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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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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天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一千四百年了,什么都没有变,连殿前瑶池中的一抹浮萍逝水,几棵蒹葭白露,都依然如一千四百年前那般安安静静的摇曳在那一潭深湛清澈的瑶池圣水之中,浮云澈水,花落花开,时间不能化解的恩仇在忉利天上的烟云缭绕之中悄无声息的匆匆流逝,天规不能消散的爱恨在天庭众神安心贪享的无上逍遥和自在之中也日似一日的长天秋水,祥和清净,天庭毕竟不比人间,几千年来只一味的沧海桑田,风云变幻的,一个生死轮回之后,就已经换了一番人间,只是听说,不管人间界中的恩怨情仇如何惊天动地,残云风卷,富贵荣华如何烟云过眼,交织变换,身在红尘之中的一众凡夫俗子也都只是一味的以越来越能过上天上神仙的逍遥日子为荣,以越来越能有天上神仙呼风唤雨的通天本事为傲,可是据天庭中时常巡游下界的神将禀奏,下界之中的凡人,除却一身蓝天制服的航空飞行员,至今还没有一个能似天庭众神甚至是妖魔精怪一样的在天地之间腾云驾雾,飞来飞去的呢,帝释大人听了之后很是满意,因为虽然他早已下令封印天庭与人间之间的一切云阶天梯,结界通路,但是还是十分担心偶尔会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凡夫俗子私自闯入天庭里来,无端打扰众神在忉利天庭里的无上逍遥和清净……
忉利天宫里的守宫侍卫近日来又被临时调换了许多,藏经阁的侍卫新近被借调去守卫天牢了,那本是个无人愿意去接管的苦差,但是澈雪忧尘知道,那个地方,纵是整个忉利天上的天兵天将都不愿意去守,自己也一定是要去的,而且这一守可就不知会是几千几百个年头了,他不敢怨恨帝释大人,因为天牢里关押着的,正是他的生身父母,赤练大人和白练夫人……
忧尘至今还依稀记得当年在汉云山上,父母大人为了不让他因为饥饿难忍而私逃出栖云洞府去捕猎血食,惊动在汉云山四外四下巡游搜索大蟒族叛逆余孽的天庭侍卫,而为全家招来杀身之祸,不得不每隔三日就点一次他身上的昏睡穴,让他每天里都蜷缩在卧榻上懵懵懂懂,昏昏欲睡,若不是因为他们后来因为私下里出栖云洞府去汉云山下吸食凡人精气时忘了替他点穴,让他得以逮住机会自己将穴道冲破,只怕他在懵懵昏睡之中就要溘然命丧在只身一人闯进栖云洞府中来斩妖除魔的耽水师兄手中那柄慕云秋水剑下,师兄后来将那把稀世宝剑私下里送给他了,因为当日在栖云洞府之中,他曾亲手将自己手中那根南风千雪长鞭用莲花二指弹格然绞断……
天庭里的众神对澈雪忧尘的再次回归忉利天庭其实根本没有太过惊诧在意,他们自是知道当年帝释大人虽然一怒之下想要将澈雪忧尘将身绑缚在斩妖台上血债血偿,但是又岂会当真将他饮鸩赐死,之后再狠心化灭掉他一介仙体真身,让他永堕生死轮回,帝释大人当日只是用一碗迷药将他迷倒之后施法将他的元神从神体中分离出来送去人间轮回转世,而他的一介仙体真身千百年来其实一直和那颗堕夜灵珠一起被天庭封印在汉云山上栖云古寺之中的九重婆罗塔内,当日将他的元神送去十八地狱轮回转世之后,帝释大人即当众向众神亲口谕言,如果他日后终有一日亲身去到婆罗塔里取下封印中的堕夜灵珠来救他师兄性命,那自然也就到了该还给他那一介仙体真身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当日斩妖台前那一句亲口谕言,竟直到今日才得以解封兑现,不过,众神还是很担心他和他师兄之间的嫌隙芥蒂只怕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化解掉的,因为当年帝释大人确是没有亲下口谕要对他们全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是湘莲他太过急功近利,邀功心切所致,虽然帝释大人早已料到湘莲他当日年少气盛,骄傲自满,派他去执行这种任务必定会惹祸生事,因此才暗中跟随在他身后,最终得以及时施法收回忧尘父母当时即将飘散于天地之间的三魂七魄,以无上法力为他们重聚元神之后,随即将他们送去十八地狱投胎转世,一心只想着他们轮回转世之后,若是有幸托生成花妖之身,即可再次派遣忉利天上的护法侍卫下界劝降收服他们,但是谁想到他们二人却根本不知悔改,轮回转世之后倚恃着自己有幸托生成的花妖之身继续在下界为祸作孽,反叛忉利天庭,帝释大人无奈之下只得派遣忉利天上的天兵天将将他二人生擒活捉回忉利天庭中来,依律将他们关押进忉利天牢里面严加看管监禁起来,不让他们再私自跑下界去祸害生事,但是这件事情当日却未能够让澈雪忧尘他及时知晓,以防他私下里从天牢里将父母劫走,因为忉利天上戒律严明,禁卫森严,那样非但救不走他们,反而还会牵连到他自己亲身犯下欺君罔上,忤逆叛逃的弥天大罪……
