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先在厅堂等等,我去叫大夫人。”告了清浅,钱妈妈就转身快步往内屋走去。
胃里的疼痛感,还是一阵阵的涌上来,清浅附身拉过一朵,伸到自己面前的蓝色牵牛花,这个姿势刚好用另一只手按在胃上,即使被人看到,也只当是拢住衣襟。
牵牛花蓝紫色的花瓣粲然绽放,记得小时候她总喜欢剪了娘的牵牛花,让娘做个花环给自己带在头上。
想来那时候,自己和娘的关系也是顶好的。
清浅还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最喜欢每天晚上,窝在娘的怀里看星星。
北地人烟稀少,晚上更是没什么灯火,所以一到晚上就能看到漫天的闪烁的繁星。
娘会一手把自己揽在怀里,一手指着繁星最璀璨的地方告诉她,“那是银河,就是我们小清浅名字的由来。清浅就是银河的意思,是天上布满星星的河。”
“未得渡清浅,相对遥相望。”
清浅朱唇微动,轻轻吐出娘教自己的诗句。娘说过,那是她的祖母带她看星星时,教她的诗。
清浅恍惚着,放下那柔软的牵牛花。现在她才明白,过去娘也想把自己过往的种种,悉数的教与自己。
只是那时自己太过年幼,又好奇心旺盛,不能理解娘的心思,也不愿靠近娘的冷漠,后来对骑马射箭生了兴趣,就自然和娘越走越远。
想来娘一个人远嫁他乡,和父亲关系又不好,定是太过孤单,才处处显得冷漠,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疏离娘,定会好好的陪在娘身边,做个贴心的女儿。
“姑娘你看。”阿珊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清浅的思绪。
清浅抬起清朗的眉目,顺着阿珊指着的方向望去,原来在院子的一出角落里,放着的一个木笼子,木笼子里面有一只黑白花的大兔子,正在嚼着白菜。
在这北地野生的兔子,整个冬天都通体雪白,俗称为雪兔。
而在这春日里,雪兔则褪去白色的绒毛,长出能隐蔽在这初春的绿草,和裸露的土地中的土黄毛色。
雪兔腿脚敏捷,常常能把训练有素的猎狗,耍的团团转。而眼前这只肥头大耳的黑白花兔子,显然不是雪兔。
清浅后来在江南见过许多这样的兔子,不觉得奇怪,但这兔子在北地很是少见,阿珊定是没见过。
看阿珊雀跃的表情,清浅虽然觉得胃痛阵阵来袭,但还是默许了阿珊,跟着往前走了走。
当当当当!
兔笼旁边,一个身形不高的青年男子,正用锤子敲打着木条上的钉子。
他背对着院门,没看见清浅她们进来。
他手上锤子又敲的响亮,所以也没听见清浅她们已走到身后。
“我说你这只兔子,在这将军府里呆着多好,你就不要在生生的把这笼子撞坏了。再撞坏,我可不给你修了。”
阿珊和清浅相视一笑。站在木匠后面,听他和兔子说话。
木匠今儿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将军府修理了整个早晨,这会儿总算是快修好了。
按说木匠心里有些怨气,也是应该的,他可是北地鼎鼎有名的木匠,手艺好、做工精巧,关键是他打的家具结实耐用。
可就偏偏他打的这个兔笼,已经被这只越来越肥的兔子,压坏了四次了。
木匠盯着那肥兔子不怕人的眼睛,心里实在发闷。这会儿看四下无人,就和兔子喋喋不休的交代起来。
“我说兔子,你本是我送来这将军府的,这原是功劳一件,可如若你跑了出去,大夫人要是怪罪下来,就会说我修的这笼子不牢靠。那反而还毁了我的名声不是?
所以我劝你啊,少吃点,兴许还能活的久点。”
兔子对木匠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只有那粉红的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在旁若无人的嚼着大白菜。
虽说兔子没反应,阿珊倒是“扑哧”的笑出了声。
“我说你这个木匠怎么还和兔子说起话来了?”
清浅也觉得这人实在可笑,可怎么笑着笑着,阿珊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
怎么阿珊的样子,也开始模糊了?
不会还没见到娘,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吧,那我可能是第一个穿越了一天,就饿死的了。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阿珊的喊声,伴着一阵嘈杂,清浅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仿佛飘荡在一处温润的暖流里,过了许久清浅似乎听到了,远处的声响。
那声响似乎在唤她的名字,一个低沉而充满质感的男声,清浅,清浅。
那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让人琢磨不定。
等清浅慢慢的有了意识,才恍惚的听见,是有人在屋外说着什么。
清浅睁开星子般的眼眸,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拉到眼前,这不是我的床,这是哪儿?
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清浅细细打量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淡紫色被子,被子上绣的是这北地的雀鸟,针脚工整,颜色却很是浅淡,只有鸟头上一撮红毛,才让鸟儿有了些活泼泼的生气。
房间里有一种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娘!是娘身上的香味,娘定的房间。
清浅又闭上眼睛,刚想着要和娘亲近些,就睡了娘的房间。
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娘依偎在一起了,不过就是躺躺娘的床,也让清浅觉得心都暖和起来了。
“姐姐,你口口声声说我只是个妾室。”
屋外的声音变得尖锐,清浅这才听清楚这声音是宋姨娘的。
竟然追到这儿来了,不行我得出去,不能让娘吃了她的亏,想着,清浅就起身准备下床。
“可王家这婚事,我也是全心全意的为了牧家,”那声音带着哭腔,不用看,清浅就猜得出来,宋姨娘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我都是为了三姑娘的未来呀。”
这宋姨娘说哭就哭的本事,清浅可是早早就领教过的。明明还和梓月有说有笑,看到爹进来,立马泪流满面,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今儿个爹不在场,就是娘不说话,回头她去爹哪儿告一状,说挨了娘的欺负,就糟了。
清浅刚走到门口,就被站在门口往外看的阿珊拦住了,她把食指放在嘴边,冲着清浅嘘了一下,就把清浅往床上啦,“姑娘你醒啦,好点了吗?”
“不行,宋姨娘来了,我得去护着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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