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沈家的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地进了门,沈家今日从中午就开始大摆筵席,宾客们吃饱喝足还有打马吊这样的大家都喜欢的活动在等着。
王芙还请了戏班子,下午为大家表演,直到晚上再开筵席。这样的流程是王芙安排的,务必做到最热闹,给谢府好好看看。在这方面王芙和沈连母子俩倒是默契十足。
沈连凑到沈昭的身边,低声询问道:“这人都来齐了没?”
“差不多了。”沈昭盯着手里的礼单,头也没抬。
“那就差不多了,我可以开始了。”沈连摩拳擦掌。
沈昭不知道沈连要开始什么,刚抬起头准备嘱咐自己的哥哥不要胡闹,沈连已经一溜烟的消失在了沈昭的眼前。沈昭看着沈连消失的方向,轻笑了一下,不知该拿自己的这个哥哥怎么办。
没过多久,门外就想起了劈里啪啦的炮仗声,沈昭这才明白沈连刚刚的开始是要放炮仗,觉得自己的哥哥幼稚地可爱。
门外喧嚣的炮仗声把沈家的喜庆热闹烘托出一个高度,大家跟着炮仗声一起兴奋了起来,门前也聚集了一大帮来看炮仗的小孩子。
王芙派小丫鬟去门外给孩子们发喜糖和糕点,一时间,长汀城里都像被炮仗声渲染到了。
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沈家今天如何如何热闹,谢府又是如何如何冷漠。老百姓都默契地对冷漠的谢府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如意坊的刘琦刘老板眯着眼喜滋滋的吃着前两日沈连送来的糖和点心,听着传来的炮仗声,觉得自己都算半个媒人了。
沈连这炮仗放的量特别足,十里外都听到不说,时间还特别续长,听得各位耳朵都开始轰鸣了,这炮仗才算结束。
只是大家不知道,这炮仗才刚刚放了一小半儿。沈连放完回去休息,等着下午再战。
沈家那个炮仗声真的传到谢府去了,当然不是听到的,是小厮回来禀报的,小厮还顺带提了一嘴城里百姓的言论风向,把老夫人和秦桑听得脸上一阵阵发绿。
谢怀义听了放声大笑,“对,这喜事儿就应该这么办!”说罢就向谢云骞的院子走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怀义从边塞回来以后,又给谢云骞派了几个人手,让赵奶妈多拨了些钱,好给谢云骞好好准备。
谢怀义来到谢云骞的院子里的时候,正是晌午时间,大家忙的饭都没顾上吃,只有无所事事的谢云骞百无聊赖地扒拉着几口饭。平日里谢云骞吃饭就靠哄,今天能自己吃已经算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了。
谢云骞一看谢怀义来了,站起来跑了两步,一蹦就攀上了谢怀义,就像个长臂猿一样箍着自己的老爹。
谢怀义轻轻抚着谢云骞的后背,“这都要娶亲了,怎么还和个孩子一样。”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是祖母和我娘非要给我娶亲...”谢云骞把头埋在谢怀义的脖子里喃喃道。
谢怀义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把谢云骞放回地上,一段日子没见,谢云骞倒是长高了不少,只是光抽条了,肉还是没长几两。
谢怀义坐在石凳上,点头示意谢云骞坐在自己对面,“爹爹这刚回来不久,就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说。你的想法我也大概知道了,爹爹很高兴你和爹爹有一样的想法,还为这件事情做了很多努力。我也不说别的了,日后的事情爹爹自有盘算,你和少君好好过日子就行。如今,你也也娶亲了,要学着长大,承担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谢怀义伸出手拍了拍谢云骞的肩膀,像对待大人那样一样。
谢云骞感受落在肩膀上的重量,心里不觉慎重了起来。虽然还不知该怎么做,但还是真挚地点了点头。
看着谢云骞认真的样子,谢怀义觉得放心不少。
谢云骞用手指点点谢云骞的碗筷,“快吃饭,不吃饭什么也做不了。”
谢云骞嘿嘿一笑,赶紧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瞬间变回那个奶奶的小动物。
谢怀义叫来赵奶妈,询问准备的怎么样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谢怀义就回自己的书房处理公务,等着晚上吃酒。
一天的忙碌终于迎来了高潮,沈少君穿着绣着龙凤的红色嫁衣,脚上是刘云亲手缝制的红缎绣花鞋,静静地坐在床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等待着来迎亲的花轿。
院子里传来动听的戏曲,讲述着曲折动人的故事;哗啦啦的马吊声配合着客人高昂的情绪上下起伏。
沈少君一脸平静地听着这一切,不细看都很难发现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细细地环视着卧房里的每一个角落,沈少君在心里默默地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紧闭的门被小翠轻轻地推开,“小姐,时辰到了,我来给你盖盖头。”说着小翠拿着红盖头走到沈少君身边,把红盖头轻轻地盖了上去。
看着缓缓落下的红盖头,铺天盖地的回忆都卷着一层红色纷纷扬扬的向沈少君飘来。
从自己的孩童时代到此时,一幕幕都像乘着马车一样从沈少君的眼前经过,直到最后定格在眼前的一片红色,直到...在无边的红色里出现了一位年--谢云骞。
“少君?”门外传来李贤的声音,打断了沈少君的思绪,沈少君抚了抚发热的脸颊,努力平复着刚刚有些慌乱的心跳。
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是师傅吗?”