忧尘微微的有些伤心,一千四百年了,虽然现在已经有幸回复了自己一介仙体真身和无上修为法力,帝释大人也亲口告诉他耽水湘莲和抚琴仙子的一介仙体真身当日在宇文邕和宇文清琴那一世之后就已经以天庭瑶池里的九色圣莲花化孕成精,点化仙身,因此上他现下完全不必再因为当年那一剑的措手不及而在天庭众神跟前心怀芥蒂,愧疚羞惭,但是,他还是微微有些伤心,微微的,淡淡的,幽幽的,在心中不能抑制又不可名状的莫名泛滥出一绾又一绾难以释怀的孤单,寂寞和伤心,因为他又想起了一千四百年前的一些事情,一些他自天庭里被贬去十八地狱之中轮回转世时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他记得那一世,他叫高长澈,南方增长天王转世托生而来的兰陵郡王高长恭的异母幼弟,是被人间千万黎民百姓簇拥爱戴的一代战神,迦兰郡王,而师兄他那时已经转世托生为北周建德皇帝宇文邕,抚琴仙子转世之后,自然也就成为他的爱妃,宇文清琴,他当日对他们说过他走以后,宇文邕若是想要反扑洛阳,攻打邺城,覆灭北齐皇朝,他是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怎样都不会,结果魂归十八地狱之后,他却因为一心惦念着北齐江山而无论如何也不肯渡过十八地狱中的那条忘川之河,饮下河中一捧忘川之水,最后更是趁十八地狱之中的狱卒不备而只身逃离出十八地狱,回到人间大地上来,找他们报仇,不一定是北齐江山的仇,还有他生身父母的仇,世人都不知当日才年仅三十有余的北周建德皇帝宇文邕他究竟是因何而死,只有他才知道,因为是自己在皇陵里面孤身一人漂泊游荡时不慎冲撞到他,为了替北齐,也是为了替父母大人报仇而狠心将私下里从忘川河畔盗取来的一株曼珠沙华碾碎洒在他的身上,让他在骊山脚下一抹风轻云淡的夕阳残照之间猝不及防的溘然长逝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怀里,但是自己也因此而罪犯天条,不得再入生死轮回,他一去十八地狱就会被里面的引魂狱卒依照天规天律连拖带拽的给押解回人间大地上来,从此后一介缥渺孤魂在人世间孤苦伶仃的四处漂泊,无所归依,终日里游荡出没在刀光剑影的杀伐战场,依靠吸取战场上将死之人的一点胎血精气维持着自己不至于化作阴间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抚琴仙子看起来是很喜欢他耳朵上那两枚不大不小牵缀着的看似是叛逆和时尚并存,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铂金色耳坠,但是她可不知道那两只耳坠其实是天庭众神加持在他灵魂上的真言封印,为的是让他一个人在人间大地上孤苦伶仃的漂泊游荡时行止踪迹能够时时掌控在众神的看管监视之下,让他在人间忿衍绝望的孤苦漂泊和天涯浪荡时寻不到一丝机会去私下里伤生害命,欺心害人。
他在一千四百年的孤苦漂泊中唯一一次感觉到一丝人世间的温暖柔情时好像仅仅只是在这人世间风流云转到千年盛世的大唐王朝的时候,当日的大唐太子和秦王殿下都是忉利天上的护法神仙临凡降世,自是能够一眼看穿他的本相,那时他们都看他可怜,私下里将他悄悄遣送去终南山下的玉清鹿苑之中驯养花鹿,他们每一次去玉清鹿苑之中挑选花鹿时都会将自己身内的三千混元真气私下里转输给他一些,让他不必每日里苦心寻找战场上的将死之人来吸取些许胎血精气以维持自己这一介缥渺孤魂不至于因为经受不住人间大地上的风吹日晒而被化生成为一个阴间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师兄再世为人之后自然已经再不记得他了,抚琴仙子也是,他在人世之中苦苦找寻着他们轮回转世之后在凡尘俗世之中超脱于尘世之外的一袭仙姝媚影,几缕含愁目光,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时,又已经是一个天翻地覆的沧海桑田……
一介戴罪孤魂一个人在红尘人世之间孤苦伶仃的漂泊游荡千年的痛苦,想来他们二人也一定是不知道的,永远不知道的,因为他们可以入生死轮回,他们只要在生死轮回中转世托生之后就会将前尘旧事尽皆忘却,安心在红尘人世间好好过他们的日子,而他在那时,却也只能夤夜之间虚无缥缈的漂泊游荡在他们窗外,一心想要知道他们今生又已经转生在哪户人家,孤身在人世间漂泊游荡千年之久的无边悲伤,孤苦和寂寞,到头来也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默默无言的挣扎,痛悔和忍受,他不知自己为何直到一千四百年后才在岌岌可危之中犹豫不决的强逼自己狠下心来舍弃婆罗塔中那颗天地人魔四界之中原本就只归他自己所有的堕夜灵珠来救下师兄性命,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在天地尘寰之间唯一的仇人,许是因为他也是自己在这人寰尘世之中唯一的一个亲人,亲人,仇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能溘然放下最好,纵是放不下,也只能从此以后将这个“仇”字深深埋葬在自己心里,一生一世一辈子的深深埋葬在自己心里……
