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拔剑,直刺眉心。男子蓝色的斗篷飘逸,深邃的眼眸。脸上轻轻上扬的唇角,**略微邪气的笑颜。
飘飞,轻退,带起一片雪花飞舞。女子一袭紫衣恍若仙子,温婉如在画中。
天是深深的白色,林木是融融的白色,大地亦是一片白色。如白色画布上,蓝紫色交融的丝带,倦美中隐去了丝丝寒意。
刹那,寒光由紫衣女子腰间泛起,现出一柄软剑,无数剑芒将蓝装男子封住。纤足轻点树枝,快拉一剑,荡开的剑芒迫得男子急变身形。快如闪电,女子已一剑刺出,直至面门。挡,侧拉,男子如陀螺旋转险避一剑。回剑,紫衣女已快刺出十几剑,将男子所有退路死死封住。只见男子高的旋转已化去大部分剑气,寒光忽现,可以看见那邪邪的轻笑。剑尖相点,剑气如浪花直写入紫衣女子体内。紫衣女子轻颤,好像已经受伤。却见男子眉尖紧蹙,急收剑势。忽然女才子手中软剑如灵蛇探头,死死缠上男子手中利剑。深厚的内力,奇异的招术,只是一盏茶时间,胜负已然定论。男子弃剑远遁,右手为掌劈出。
轰!一切又归复平静,只有雪花纷飞,落满襟头。
女子立定,丝丝鲜血从紫色的面纱上滴落。如红梅绽放在雪中,如斯耀眼。
“青羽泛寒光,幽兰自留香。”晦冥深邃,男子静立而语,再不似先前邪气,平添几分飒然,“幽兰仙子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天下第一杀手……青羽剑在手,香气冲天,秦暮云领教了!”
秦慕云,天下第一轩流云轩徒,手持落枫剑。
“哈哈!剑于剑客就像生命,你弃剑远遁不怕我趁虚下杀手?”幽兰仙子手腕轻颤,一剑而出,秦慕云的剑已深深嵌入树干中。
“若非我远遁,只怕早被你的幽幽香气所毒杀!”一眼看来,眼锋犀利似刀刃,“骆冰!放手吧,你不可能完成任务,夺得九天冰魄!何苦一定要和天下人为敌,血洗江湖?”秦慕云的语气迟疑了一下,“我不想最后看见的是你身异处。冰丫头……”深深的伤逝。
“哈哈……”幽兰仙子忽然大声的笑了起来,“十年了……十年!你从淡泊名利到决战江湖,你再不是我的枫小子,我也再不是冰丫头。”转身回眸,似是深情一望,“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以为会一生不变的东西就这样变了……”声音尚未消散,幽兰仙子已经腾身而起,消失在路的尽头。
雪已经停了。紫衣地幽兰早已消逝。只有秦慕云依旧未动。积了厚厚一层雪压在肩头。
“大师兄。你还好么?”秦慕云地师妹赶到时。茫茫荒原只剩下自己师兄孤寂地身影。
缓缓睁开眼睛。忽然。秦慕云一口鲜血冲口而出。在白色雪地上触目惊心。眼前……是骆冰。是幽兰仙子。还是小师妹?有些恍惚地感觉……
“大师兄!大师兄……枫小子!枫小子……”幻象不断。
“冰丫头……丫头……别哭。别哭。我没事!不要告诉爹……”男子伸手。轻轻抚过。泪珠入手冰凉。深深沁入人心。
“大师兄。我以后决不到处闯祸了。你不要吓我!大师兄……”
“我会永远照顾你,永远……永远!”嘴角上扬,一抹浅笑,温婉如往昔。
又一次昏迷不醒!每一次和幽兰仙子交手,总有那么多的伤逝。还好,过了这个山头,就是药王谷……
深沟茅庐,瑟瑟寒风,水红的劲装,一个女孩拖着一个蓝衣男子,满是凄意!
“风姐姐,你快救救大师兄!风姐姐……风姐姐……你是药王谷谷主,你快救救师兄啊!”
柴门轻启,白色纱裙,在这山水之间宛若仙子,尘脱俗。一个女子立在门前,手中的红色瓶子,异常耀眼。“老规矩!”纤指如青葱,可以看见瓶上有几个小字——痴心泪。
火炉被烧得通红,泛着温温蕴气,一室的草药味。水红衣装的女子坐在竹凳上,手中紧握红色小瓶,有些颤抖。绿色的眼泪从框中滴落,在脸上连下两行触目惊心的痕迹。
“痴心草剧毒无比,不可入药。只有同时与忘情草服食,尝尽痴心与忘情的挣扎,肝肠寸断,流出的药泪方可入药。人死曰忘情泪,人生曰痴心泪。袁芷嫣,你已尝四次,依旧未死,好个痴心泪!”语毕未忘一眼,仿佛一切均不在眼中。白衣女子将红瓶收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如屋外雪地,晶莹,漠视。
袁芷嫣,流云轩轩主之女,手持子鸢剑。
芷嫣虚弱的倚着墙壁立起,深深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男子,“每次都答应不冲动不闯祸,却每次都做祸头子!呵呵……谢谢风姐姐,每一次都来麻烦你!”轻盈的笑声。
风忆雪,药王谷谷主,手持梦魂剑!
