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琛没走，而是打量着眼前的童瑶，青春年少的模样，即便是不施粉黛也让人觉得很美，透亮的美，只可惜她眼里的愤怒没有很好的掩饰住，一个世故的人不会如此，即便是生气都波澜不惊。

她显然不够世故，不是被保护很好，就是根本没什么见识，对于这样的女人，他觉得很没意思，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这位……。”

“大哥？你怎么来了？”顾慕桐是路过的，刚好就看到了那个会画画的护工正在和顾慕琛说话，他便走进来打招呼了，那个小护工没什么眼色，连顾家最本事的顾大少都不认识？

顾慕琛起身走了出去，顾慕桐跟在身后。

童瑶看着唐豆很认真的把蝴蝶结系在小凳子上，旁若无人，细长的手指能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长长的睫毛垂着，上面还挂着泪珠儿。

“豆儿，学画画好吗？”童瑶俯身，声音很轻。

唐豆猛地抬头，瞪大了的眼睛里都是惊恐，上下打量了童瑶好一会儿，别开了目光，像是没听到童瑶的话似的。

但童瑶知道，唐豆刚才的表现是听进去了，卓珩对唐豆的称呼，永远是豆儿，儿声调拉长，温温柔柔的，每次唐豆不管在做什么，听到卓珩这么叫他，都会抬起头看看，这对于自闭症的孩子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回应。

她没有打扰唐豆，回到黑板前满面笑容的给孩子们讲如何画好小猪。

“小猪的鼻子是什么样的？”

“圆圆的。”孩子们看着童瑶指着猪鼻子，异口同声。

“对啊，大家很聪明，圆圆的鼻子上面有什么啊？”童瑶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孩子们，看到唐豆竟看着她，一潭死水的目光竟闪了闪，探究和惊奇，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她看到了，心里便有些高兴，至少这证明唐豆在接纳外界，而她便声音更加饱满的说：“如果大家知道的话，姐姐给你们唱歌哟。”

“芝麻。”

“黑豆。”

“泥巴。”

孩子们的世界啊，童瑶看着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和一张张可爱的小脸儿，清了清嗓子：“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你有着黑漆漆的眼睛，望呀望呀也望不到边……。”

随着她的歌声，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便画出来了，活泼的孩子兴奋的举着手：“猪，真的是猪八戒，是呆子。”

童瑶楞了一下。

外面，正听顾慕琛训话的顾慕桐也愣住了，他回过头看着里面正在上课的童瑶，她在笑，笑的一脸天真，并且更快的画了一个八戒的钉耙，并且笑着说：“除了叫呆子之外，他还有什么名字啊？”

“二师弟……。”

顾慕桐竟眼前起了雾一般，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卓珩的样子，她在对自己笑，一脸天真的模样……。

“唐豆的治疗要在国外进行，所以我要带走这个孩子。”顾慕琛微微皱眉，看着明显走神儿的顾慕桐，撩起眼皮便看到了正在上课的童瑶，这个女孩子笑容干净透亮，很像卓珩，卓珩是被保护的太好，天真也浑然天成，这个女孩子……，充其量算是未经世事吧。

“下面，请小朋友们画一张二师弟，姐姐会选出来好看的贴在墙上，所以要努力哟。”童瑶布置作业之后，孩子们立刻拿出画笔开始画画，而她慢慢的走在这些孩子们中间，偶尔会低头和孩子们说几句话。

头发很短，隐约能看到疤痕，顾慕琛觉得似曾相识，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年头便被否定了，他对别人的事情极少感兴趣，现在只是来带走唐豆的。

“慕桐。”

顾慕桐激灵一下，再看眼前哪里有卓珩？只是一个新来的护工而已，回头看着顾慕琛。

“我带走唐豆，现在。”

“不行！”顾慕桐神情有些激动，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唐豆是阿珩最在意的孩子，谁也不能带走！”

“闹够了的话，就回去休息。”顾慕琛并不是来商量的，而是告诉他一声而已。

说完，迈步就进了教室，径直的走向了唐豆，弯腰想要抱起来唐豆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努力的画画，纸上的猪头很规矩，画的也极其认真。

“这位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童瑶心里很紧张，她发现顾慕琛真的是来带走唐豆的，她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而她决不允许那么冷血的一个人碰唐豆，唐豆需要的是爱，他给得起？

顾慕琛回过头的时候，童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这个男人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像是带着刀锋似的，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豆豆，叔叔带你走。”顾慕琛不想浪费时间，但还是等着唐豆画完了最后一笔才出声。

唐豆画完了画，安静的看着，看了一会儿拿起来，抬头看向了童瑶，举起画递给她，态度像是虔诚的信徒。

童瑶鼓起勇气，绕过顾慕琛，把唐豆抱起来大步往教室前面走去。

顾慕琛皱眉，站起身看着站在讲台上，抱着唐豆的童瑶。

“豆儿画的好看不好看？”童瑶声音清脆，怀里抱着的唐豆没有看小朋友们，而是歪着头看着童瑶，眼神有了焦距，看的极其认真。

“好看。”小朋友们不吝啬夸奖。

童瑶的笑容更大了，露出了皙白的小粒小粒的牙齿，整洁干净。

唐豆看到她笑了，也笑了，笑容像是穿云破日一般耀眼。

等童瑶再看过去的时候，教室里没有了顾慕琛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下课了，小朋友们跑出去疯玩，唐豆依旧抱着自己的那副画，回到了座位上，很认真的把画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小椅子上。

童瑶想跟过去的时候，被顾慕桐拦住了，他穿着黑色的裤子，白衬衫，衬衫纽扣解开了一粒，看上去很松弛，舒服。

“明天开始上班，每个月休息四天，工资五千块一个月。”

童瑶很礼貌的道谢，五千工资虽说在帝都不高，但这毕竟是福利院，顾慕桐是真的想让自己留在这里的。

背着双肩包走出大门口，迎面走来的人很礼貌的停下脚步：“童瑶小姐，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

童瑶看着小莫，顾慕琛的特助，呵，自己还真没白来一趟，这么快就接上头了，这算不算犹有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