但是,如果是恋人呢?
忧尘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永远不会,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红尘色欲是男人的本心,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绛姝为什么几千年来一直都没有被他对她的拳拳挚爱稍稍感动过一时一刻甚至是一个瞬间,稍纵即逝的一个瞬间,他发誓自己不是因为她的仙姝貌美和豆蔻年华而痴心迷恋上她的,但是,她的心中却从来没有过他,从来没有……
对了,一千四百年了,师兄他还欠着自己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呢,是凤翔馄饨,里面洒满香菜叶子的那种,那个时候是叫云吞,只是不知道,等到他亲手将那碗热气腾腾的凤翔虾仁香菜馄饨汤执手端到他的眼前的时候,那已经又是多少年以后了,多少年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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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耽因为体内被化入了婆罗塔中那颗已经被封印了几千年之久的堕夜灵珠的法力而在重症监护室里以连主治医师都不可思议的瞠目结舌的速度风驰电掣般迅速痊愈康复起来,连洛耽自己都以为那几乎就是一个奇迹,隔壁病房里因为半夜之中失脚从婆罗塔里摔落下来而一直昏迷不醒了整整几天几夜的绛贞近日来也能在病床上艰难痛苦的微微睁开自己眼睛,“皇上,皇上,”她的一双清澈媚眼含眸凝睇的在汉云山淡青的烟云空气之中呆呆滞滞的懵懵看着他胡言乱语的痴呆召唤他说。
“她真的没有问题?”洛耽在病床边上伸出手来温柔怜惜的轻轻抚摸着她微微还有些灼烧发烫的娇嫩额头,“早说过让她不要整天抱着几本穿越小说做她妃子娘娘的春秋大梦,这下可好,差一点就真穿越了,从阳间穿越到阴世容易,可是要想在生死决绝,命悬一线时再后悔想要穿越回来,可就不容易了。”他微微无奈的伸手抚摩着她白皙额头上那一绾如云似水的青丝长发气急败坏的默然叹口气说。
“好啦,她又不是存心从那塔上失脚跳下来的,”病房里的几个年轻护士拧起眉毛一脸嗔怪的忿忿责难他说,“洛先生现在可是个风风光光的大财阀,大少爷了,怎么,不会这么快就急着要将她一脚踢掉了吧?”她们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天下一切女人心中不可掩饰的满心狐疑和迷惑,“不过也难怪,像他这种男人,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等着关键时候来给家族联姻用的,只可怜了病床上这个病怏怏的女孩,在这世界上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以后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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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贞直到伤势痊愈之后才溘然知晓洛耽在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被世人所知的隐秘出身和家世,原来当日口口声声将他称作为自己养子的无色禅师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养父,而是他的伯父,洛耽的父母早年在大学里读书时懵然无知的悄悄躲避着各自家人在医院产房里过早的将他带到这世界上来,但是又因为年少贪玩而无心对他精心照料和抚养,甚至因为孩子生来就患有必须要尽快手术才能彻底治愈的先天性心脏病,他们甚至想要趁人不备将这个本不该这么过早的降临到这个如此繁华可爱的吵闹世界上的可怜孩子坠块石头沉入到汉江里面喂鱼或是悄悄丢弃在孤儿院门口,家人无奈只好将这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托付给因为整日在寺院中忙于慈善而一直没有孩子的伯父抚养,后来他的父母各自在事业上拥有了一番自己成就,双方约定将自己名下公司股份各划出百分之五十来归到洛耽名下,但是要等到他大学毕业之后再告诉他,免得将他娇溺成一个骄奢淫*逸的纨绔少爷,现下洛耽还有一年才能正式从大学里毕业,若不是因为突然出了这起车祸,他的父母只怕到现在都不肯现出身来与他见上一面,他们很怕他会记恨自己的父母,一对将他懵懵无知的在学校寝室之中私生出来又转手将他抛弃给一个好心的亲戚抚养长大的荒唐父母,或者说,是一对荒唐男女。