侧目轻瞟,风忆雪心中暗叹,果然是个令人动心的男子!轻移倩影,伸手抬起一柄嵌了三颗蓝色宝石的利剑,“落枫剑……”指尖滑过,有丝丝寒气沁入体中,泛起幽幽的伤……“风起枫落,许多的恩怨什么时候是纠缠的终结……”
“咳!咳!”
“醒了?”回轻叹,“又失去一块冰魄?”很自然,没有半丝犹豫,忆雪将男子移入怀中,柔柔的让他枕着一边香肩,将绿色药汁轻轻喂入男子口中。
“第四块了,正派人士已经失去了四块冰魄。加上他手上魔门的两块,共是六块。如果真让他找到另外三块冰魄,九九归真。根据佛门四大僧的遗训,到时必定魔长道消,神魔出世,江湖又要多难了。”
“又是江湖,江湖与我何干?”每次过来都要和我说江湖,风忆雪不耐烦的侧过脸去。茅庐,竹舍,凭栏看雨,有什么不好……
“忆雪!轩主得到九天玄剑的剑谱,要有九位用剑高手和练,方可克制神魔出世。忆雪,”紧握纤手,深深一望,“我们需要你的梦魂剑!”
“慕云,你何必苦苦相逼?”猛然在男子指尖一刺,鲜血流入瓶中。
“不若归去……”风忆雪手握小瓶走入阁室,不回望一眼。檀木盒子中随意取下一小片红纸贴在瓶上,曰:“迷眸血”。
袁芷嫣推门进来,看着秦慕云一个人躺在床上呆,说道:“大师兄,风姐姐说我们要离开了!”
“恩……对了,芷嫣,今天你不小心破坏了我们擒杀幽兰仙子计划的事,不要告诉轩主,我一个人承担!”
“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
“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不会了~~”秦慕云的眼中又开始弥漫,弥漫了深深的忧伤与留恋。
“啪!”青瓷器落地时的清脆打断了所有人的梦。深深望来,忆雪一眼看到慕云深处,“你看到一句永恒背后引来多少痴心!泪尽之时才真的会懂,誓言只是如誓言表面那么华丽幸福,再深却什么都没有,不过几个字而已~~”没有说出口,只是暗叹,多少誓言遮挡了最初的真爱,你懂么?迷眸血,贮藏在最冷的地方。
静,没有什么言语。只听到风忆雪一点一点拾起瓷片的声音。
许久……
“芷嫣,你去备好东西我们离开。”
芷嫣回瞟一眼风忆雪,微末于风雪中。有些人是不是注定微末?不论做多少,都只是被宠腻的一带而过~~没有风,没有波澜,连承诺看起来,都只剩下华美的外边那么一点点而已。
待袁芷嫣出门,秦慕云微微坐直身体,“忆雪,你当知道,我只是当芷嫣是妹妹。我会一生保护她,但我此时爱的女子,只是你而已!”伸手,想握住什么,却始终握不到的无奈。
回望,依旧是冷漠,“那是一生的承诺,只有爱可以承载。你既已给她,何必在苦苦相逼?”转身,秦慕云,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么?懂得什么是从一而终的执著么?是你太博爱还是我太执著?爱,不是十分就是没有!根本不在乎谁多谁一点,谁少谁几分~~
风雪未停,一匹白马载着两个人,秦慕云将袁芷嫣环抱怀中,悠悠踏出一串蹄印有被风雪掩去。
“一生的承诺真的只能用爱才可以承载?”眼中有些痴痴,仿佛看得见刚刚那冷寂的背影,孤清的消失在那红尘之外。
“啊?”袁芷嫣不禁回头,忽然感觉到秦慕云的鼻息在额头晕开,脸上荡开温婉的幸福,“大师兄……”唤得深深涩涩!
“枫小子……”曾经,那一双美目如彩晶透美!
轻轻抱紧,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冰丫头,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永远!”
忽然,徒然的看见紫衣女孩孤寂落寞的背影,踏行于雪中,渐渐走远,远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走得那么远了。握不住,为什么握不住那单薄的纤手……或者没有握,一念之差而没有握,留下一世遗憾!仿佛看见女孩那时骇然回望的眼神,由恐惧转为仇视,一生也忘不了的伤。
“不要,不要走!”握住一直纤手惊醒,秦慕云才低头看了看怀中玉人,轻拂袁芷嫣的梢,温温笑了。
“师兄,每次你见过她都会变得恍惚……”由着秦慕云的指尖拂过面庞,带起丝丝红晕,“我说这叫情殇,可风姐姐却说这是忏悔!”
轻叹,“或许我真的从不曾爱过她~~不曾爱过。没错,这是忏悔,呵,”伴着一丝嘲弄的轻笑,“是忏悔!”谁真的说得清楚,十二岁的年纪,真的知道爱是什么?曾经那么执著的以为可以不醉不休,到最后也不过突然的看着烟火一点一点消失在风雪中。此去经年……
策马快行,何时开始怕了这片雪原,怕了那一幕眼睁睁看她离开的幻梦,挥之不去的伤逝。一次一次如利剑锥心,麻木的痛……
幽兰仙子,游走于正邪之间的杀手,手持青羽剑。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如此冷血。他该知道,他却好像不知道,忘了,忘了从开始到最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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