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光了,全都没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核桃一样的脸轻轻的摩擦着孩子娇嫩的脸颊。混黄的泪水沿着脸颊的沟壑流淌下来。几个拿着水桶脸盆的邻居小声的安慰着老太太,在远处,有一队穿着橘黄防护服的消防兵正在卷着水带。
矮矮的三间平房,烧的只剩下几块焦黑的木炭和几堵残破的土墙。老太太坐在地上,望着住了半辈子现在是剩下残壁废墟的屋子,摸着婴儿的脸蛋:“娃啊,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一辆出租车驶来,是老太太的女儿女婿,已经中年发福的女儿抱着年迈的母亲:“妈,没关系,房子烧了咱到我那住去,你一直住在这里本来就让我不放心,烧得好,烧得好。”
旁边斯文的女婿也孝顺的搀扶着老太太。房子已经烧的什么也没有,老太太抱着婴儿一步一回头的上了出租车。
“妈,咱家太小,学文他晚上上夜班,阿明他高三也要抓紧复习,都要休息好,孩子太闹了。”女儿搓着手的跟年迈的母亲说。
“那我晚上好好哄着他,不让他哭。”老太太有点手足无措,住在闺女家,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满脸的不自在和拘束。
“妈,你看,我让学文托人把孩子送到市里孤儿院好吗?那里条件比我们好,孩子也有阿姨照顾,还有那么多小孩作伴。”女儿抱着母亲的胳膊。
老太太抱紧襁褓里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送孤儿院,他们会照顾好吗?我不放心,我自己看着。”
女儿胳膊抱的更紧:“他本来就是孤儿啊,你把他捡来养这么久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看,我家这么小,这孩子一哭,大家都听得到,你也要为你外孙考大学想一下是吗?这毕竟是个外人。”
老太太活了那大把年纪,如何不明白,女儿这是打定主意把这个无辜的孩子丢到孤儿院去,要是自己的房子不烧,自己可以拿着老伴留下的那点积蓄养大这个孩子,可是现在没有了房子,没了钱,她根本无力抚养这个孩子。
老太太把孩子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洗干净叠好,放在一个小包包里,又想了想,把一块圆圆的铁皮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对女儿讲:“我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孤儿院。”
女儿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妈。你放心,那是市孤儿院,很多大富豪捐款的,里面条件比咱家还好呢。”
下了出租车,老太太抱紧孩子的襁褓,一步步的走向等在那里的孤儿院院长,待坐下老太太翻出小包,一件件的嘱咐着,这件是夏天的,这件是冬天的,这孩子乖的很,晚上定点把尿就可以了,边说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女儿忙掐了把母亲:“妈,你看你,人家还以为是你亲骨肉呢。”
老太太抹了把泪水,亲亲孩子的小脸蛋,把孩子交给院长,那小小的婴儿好像知道自己又被抛弃了,大声的哭了起来,老太太也跟着哭,女儿赶紧搀着抹着眼泪的母亲上了出租车离开了孤儿院。
*****************
宗炎躺在床上,一只脚翘着搭在床脚的栏杆上,一边晃着脚一边哼着听不懂的曲子。屋内很整齐,两张对着摆的床,干净的蓝格子床单,简单的木柜子上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面,里面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上面的那一层红红的油花。
“起来起来。”宗晓满头大汗的进了屋,摘下警帽拿在手里扇着,边说边坐在到宗炎旁边的那张床上。
“第几次了?这是警察局,你当你家了?”宗晓满脸的无奈
“又不是我想进来的。”宗炎没有起来,嘴角歪了歪,翻个身背对着宗晓,磕着眼睛懒洋洋的回答着。
“喏,我给你找了份工作,别晃悠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别告诉我你干不了。”
“小爷我没干不了的事呢。是那些事情没挑战性。”宗炎坐起身了,看着已经戴上帽子转身要走的宗晓。宗晓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拿出张纸条放在碗面下押着,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宗炎捏着那个纸条来到科学院,上面的地址是在刑警队上班的便宜哥哥帮忙找的工作,一定不能让那“死条子”看轻了。宗炎暗暗下着决心----------
保安带宗炎进去的是科学院最后边的一栋三层小楼,到门口告诉他在去三楼报名,然后就走掉了
楼很旧,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了,木楼梯有点老化,人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着,这样一直咯吱到三楼,宗炎才想起来忘记问是哪个门了,只好往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走去,先找人问个路好了。
贴着墙角小心的往里走,外间没人,里面一间隐约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还有两个穿军装的。
军装?宗炎小心肝砰砰了两声,悄悄的往外退。做坏事多了,看见制服就心虚,虽然那是他曾经梦想过的军装,但是穿在别人身上,就必须快闪。这年头,大头兵是唯一还喜欢管闲事的了。虽然他想不起最近他做过什么坏事。
走到门外悄悄的回头,里面那三个正在齐齐的看着他呢。