但是洛耽又怎么会当真记恨他们呢?他现在是个有父母,有亲戚,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的伯伯叔叔舅舅三姑六姨表兄堂弟侄女外甥甚至是一大堆连他自己也算不过来是什么辈分的三亲六眷的寻常人家里的寻常人了,他再不是个孤儿,一个在人世间孤单漂泊一世也不知最终归宿的可怜孤儿,虽然伯父他一直就是很爱很爱他的,对待他一直就像是对待一个自己骨肉血亲的嫡亲儿子,嫡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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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贞于是微微的有一些伤心,自从在纯白如雪的帝女花开之中懵懵自病榻上清醒过来之后莫名其妙的微微爽然若失的微微难过,痛苦和伤心,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未央碧水之中的浣溪小榭,不记得终南山下的古寺栖云,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名叫洛耽的凡尘俗世中的富家少爷而已,一切都只在绛贞心里,一切三生三世中最让人不能忘却的懵懵记忆,现在都只能孤孤单单的被她埋葬在心底里最幽深黑暗的那个地方,不然,大家会整日里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嗤笑她可能是看穿越小说看的神经失常掉了,失常的总有一天连后背上生来就刻有一枚祥云胎记的洛耽都会毫不吝惜的转头甩手离他而去,汉云山下那几座没有碑铭的坟墓中埋葬着的,是她当日在婆罗塔下亲手埋葬下的三绾如水青丝,一绾是宇文邕的,一绾是宇文清琴的,还有一绾,是高长澈的,但是,自从自己在病床上懵懵醒转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再见过他了,那个可怜的孤魂现在怎么样了?兴许已经被天上的神仙带回天庭里去了,一千四百多年在人世间孤苦无依的漂泊游荡,终日游荡出没在刀光血影的杀伐争战之地,每日里仅是依靠吮吸一点点将死之人的胎元精气维持着自己不至于被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不管他从前犯过多大的罪过,如此残忍的惩罚也尽够抵罪的了,那些经日里在天庭里过惯逍遥日子的大罗神仙,总不能当真就这样心狠手辣的对他不理不睬,不管不问的,任由他如此生无人怜死无人葬的继续在人世间漂泊游荡下去,永世不得解脱……但是,他的故事听说已经被拍成了一个年度史诗大片,现在正在各大电影院中如火如荼的同步上映,绛贞在襄樊城里执迷不悟的四处搜寻着《迦兰遗恨》的电影门票,但是却一张也没有搜到,后来好容易在网上订购了两张,拉起洛耽就往襄樊城里最大的一家电影院跑,但是到了影院门口,检票员却一脸不可思议的直直看到二人脸上,“你们两位没发烧吧?”她一脸迷惑不解的认真看着他们脸颊上那一抹让人十分不可理喻的执迷不悟和如饥似渴……
“这是两张一年以前卖出去的电影票啦,《迦兰遗恨》早在一年以前的这个时候就已经上映过啦,你们家里面的电脑都没有联网吗?自己去网上下载来看就可以了,反正就是一大堆天皇巨星和一大堆电脑特技堆出来的烧钱玩意,也没什么太好看的,噢,我知道了,你们是演迦兰王的那个大牌明星的疯狂粉丝吧,”检票员一脸嗤嗤怪笑的看着他们,“不过可惜,我在首映式上见过那个大牌,卸妆之后简直惨不忍睹的让人想跳楼啊,也不晓得他到底是怎么混成个什么天皇地皇世界皇的,现在的粉丝啊,脑袋都像是被门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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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耽,我想吃比萨了,咱们去比萨店吧。”绛贞转头毫不吝惜的将手中两张过期了的电影票顺手丢到影院门前的垃圾桶里。
“咱们才去过的,点了好几份甜点,我早吃饱了,三秒钟之内给我个理由,我就陪着你去。”
“但是能说出来的理由其实统统都是借口,”她说,“可以是打折啦,促销啦,买一送一啦,或者是免费领取一份甜品……”