“是我,今日一早就有个急诊,我刚刚才回来。没赶得及看你,你,不怪师傅我吧?”李贤擦了一下头上因为赶路而渗出来的汗。
李贤本来打算今天早早来沈家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谁知早上就接到一个城外的急症病人。
李贤只得匆匆赶去病人那里,一忙就已经到了现在。
李贤骑马匆匆赶到沈家,和沈隐稍一碰面就赶来和沈少君话别。
因为礼数问题,李贤只能站在门外隔着窗户和沈少君对话,师徒俩一个看着白色的窗户,一个看着红色的盖头,轻轻地对谈着。
“师傅,病者为大,这个道理我还不明白嘛,怎么会怪你,师傅你能赶来我已经万分感谢了。”沈少君顿了一顿,眼睛直视着前方,像是透过一切认真地看着李贤,“谢谢,谢谢你师傅,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少君的栽培。”
李贤一想到少君今日嫁入谢府的理由,一时不知自己当初收沈少君为徒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沈少君就像看穿了李贤的想法,缓缓开口道:“师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从小就有治病救人的志向,没有师傅你,我也没有机会就帮助更多的人。如果这样,我这一生,也终究是遗憾的。”
李贤听了,脸上换上了一个温柔而又欣慰的微笑。
“师傅,你别想摆脱我,日后我可是还要缠着你的。”沈少君的声音都多了几分俏皮,李贤也好像看见了那个蹙着鼻子撒娇的表情。
“好,师傅也不会放过你的。”李贤应声道,“少君,今日你入了谢府的门,万事小心,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嘛。”
“嗯,知道了师傅。”沈少君忘了李贤看不到,说完还顶着盖头重重地点着头,盖头差一点滑落,小翠赶紧扶好。
“那为师就去前面喝酒了,你乖乖坐好。”随后李贤就离开了后院。
想到有这么多爱自己的人,沈少君心上的郁结好像散了一半,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白裁缝拿着昨晚匆匆赶制的衣服赶到了谢府,一夜之间做好一件衣服是不可能的,所以白裁缝就拿出前几日为谢云骞裁定的衣服,再添上了红色的缎子,又找了自己手下最好的绣娘绣上了展翅的赤鸟。
白裁缝边走边擦汗,心里祈祷着谢云骞不要为难自己。
想到谢云骞一向是谢家最好说话的,白裁缝又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有好几口气吊着。
白裁缝把衣服拿出来展示的时候,赵奶妈也没有多为难,“我知道让你一夜之间赶制一件新衣服,着实是为难你了。不过幸好白裁缝您心灵手巧,这件衣服倒也是十分别致。”
白裁缝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七七八八的都落了地,“赵奶妈您满意就好,赶紧让咱们公子来穿新衣吧,时辰也快到了。”
赵奶妈拿着衣服和白裁缝来到谢云骞的卧房,卧房已经被大片的红色装点的喜气洋洋,床上的大红喜字也像有生命一样地跳动着,等着迎接自己的女主人。
谢云骞已经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睡着了,赵奶妈轻轻推推谢云骞,“公子,时辰到了,快起来穿衣服,白裁缝昨夜给你赶制的喜袍。”
谢云骞哼哼唧唧几声以表示被打断清梦的抗议,接着眯着眼坐了起来,赵奶妈拿来沾湿的擦脸帕给谢云骞轻轻擦拭着脸颊,以帮助谢云骞能快点儿清醒。
赵奶妈擦完脸后,谢云骞彻底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皮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浮肿。赵奶妈服侍谢云骞穿上了鞋,“公子,来,站起来,咱们试试衣服。”
谢云骞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起身走到了铜镜前,赵奶妈和白裁缝一起帮着谢云骞把喜袍穿好。
赵奶妈拍拍袍尾的褶子,站起了身,一个翩翩公子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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