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宿友之间的感情,是最纯正、最不掺杂外界因素的感情;除了投胎出生那次机会,草根阶层想改变自己阶层,这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被随机分配到一个宿舍,在同一个屋檐下,至少要同睡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和初高中宿友相比,大学生呆在宿舍的时间更长。他们有更多的时间,一起聊天打屁、结伴逛街,以宿舍为单位打篮球,一起跑步,一起去外面吃宵夜。冬天的时候,大家集资分摊,去菜市场买菜,到宿舍一起“打边炉”。
孙不器的宿舍有六个人,也有六个光棍。有的人情窦未开,认为到操场打篮球,呆在宿舍打游戏,比谈恋爱有趣多了;有的人刚选好目标,还没有开始发动追求,大学才一年,大家刚刚熟悉,感情是要培养的。
外国语学院男少女多,到了大二下半学期,宿舍大部分人都脱单成功,他们出双入对,或者搬到外面租房子,提前过起了二人小世界。
大家炫耀自己家乡的饮食,讨论到非典的罪魁祸首-果子狸。六个人中,有三个是粤省人,在这个问题上,更有说服力。
陈志勇是顺德人,自豪的炫耀,“我们那里的人,嘴特别挑,特别重视食材。买鱼,选跳的最欢的那只;卖鸡,选叫得最响的那个!用鱼打边炉,底料不放其它材料,只是烧开一锅开水,把鱼片烫一下,就直接下肚。吃完鱼后,汤变成了奶白色的鱼汤,可以涮蔬菜,煮面条。”
他讲的专门涮火锅的鱼,应该是脆肉鲩,是生长在粤省西江口的一种珍稀草鱼。这种鱼从小到大都喂食东北蚕豆,鱼的细胞密度增大,肌肉里的胶原蛋白比普通草鱼增加了几十倍。切成片后,口感爽脆,咬下去一口,甚至能听到“啪”一声。
后世也闹出过草鱼乌龙事件,北部鄂省的鱼贩,把脆肉鲩当成普通草鱼,卖给当地的市民。大家按照清蒸武昌鱼的做法,发现鱼蒸不熟,鱼肉像橡胶,难以咀嚼。
市民以为买到了“假鱼”,马上向报纸爆料:当地菜市场有售卖橡胶鱼。
记者们如听天方夜谭,赶紧联系了当地大厨和食药监工作人员。厨师用高压锅也煮不烂“草鱼”,食药监工作人员明确表示,这些鱼不含孔雀石绿,是合格的产品。
最后大家才发现这是一个大乌龙,鱼贩采购的是脆肉鲩,而不是草鱼。此鱼不能用其它做法,只有涮火锅的时候,才能发挥其脆、甜的特性。
他们都是2003年时,参加的高考,是非典的见证人。每个人的记忆里,还保留着这样的情节:晚自习的时候,大家按照班级,排队领学校分发的白萝卜香菜汤,校园里总是弥漫着84消毒液的味道。每个人高考进考场,都要带着健康证明,当场测量体温的正常,才允许进入考场。
孙不器看不得陈志勇嚣张,不屑的问道:“这难道就是你们粤省人,吃果子狸的理由?野生动物身上那么多病菌,肉质又老,纤维很粗,还都是骨头,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阿波不同意,抗议道:“嘴下留情,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们粤北可没有这个口福,平常就是吃点竹虫、田鼠、菜花蛇、田鸡等小动物,哪里像珠三角的那些大佬,平时都是吃穿山甲、果子狸等稀罕物。”
孙不器自嘲,“哪里野生动物泛滥,只要放开咱们国家的签证,绝对吃成珍稀保护动物!南太平洋的黑金鲍鱼,内蒙来咱们这里过冬的禾花雀,都成了珍稀动物。你们大粤人,功劳不小啊!”
阿波为自己家乡代言,极力反对孙不器的污蔑,“禾花雀是粤北客家人的最爱,阿勇的家乡还搞过禾花雀节。那东西身娇肉贵,一只就要几十元。我们粤西北比较穷,吃不起啊!”
陈志勇看到齐鲁人黑自己,老乡也黑自己,但也不屑于争霸。他直接发动终极大招,“你们两个有得东西吃,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啊?你们现在吃的可是田鸡粥!知道田鸡是什么吗?就是稻田里的青蛙,也是野生动物……”
两人被暴击,都默默不语。孙不器人高马大,是个大胃王,趁机又盛了一碗粥……
店主在大学校园,开了几年粥店,主卖黄鳝、鸽子、田鸡粥,价格非常实惠,中锅20元,大锅30元。孙不器一宿舍6个半大小子,只要两个中锅,或者一个大锅,全部人都吃得饱饱的。
孙不器前世一直都在政府机关,对经商没有太大的信心。虽然他在报纸上看过,在网络上查询过,知道很多商界大佬的成功之路,可是想单纯复制对方成功的道路,知易实难啊!
虽然这具身体的年龄是20岁,心理年龄却超过30岁,向一群没有经过社会历练的人请教商业问题,大约也是问道于盲。
孙不器斟酌了许久,趁着酒劲,想舍友虚心发问,“哥们,俺老孙有个小问题。如果让你回到过去,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吗?”
阿波抢过话头,脱口而出,“当然是举报马加爵啊!如果早知道他会乘车到琼海避难,咱们在路上等着,到时候生擒了他。拿了奖金就发啦,那可是25万现金!”
云大2001级生物系马加爵自卑而狂躁,出自农村困难家庭,本想融入宿舍集体生活,却屡屡出错,被同学嘲笑。他平常和室友多次口角,因而对大家怀恨在心。在一次玩牌的过程中,因为觉得被冤枉为作弊者,他趁室友在睡梦中,用榔头锤杀了四位室友,然后逃之夭夭。
案发后,这件事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大的不良影响。公安部发出了通缉令,悬赏20万元捉拿马加爵。
2004年3月,马加爵逃到了hn岛,靠捡垃圾生活。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摩的司机发现了马加爵的行踪,摸清了他的住址后,立即报警,当场捉获了杀人凶手。摩的司机拿到了公安部的20万现金,还有当地政府奖励的5万元,成为大家羡慕的代表。
后来这个事件,被改变进热门游戏《魔兽世界》里。游戏设计师专门以马加爵为原型,设立了一个boss,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药家鑫。
孙不器联合宿友,对阿波发出强烈谴责,“这个血腥钱你也想赚?小心我们五个人联合起来,把你锁到门外吹海风!我们天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还要像张飞那样,睁着眼睛?我们活到现在,要多谢你的不杀之恩!”
阿波有点气虚,仍然反驳对方“泼脏水”,“我是除暴安良、抑恶扬善!举报的是杀人凶手,何错之有?最多我分一半奖金,给被害者家属,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志勇不自觉的向孙不器靠近,远离了阿波,喃喃自语,“晚上睡觉,我感觉好冷,今晚不回宿舍睡了……”海岛四季如春,才刚进入十月份,正是气候最好的时候。
阿波拍着桌子,怒视孙不器,“太阳!我和马爵爷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别怕啊,千万别疏远我啊!”他委屈的样子,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孙不器忽然想到《魔兽世界》,这个现象级的网络游戏。国服要明年才开放,可是欧美已经开了服务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终于找到了发财途径!
他一口喝掉一瓶啤酒,大喝一声,“我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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