“借口有什么不好,”他说,“我现在不是孤儿啦,你现在总有借口一辈子跟着我了吧,”他一脸意乱情迷的醉心看着她说。
“只要能和皇上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突然一脸痴痴呆呆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你一点都没有变,”她说,“几千年了,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变,还是那样让人一眼看见就忍不住胆战心惊望而却步的强韧,霸道,不可一世,其实你永远也不会变的,皇上,这辈子你已经不是个太子,我也不是个公主,我们再不是生死仇敌了,”她说,“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世界上活着了,皇上,一千四百年后的帝女花开了,可是你再不是从前那个帝子,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帝女,几世轮回,我们终于不会再错过去了,皇上,不会再错过一枝雏菊新生的嫩芽和她纯白如雪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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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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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云寺后院之中的千年婆罗塔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爬进来一条十几米长的花斑大蟒,那条大蟒爬进来之后就赖在婆罗塔里不再走了,它经日里在斑驳破旧的九层婆罗塔里上上下下的东游西荡,每一根梁柱子上都曾经被它伸出舌头来亲昵无比的深情舔舐和摩挲,洛耽虽然自幼喜爱养蛇,但是却从没见过一条这么灵犀奇怪的花斑大蛇,这条长达十几米的花斑大蛇平日里根本不吃活鸡和老鼠,连野兔子都不肯吃,绛贞隔三差五的就要到襄樊城里价格最为昂贵的名牌蛋糕店里狠心为它定做来一块洒满水果奶酪的大奶油蛋糕给它,它三顿两顿的就吃完了,吃得绛贞一连几日只是两眼呆呆的瞪着自己包包里渐渐空瘪下去的钱袋子发愁,但是洛耽看起来倒是满喜欢它的,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等到自己向父母大人坦白自己已经决定过几日就要和绛贞正式订婚之后,将这条花斑大蟒也一起带到父母大人早就已经为他在汉云山下购买下的一座带花园泳池的大房子里面,从此后将它当作自己和绛贞最心爱的宠物大蟒,用自己一生一世一辈子的时间来精心照料好它,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过它似的,只是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得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神话传说中的事了,但是没想到才几日不到的功夫,这条花斑大蟒就为自己和绛贞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那一日他的父母好心带了很多礼物来孤儿院里积德行善,在辛苦分发完上百份慕司甜点以后,趁着孩子们在前院里挑选礼物的空闲时间,他们正打算着顺势进他房间里将前日里为他和绛贞新近添置的几件名牌衬衫和时尚短裙放在他床前的大衣橱里面,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在他床上正晃晃悠悠的昂首挺胸着一条十几米长,大海碗口粗细的花斑大蟒,结果那一次,绛贞是在医院病床上见的她未来公婆,他的父母哭哭啼啼的责怪他平日里养什么宠物不好,非要养条大蛇,这以后儿媳妇的肚子要是鼓起来以后,谁知道里面揣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啊,要是当真生出个会拨弄尾巴的小蛇精来,可要他们老两口子怎么出去见人啊,咱们洛家可是襄樊城里数一数二的体面人家,咱们丢不起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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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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