:“斯言,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楚渊连忙递给她一支笔,冉菲白了他一眼接了过来,又靠在桌子边,看见傅斯言轻轻握着裴诗手,叮嘱道:“诗诗,有不会做的题先跳过去,不用钻牛角尖……”
她也凑热闹给裴诗出主意道:“斯言这是教你要懂得战略放弃,不会做就是不会做,不用挣扎,要学会认输……”
裴诗皱了皱眉,觉得这话很不吉利,不过也没说什么,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来不及细想那么多。
楚渊知道冉菲存心捣乱,赶紧拉着她回到自己座位上。
冉菲理了理裙角,款款坐下了,一张板凳硬是给她坐出了贵妃椅的感觉,又撑着下巴,神情真挚地对裴诗说:“裴同学,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有些考试的经验之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呢?”
裴诗看了看她,脸上有些期待,临时多抱抱佛脚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冉菲手指悠闲地敲了敲桌面,“选择题知道吧?有个诀窍,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c,总之以蒙为主,以抄为辅,蒙抄结合,保证及格……”
她脑袋抬得高高的,总算把视线调成向下模式,脸上全是一览无余的轻蔑。
傅斯言跟楚渊同时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裴诗这回总算听明白了冉菲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捉弄,更让她上火的就是她脸上那股学霸阶级的优越感,好像成绩差就不配参加考试一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把笔摁在桌上。
她现在正是脆弱无助茫然失意的时候,作为同学,她反倒落井下石,真是可恶!亏她以前对冉菲印象还不错。
不过裴诗看到冉菲脸上那股不怀好意的微笑,转头又想了想,她跟冉同学无冤无仇,冉菲这么没来由地针对她肯定是因为傅斯言了,打人要打痛处她还是明白的。
她神态自诺地站了起来,盈盈走到冉菲面前,缓缓低头在她耳边说:“冉同学,我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怎么不去告诉斯言怎么做选择题呢?哦,他不用你教,因为他永远只会选择我。”
冉菲狠狠瞪了她一眼,旁边傅斯言跟楚渊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裴诗看见自己的话起效果了,又继续得意地低声说道:“我成绩差又怎样,家境不如你又怎样,现在还不是照样赢你,冉菲我看你才要战略放弃,学会认输吧?”
她讲完就甩了甩头发回到自己座位上,顿时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又转头看了冉菲一眼,甜甜笑了笑,算是感谢她的成全。
铃声响了,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傅斯言递给裴诗一套文具,她两袖生风地接了过来,甩了甩胳膊就准备大杀四方了。
裴诗的考位虽然风水很好,周围三大学霸保驾护航,但是架不住她自己底子弱,受不住这个福分,所以考试的时候该不会还是不会,又不服气地发现,她还真是一路做题一路都快战略放弃了半壁江山,然后居然还认真地琢磨了一下冉菲的选择题策略。
旁边傅斯言一反常态,一直有些懒懒的,扫了试卷几眼,挑了几道题做了做,剩下的时间就在一旁默默关注着裴诗,观察一下她的考试节奏,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傅同学这副样子,让后面的楚渊很迷茫,他跟傅斯言同窗快五年了,朝夕相处,互相成全。以前考试的时候,遇见难题被卡住思路,只要看一看旁边傅同学正奋笔疾书,自己保准也能冲破思路禁锢,一举得分。
可是今天傅斯言简直悠闲得不像话,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偶尔在纸上写几个字。平心而论,今天这卷子有几道题还是很有难度的,他都有些吃力。
不过他看着傅斯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难道他最近闭关修炼,终成传说中的学神了?又觉得不可能,说起来他也算半个神了,不至于功力如此落后于傅同学。
楚渊一边答卷,一边幽幽观察着傅斯言,整整被困扰到写完最后一道题。
冉菲最近几天情绪一直很低落,她因为学习方面一直是顺风顺水,自觉没有道理在别的领域输人一等,然而偏偏在裴诗这里遭遇滑铁卢,开考前又被她刺激了一下,做题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偶尔转头想看看裴诗答不出题的样子开心开心,总还能撞见傅斯言温情脉脉的目光钉在裴同学身上,心里更愤愤不平了。
所以在这三个各怀心事的学霸中间,大约只有裴诗在认认真真考试。
好不容易结束的铃声响了,裴诗扫视了一下四周,傅斯言跟冉菲都云淡风轻地交了卷,输人不输阵,她也郑重其事地把自己一塌糊涂的作品交了上去。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四个人两两分组往食堂走去,都没有说话。座位很拥挤,好不容易有一张桌子空着,他们四人只得又默默无言对席而坐。
裴诗经过一场艰难的考试,没什么胃口,不过在冉菲面前气势又不能弱,想了想中气十足地对傅斯言说:“我要蘑菇干贝汤,主食要芝士……”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对面冉菲也刚好讲完下半句:“……芝士土豆泥。”
英中的食堂菜式很丰富,中餐西餐应有尽有,偏偏她们开口点得都是一样的蘑菇干贝汤,一样的芝士土豆泥。
傅斯言跟楚渊都愣了一下,这不同寻常的默契。
可惜干贝汤只剩最后一份,傅斯言跟楚渊交换了个眼神,指了指左边盘子说:“诗诗喜欢吃煎小黄鱼。”
楚渊想了想说:“冉菲也喜欢。”
傅斯言又指了指右边盘子说:“诗诗喜欢吃炸虾。”
楚渊点点头:“冉菲也喜欢。”
两人选了一些菜品,回去途中看见裴诗跟冉菲正靠在桌边针锋相对,几乎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学人精!”
然后又各自退开了些,好像怕从对上身上感染病毒一般。
楚渊把餐盘搁在桌上,冉菲接了过来撇撇嘴说:“这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品味!”
旁边傅斯言也给裴诗上了菜,她看了一眼,笑着说:“谢谢你斯言,都是我喜欢吃的!”
然后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盘子里一模一样的菜式,过了会儿都推开说没胃口。
楚渊挠了挠后脑勺劝解道:“大家都是姐妹,大气点嘛!”
裴诗跟冉菲同时瞪了他一眼说:“谁跟你姐妹!”
楚渊求生欲作祟,连忙举起双手,又指了指傅斯言说:“我说我跟斯言,不是说你们……”
傅斯言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楚渊,好不容易劝裴诗跟冉菲——一对如同失散多年的姐妹,吃完了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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