“走错了,不好意思。”宗炎打着哈哈的往外溜。没注意其中一个穿军装的已经闪身到了外屋,拎着领子把他给拎到了里屋,按在墙角椅子上。
宗炎揉揉被领子卡的通红的脖子,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小爷我最近好像也没做坏事,看你能怎么着我。
宗炎被按到椅子上以后就没人搭理他了,那穿白大褂的和穿军装的都围在桌子上的看着几张表小声交流讨论着,宗炎竖着耳朵,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过了很久,宗炎无聊的在椅子上前仰后合都快睡着了。那个白大褂走过来,看着他:“饿了吗?走,带你去吃饭。”说完去牵宗炎的手,宗炎甩开手,抬头看刚才的那俩军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也很自觉的跟在白大褂的后头。吃饭,一直是宗炎的最大的追求。
下了楼,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白大褂帮他拉开车门,宗炎毫不犹豫的钻上了车,刚才出去的俩军人一左一右也跟着上了车,正好把宗炎夹在中间。
前面开车的也是个军人,带着红牌牌和几条杠杠,宗炎知道,这样带红牌牌的是士兵,那士兵等白大褂也坐到前面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一拧钥匙发动起车子,同时“咔”的一声车门也落下了锁。
宗炎有点打怵了,看着左右一边一个不说话的军人,又看看前面已经脱下来白大褂的那人,白大褂下也是一身绿色的军装,带着闪耀耀的金星。
车子开出很久,一直开到了一个大院子里,下了车已经有点脚软的宗炎又被半架着上了一架直升机。
“那死条子一定是故意害我。”望着飞机副驾驶那个打盹的军官,又望望左右那俩强壮的军人,宗炎暗道。
刚懂事的时候宗炎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身上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烧起来,孤儿院的小被子、小毯子,还有小床、小桌子、小椅子凡事他宗炎的东西经常会东一个窟窿西一个洞洞的,阿姨以为是年小的宗炎喜欢玩火的关系,就收起来所有关于火的东西,可是宗炎的小椅子小被子依然是窟窿依然,洞洞不改。
最后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喜欢玩火,连他进来时候的名字都不喊了,只喊他火娃。火娃努力的长大,过年过节阿姨给的那点压岁钱都绝不乱花,一直到上了初中,因为小时候阿姨说过,不识字的人走向社会就会饿死,所以火娃一直到了初中,认为简单的字都认识了,就开始不回孤儿院,也不去学校了。他在学校的周围游荡着,拣废品生活。
火娃长大一点的时候就明白了,小时候收养他的老太太房子肯定是自己点着的,自己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毛病。还是远离人群比较好,所以他努力的攒着那点可怜的压岁钱,又努力的学习,等字都认识全了,就下决心离开孤儿院了。
孤儿院院长虽然惋惜这样一个小时候虽然调皮但是很好的孩子,但是孤儿院孩子太多,找了两次,火娃不回去,他也没办法。
校附近有一个破旧的厂房,原是国有企业,后来破落了,支撑不下了,就丢在那里了。火娃开始的时候偷溜进去砸旧机器上几块废零件铁块换钱买点饭吃。
后来破机器旧家具等一些稍微值钱的东西被不知道哪个单位一下都拉走了,光剩下了空荡的一大排厂房,也没人看着了,他就拣了几床别人丢掉的破旧被子,废纸箱子,在旧厂房的角落里搭了个地铺,白天拣点废品换饭吃,晚上就睡在那里。
负责那一片的片警老宗,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了,那天追小偷追的气喘吁吁,火娃手里正好捡了个铁块块,直接一下砸到了小偷的腿上,帮忙抓到了小偷。(其实,是那小偷以前欺负过他。他故意报复。)
老宗很高兴,还能抓到小偷说明自己没老,一直不服老的老宗很快和火娃成了忘年交。老宗很喜欢也很同情这个没爹妈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老宗是唯一一个知道火娃秘密的人。
这事情是被老宗灌醉后不小心说出来的,那晚火娃哭的很伤心,拉着老宗的袖子一直擦到那蓝色的袖子变成了盐花花的白。
第二天,老宗就帮火娃去孤儿院起了户口,落到自家名下,老宗说,火娃这个名字太土了,跟着老宗,就不叫火娃了,叫宗炎。炎,从二火。本义:火苗升腾。老宗希望宗炎以后对待生活火热一点,不要失去生活的目标,不能失去生存的念头。
老宗那时候对宗炎说:生活不能得过且过,人生在世,不活的有那么点意义有那么点味道,到老了,会死的不甘愿的。
但宗炎执意不跟老宗回他家住,他感觉老宗肯给自己个姓让他有个正常人的名字,他已经很感激了,他不想连累到别人,自己这个毛病,说不定还会点了老宗那半辈子才攒起来的老房子。
他自己每天拣点废品,这所到处是金的城市,是饿不死人的。自食其力,这个他可以。
************
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耳边嗡嗡的声音,宗炎闭着眼睛叹道:“我宗炎大难不死两次,好事不过三,这次应该是拉我去解剖的吧。”
直升机盘旋着准备降落,宗炎耳朵嗡嗡的响,不知是高空反应还是直升机的声音。
俩军人和刚才穿白大褂的那个都在沉默,只是用不明所以的眼神打量着他,一直到直升机降落。宗炎在俩军人眼神的威压下自动下了直升机。
宗炎想跑的,可是下了直升机望去,只有一片戈壁,这里,跑出十里也一眼可以望到,何况后面还跟着三个看起来很威严的军人,不会给他跑出十里的机会。
“完了,真的要被解剖了,我宗炎小命休矣。”宗炎的脑子已经搅成了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出来,机器一样的跟着那三个军人一步步的往里走。
PS:清柠脸皮厚厚的说:同学们,收藏诚可贵,票票价更高。\');
随机推荐