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李俞微笑着站到楚楚身前,“你还没有睡下么。”
这句话显然不需要楚楚回答。楚楚微笑着说道:“又没有旁人,怎么不叫我楚楚。”
“楚妹。”李俞柔声道。
磁柔的声音钻进楚楚的耳朵,双颊染上一抹樱红。
“别像个木头一样,有什么话进来说吧。”楚楚率先转身走进院内。
李俞优雅一笑,脚步轻抬,紧随其后。
二人相隔半尺,不多不少。多一寸则添了份生疏冷淡,少一寸则缺了些紧张羞涩。这恰到好处的距离正是世间恋人最珍贵的光景。
李俞随楚楚二人来到园中石桌旁,对面而坐。楚楚有些害羞的微微低头,像是害怕对面男人的眸子里喷出两团火焰。
望着眼前娇艳欲滴的小师妹,李俞一时看呆了。情人间的无声静默,正是灵魂上的胶侬。
楚楚率先打开沉默道:“俞哥这么晚找楚楚,是有什么事儿么?”
李俞收回心神,字字道来:“是这样的,师傅刚刚收到家父的来信,叫我立即回去。”
原来这李俞正是当朝靖王之子。这靖王府与水涧阁渊源颇深,每一代长子幼年时都要来到水涧阁修行,多则十几年少则三五年。道法不见得有多么高深,但每袭靖王武功都甚是了得。
李俞十五岁上山,如今已在水涧阁呆了十个年头,十载光阴修行,李俞已从少年成为青年,不但英俊潇洒更是气度不凡,加上资质优等,虽然入门较晚,但武功在同门眼中已是仅次于大师兄的青年高手。
楚楚被这飞来的消息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心头不禁皱了一下,抬头正看见一张郑重的脸。
李俞表情也严肃了很多,挺身站起,目望北方,缓缓说道:“信中说父王病重,令我即刻下山侍候。如今匈厥大军压境,时刻南攻,恐怕这次令我回去是要接管兵符,统战御敌。”李俞目光转回,落在楚楚的莹莹双眸,“估计此次下山便不会再回来了。”
楚楚如遭电击,身体有些僵硬,不知如何是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化成泪水盈盈满眶。
李俞望着眼前的爱人,也是心潮惶惶,既有期待,又十分紧张,终于还是开了口,“你愿意跟我一同下山吗?”
呼吸停止,时间停步,只有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回响在这个静止的空间里,催促着答案。
李俞在等待这个回答。
欧阳云也在等待这个回答。不知何时,拳头已经攥湿,脖颈处的青筋微微隆起。
“我愿意!”楚楚脱口而出。这是一个顾不上害臊的决定,一个坚定勇敢的抉择。
楚楚飞身扑入李俞的怀抱,泪水瞬间溢湿李俞肩头的一片衣衫。
“无论你到哪里,楚儿都会跟着你。”一个痴情女子说出了心底最纯粹的期望。
佳人入怀,李俞喜不自胜,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温柔的说道:“好,好。我李俞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辜负。”
香言腻耳,暖怀依依,楚楚涕笑嘤嘤,独享着此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
一墙之隔,一边山盟海誓,一边凄苦绝望。
欧阳云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想不到,无穷无尽的痛苦填满了这副躯壳。手心里的汗水夹杂了丝丝红线,心头的创口更是血流如注。
血流干,心伤透,欧阳云的心里已成一片火海,这是血的火焰,是炙热的恨。
一名剑客,就应该用他手中的剑去得到一切,包括爱情。
欧阳云无法再多看一眼院中二人的缠绵风月,怕会立刻吐出鲜血,心沉似铁,转身离开。
李俞耳廓微动,瞄向远处院墙窗栏外,漆黑不见人影。
月光如缎,树影婆娑。李俞与楚楚相互依偎在院内窗前的石凳上,十指紧扣。月老为证,良辰为凭,二人私定终身,难舍难离。还有什么时刻会比现在更觉得幸福?
楚楚很开心,似乎再无烦恼,浸过泪水的脸蛋,笑起来娇艳欲滴。
楚楚忽然想到关键处:“俞哥,师傅会让我跟你一同下山么?”
“我会去跟师傅说的。”李俞柔声说道,“我想他老人家不会反对的。”
情郎的答复总是可靠的,楚楚像是吃了定心丸,又往情郎怀里钻了钻。李俞也很欢喜,但总还有些事情叫人心烦意闷。
楚楚依偎在情郎怀里,温柔的说道:“俞哥,你是在担心靖王的病情吧,吉人自有天相,他老人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俞从楚楚温柔的话语里得到了一些安慰,之所以会爱上这个姑娘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貌更是因为她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
“希望老天保佑能让父王早日康复。不过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人事,我们修道多年更是明哲其理,亦不需过分烦忧。”李俞说道。
楚楚钻出怀抱,好奇的问道:“那你是在为何担忧呢?”
李俞笑了笑,轻舒手臂,又将楚楚收入怀中,说道:“如今天下动荡,群雄割据,吾帝羸弱,皇权不稳。邻国更是豺狼野心,时刻想侵占我国疆土。现如今北面的匈厥人鹰瞵虎视,已集结了三十万虎狼之师屯于边界,大战一触即发。天降浩劫,百姓受苦,不知道又该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说到后来,言语中不胜悲悯。
很少有女子对政治和战争有深刻领悟,因为在她们的眼中,抱着自己的这个男子就是自己世界的全部。楚楚也是这样的一名女子,看到他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看到他怜悯苍生的仁者风范,更加迷恋,只要有他在身旁,即便天地崩坠,也不用担心。这不是盲目,而是坚定的信任。
楚楚语气肯定的说道:“我相信,我的俞哥一定能够改变这一切,力挽狂澜,拯救苍生。”
李俞仰望星空,目及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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