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在空中留下一抹微红。
清浅乘坐的马车,从牧府门前的河畔经过,
风吹拂河面,微波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虽是春日,寒气仍从脚下深厚的土层中,向上涌起。
宛若伺机等待的兽,只等着斜阳隐没,便可毫无顾忌的涌入这世界。
清浅紧紧握住手中的白色瓷瓶。
这是花百医留给她的。花百医走之前,只担心太子廷宣,受不得折磨,被香毒控制,于是便留了这瓶以毒攻毒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清浅不是医者,无法判断太子廷宣此刻的情况。
可是她也唯有这个由头,才能再去见一见太子廷宣。不让上一世兄弟相争的悲剧,再一次上演。
清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觉马车走的飞快,仿佛只是一瞬间,再一抬眼便已到了东盛和宫门口。
清浅惴惴不安的,握着手中的白瓷品,站在东盛和宫门口,等着那宫人前去通传。
没一会儿,东盛和宫的侧门,吱嘎一声开出了一条小缝。
那宫人走了出来,躬身对清浅道:“太子殿下正在休息,不便见客。”说完,便往回走。
清浅一把拉住那宫人,商量道:“公公,我实在有急事要说与太子殿下,麻烦您行个方便。”说着便拿出一个厚厚的荷包,塞进那宫人手里。
不想那宫人一把甩开荷包,面露惊悚。
“万万不可呀,姑娘是不知,我们东盛和宫现在的情况。我若拿了您的荷包,放了您进去,我的性命怕是都不可保啊。”边说边退回了门中,关紧紧关上了那侧门,仿佛躲避什么瘟神似的,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清浅看着那紧闭的宫门,过了许久,似乎也不见有人,再次把它打开的模样。
于是便在那台阶上,坐了下来。
今日定是要见到太子廷宣,否则绝对不能离开。清浅打下主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浅感到身边有人推她。
朦朦胧胧的抬头一看,正是放学时,在郑皇后身边见到的那名侍女。
侍女俯在她耳畔,轻声的说:“太子殿下已经出去了,现在正前往圣上的御书房。圣上正在和九皇子冉烨聊事情,不会马上召见他。皇后娘娘说,你可以趁此机会,把太子殿下拦下来。”
清浅抬起头,才发现四周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自己竟然晕晕沉沉,犯了迷糊,不知太子殿下已经离开?
“我一直守在门口,未见这门开过啊?”清浅有些疑惑。
侍女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是走西面的侧门出去的,所以姑娘并没看见。姑娘快去吧,如果错了这时机,便拦不下太子殿下了。”
听那侍女这么一说,清浅也不再多做顾虑,连忙起身,跟在那侍女生身后,向御书房走去。
快走到御书房门口,那侍女便站住不走了。
她低声交代清浅:“御书房门前的公公,已替你打点好,你只管去就好了。我便不好再此出现,被人看见。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清浅看着那侍女离开,转过身。心中虽有隐隐不安,但却还是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阻止太子廷宣。
清浅微微的闭上眼睛,太子廷宣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如此残忍的事实。
他只是因身上的香毒复发,才会想去质问皇上,甚至和皇上反目。
清浅你可以的,你可以阻止他,这是救他,也是阻止那可怕的战争。
清浅又握了握,手中的白瓷瓶,毅然决然的向御书房走去。
清浅走到御书房门前,发现诺大而空旷的前廊,竟没有一人。
她走到门前,轻轻一碰,那门竟然开了。
想来这便是郑皇后,替自己打点好的吧。其实皇上也是可怜,连身边人,也都得提防出卖或者被出卖。
清浅也不再犹豫,走进御书房的前厅。
她四下看了看,不见太子廷宣的身影。他一定又躲到,上次和自己藏过的书架后面了。
还好在这儿,把他拦下来。
清浅脸上,露出微微的一丝欣慰,脚步虽轻却,加快了几分。
像那书架后走去。
书架后面竟空无一人。
清浅看到书架上,有本书被抽下来,放在地上。
想来太子廷宣,刚刚定是躲在这里,这会儿不知去了何处,干脆坐下来等他。
啪,就听御书房里面传来,折子摔打在桌案上的声音。
清浅吓得一惊,连忙把自己缩进角落里,生怕被旁人看见。
“你是不是给了五亲王密召,要把王位传给九皇子冉烨?”太子廷宣对着皇上,冷冷的质问,脸上毫无血色,一片惨白。
太子廷宣竟然已经进去了?!清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清浅透过,那曾被太子廷宣拉开的书架卷轴,向里面望过去。
忽觉,有香迎面扑来。
片刻,她只觉得那御书房里,宛若花团锦簇,芬芳盛开在自己面前。
定了定神才发现不,过是相带来的幻觉。
那香气,也随即消散了。
这样的时刻只让人觉得残忍。
清浅真不想坐在这儿,再回放一遍,当日太子廷宣,受苦时的种种。
可是一想到郑皇后的嘱托,还是让自己留了下来。
皇上正在桌案前写字,似乎根本没有,要理睬太子廷宣的意思。
太子廷宣头上,竖着一尾红色的翎毛。
他身穿黑色长袍,外面披着一件红色的罩衫,那张脸看起来,如此冷漠而阴沉。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太子廷宣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心里的怒气。
天哪,清浅突然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是一柄短剑。
箭尾上镶嵌着。纯正的红色宝石。剑柄锋利而刺眼,就像那饿狼扑面而来时的獠牙,只让人觉得恐怖。
皇上似乎终于受够了,太子廷宣的质问。
他把手中的毛笔,用力的摔了下去,给了旁边封公公一个眼色。
封公公识趣的,从御书房里退了出去。
“就因为你不男不女。”皇上厉声喝道。那声音、那表情,是不屑、是嘲讽。是那种毫不避讳的,一针见血的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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